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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我们的青春永不磨灭-> 最后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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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晚饭
-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呢，该回家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窗外是莽莽的黑色。
“今天跟你聊的可真开心，你知道的原来这么多。”
边说着，边把箫放进书包背了起来。
去教室后面的桌上拿塑料袋把食品包装都塞了进去。
可我大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看来他是烦了，不过，确实是有点晚了。
“是啊，有点晚了。”
我懒懒的说了句。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和你聊天。”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郑重，气息平稳。
“嗯，好啊。民乐大会，一起加油。”
他走出排练室门时，偏过头朝我笑着挥了挥手。
我敢打包票，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那个笑容和那微微挥着的手。
他很反常的书包带只背了一边。
左手提着塑料袋子，清爽的蓝白校服衬得他整个人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是脸上显出一些疲态来，大概是废话听太多了的缘故。
“好，加油！”
我朝着他已经消失的门口提高音量，我知道他能听见。
真是想不到啊。
如今，我竟站在这里，
和这个昔日只能看着他清爽背影的男孩子互相鼓励彼此。
而且还聊了我很喜欢的话题，十分满足。
只是忽然觉得委屈他了，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谢谢你，白子献！
他是走读生，先回家了。
而我就打道回府，继续去七班上自习，得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呀。
因为刚才说了一堆话的那种满足感，
觉得现在就算有二十科的作业摆在面前，我也能干的完。
走出排练室门口，走过通往教学楼的小路，
那种幸福感将我的心填的满满的，
觉得自己简直要飞起来了。
原来我是这样的能说的呀。
我忽然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我从前没有见过的自己。
写作业呀写作业，今天的作业格外多。
但我却写得乐在其中，竟然不自觉的哼起歌来。
然而声音很小，应该没有打扰到他们几个。
如果我在学习上也能变得和看武侠一样痴迷，是不是有可能赶得上白子献呢？
脑袋里忽然蹦出来一个这样的想法。
像一道光射进心里，然而它很快的暗淡下去。
不可能的吧！
那样真实的存在，却也遥远的存在。
今天的作业竟然真的全被我给写完了，对自己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11点宿舍熄灯。
躺在床上却怎么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播放着今天下午在超市、小路上、排练室里的各种小片段。
想起光影里英气逼人的白子献，
想起那样的傻傻呆呆的白子献，
想起递给我饮料的白子献，想着想着，
却更加睡不着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只是重复着，追上他，追上他。
可偏偏脑子里却又闪现出我在洗手间照镜子时仔细端详过的自己的脸来。
都说女生爱美，然而以前的我却并不像别的小姑娘拿面小镜子，
时不时拿出来瞧瞧自己，对着镜子眨眨眼睛，或者嘟嘟嘴巴，
甚至有时候我看到她们的这些举动时，
心里还会生出一些不屑来。
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希望自己美一点。
希望某个人能在人群中看你一眼，是怎样的一种期待啊！
也许大抵是因为自己心中清楚，
我天生就是不怎么适合照镜子的人。
我不爱看自己的脸。
古人“对镜正衣冠”，而我为了避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连正衣冠也都只是匆匆瞥一眼。
可今天，我鬼使神差般站到了那面我平日里极拒抗的镜子面前，
仔仔细细的描摹起自己的这张脸。
任何事情，一旦有了开始，让它停下来实在难上加难，
我盯着镜子里那个自己，看了很久。
整个脸部轮廓圆圆的，下巴处稍有尖俏的弧度，
然而因下颌处肉嘟嘟的缘故，这点弧度可以忽略不计了，
嘴巴生得小巧，却与我这圆润轮廓并不相宜。
唇色像是初开的桃花里掺了惨淡的愁云一般，
泛着白，看起来不大健康似的。
皮肤偏白，但嘴巴周围的痘印很深，肤色不均匀，眼睛不圆不细，
仔细看，眼白有些发黄，透出疲惫来，
眼尾处稍稍向下垂一个弧度，更增添了疲惫之意，
眼皮是一单一双的，我觉得有些滑稽，
反反复复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
“为什么镜子里这张脸看上去是这样的不和谐呢？”
我自言自语着，
耳膜里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可诉说的失落与无奈。
我不肯狠下心去雕琢自己，
因为害怕自己看清，
自己并非良玉，
然而最可悲的是心里却还怀有这样的成为璞玉的希冀。
脑子里越来越乱，越睡不着了。
“如果我能长漂亮些，想必一切都会顺利的吧！”
“如果我能长得好看些，跟白子献一起吹箫会不会被大家说般配呢？”
……
不知道想了多久，终究还是睡着了。
早上起床时眼睛涩涩的，整个人也感觉不大舒服。
明天就是民乐大会了呢！
夜晚神秘而难以捉摸。
大抵人们总会在夜里才会忽然间想起些什么来，
关于故乡，关于童年，
关于青春，关于记忆里某个人。
然而它们的存活周期是那样短，只要到了白天，全都给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对我来说，这再好不过了，胡思乱想就该留在那混混沌沌的时间里。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但是出宿舍楼看到天空的那一刻，忽然间心里敞亮起来。
这是这几日难得的好天气。
从早晨天边的云便能窥出一二来。
没有风，淡淡的天上的云。
太阳还羞羞怯怯的没出来。
空气里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我意识到自己似乎起得有点早，睡得晚起得早，我很棒啊！
但大概是入冬了的缘故。
因为期末考试临近的缘故，这几日都是老师在带着大家复习。
因为排练占用了复习的时间，
所以早上的课我会拿出十足的精神听。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就真的能让我追上去，
毕竟努力过了也不一定就会如何，
但至少，
至少那份努力让你有了和一些人站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我依然愿意去做些什么。
中午一吃完了，就去了排练室。
今天是排练的最后一天。
去的要比前几日早很多。
李老师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两个了。
赶到排练室，
拿了箫准备开始时，
老师朝我们俩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走到他那里去。
我们俩走到老师跟前，站定。
我们两个很有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
眼神里都透露着一种似乎是知道现在知道老师要说什么似的。
李老师看着我们两个。
那张常年微笑着的嘴巴张开了。
“明天就是正式比赛的日子了。
你们两个这几天已经练得很不错了。
但还是有点问题，可能你俩都感觉到了，
两个人原是习惯独奏的，有各自的风格，
这样一来，合奏上难免会有些小瑕疵。
所以啊，记得今天练习的时候，注意稍微收起自己的风格，去适应对方的节奏，
合奏肯定会变得更好。
相信你们肯定会得到一个非常好的成绩。
一起加油。”
老师这一大段话说得很在理，我们两个感激的看了看老师。
老师话音刚落，白子献偏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我也看了他一眼，传达了一个讯息——我明白老师的意思。
我觉得他听懂了。
那天整整一下午都泡在排练室里。
李老师坐在窗边，偶尔起来指导我们两个。
因为我们都有舞台经验，关于入场之类的话老师也没多说。
我是长期独奏的。
所以合奏时其实问题主要是出在我身上。
我尽力的去让自己融入合奏的世界之中，
倾听、追随另一个声音。
那天天气真好。
偶尔看上去天边的云都是散散的，一点没有聚起来的意思。
冬日里的阳光暖暖的，不及春光明媚。
但自有它和煦的可爱，叫人舍不得这光溜走。
老师偶尔过来给我指导一下，说几句很温和的话。
不像小时候刚开始练箫的时候，
我在家里瞎吹，我爸总是佯装要打我的样子。
明明爸爸只是跟我开玩笑，
可我却傻傻的以为那是真的，总是吓得闭上眼睛。
爸爸笑着摇摇头说，姑娘太老实了。
我一边吹箫一边想，这次可得加油使劲啊。
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能够跟白子献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机会了。
相信你可以的。
也让班里那些人闭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冬日的白天，总是特别短促，
尤其是今天，这短促感让我想到蜉蝣来。
李老师似乎是在窗边凳子上睡着了，微微闭着眼睛。
脸上显出很不轻松的表情来。
想必这几日为着这件事劳累了不少。
我们两个一直没有停。
喉咙有些干了。
我气息不大稳，彼此看了看对方，停了下来。
刚停下，李老师好像只是在假寐一般，
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饿了吧，今天就练到这儿，咱们去吃饭。”
我很惊讶，
因为这几日来，李老师并不问我们关于吃饭喝水的事。
但转念想到，可以跟白子献一起同桌吃饭了，很是兴奋。
可我心里面却暗暗的紧张起来。
万一我在他面前出丑怎么办，
之前已经算出过一次丑了。
但应该没事的吧，我吃饭也不毛手毛脚的。
悄悄安慰自己，镇定了一些。
白子献脸上也是诧异的神色。
不过他表情转换很快，立马表现出再好不过的模样来。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答道：”好的！”抑不住的欢喜。
老师笑着示意我们走出去，“就当是给你们两个助威了。”
其实现在这个点学生食堂已经没什么饭菜了。
毕竟这时候已经过了点了。
然而老师带我们去了教工餐厅。
我猜老师们的饭应该是比学生这边好一点的吧。
李老师走在最前面，我最后一个走进了食堂，
我们坐在了靠窗的一桌上，老师朝着窗口走去。
白子献立刻起身跟着老师去了。
我忽然间有点不知所措。
当我看到白子献端着饭朝这里走来时，我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爸爸说我老实。
白子献真是很机灵的人，多有礼貌啊。
再看看我这傻了吧唧的样子，根本跟人家不是一个等级。
老师替我们要的饭菜很丰盛。
“不知道你俩爱吃啥，就剩这几个菜了，将就着吃吧！”
李老师带着点客套的歉意。
我的米饭的配菜是油焖茄子，还有一个鸡腿，
还有番茄炒蛋，以及一碗小米粥，
都是喜欢的菜哎，要知道油焖茄子，可是我最爱吃的菜啊。
尽管它油大，热量高的吓人，可我就是喜欢。
周末回家，妈妈总是会给我做，
然而最近妈妈似乎有点儿对我不太上心的样子，
我已经好久没吃到油焖茄子了。
所以看到它的那一刻心里惊呼了一下。
惊喜之情不言而喻，于是之后它全被我吃了个精光。
我和白子献在开动之前，对老师说谢谢老师啦。
我还是有点作用的，从旁边的碗筷机上拿了筷子分发给他们两个人。
我听到白子献对我说了谢谢。
感觉好像那筷子连接着我和他似的。
虽然筷子是木头的，然后我仍然觉得有一股暖流从筷子上面传递过来，直流进我心里了。
我就是这么爱幻想。
“别客气啦，快吃吧。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没有，谢谢老师啊，我最爱吃这个了。”
我们开始吃饭，期间老师没有提关于民月大会的事情。
只是很自然的问我们期末复习的怎么样了，
家里怎么样，总之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这顿饭我吃得很饱，很害怕突然打嗝。
但我的盘子里还剩了些米饭，或许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一个女生饭量大，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李老师瞅了瞅我盘子里的米饭说：“你咋吃这么少呢，
都吃完都吃完，这样明天才有力气，好好加油。”
我笑着应了，有一点尴尬的笑。
然后默默的把饭给吃完了。
幸好，他们两个吃的也比较慢。
没有谁等着谁。
收拾了餐具，走出食堂门口的时候。
我感觉到很满足，我这几日似乎总是很容易满足。
大概是因为喜欢的感觉充满了心的缘故。
李老师没有和我们两个一起回排练室。
我们说了再见，李老师回了办公室，应该是打算回家了。
我们两个一起经过了那条小路。
我很想抓住这个机会跟他聊些什么，昨晚上想了那么多，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有些着急，挠了挠头对他说：“今晚的饭可真好吃。”
他似乎也有些诧异。
我会说这个话。
“怪不得你吃了那么多！”
他仍然是微笑着的，与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极不相符。
我忽然的呆愣了，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回我。
我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是啊，你也是。”
我呆愣愣的说了这么一句，空气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因为我也觉得好吃啊！”
他很快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他今晚吃的是一个鸡腿和小米粥，
还有鸡肉和土豆蘑菇一起炖的什么，反正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明白和他这样单独说话的时间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