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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古埃及它纠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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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厚重的黑暗压在身上,寒意像是裹尸布一样紧紧勒住我的四肢百骸。

这可不太妙啊...我深吸口气,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浑身疼得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可我明明记得自己正和几个考古队的同事走在这座古埃及神庙的甬道里,大家就算学术上理念不同,也不至于背后对我下黑手吧,

当务之急是确认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当即坐了起来,直疼得眼前一黑。等缓过劲来后慢慢伸手朝旁边摸索,没成想碰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柱体,发出了“哐啷”一声。

这点微弱的响动在死寂里分外刺耳,我立刻反手把那东西拿了起来。是一把手电。

太好了!我想马上弄出点亮光来,可刚要打开开关,危机感就抑制住了本能。在陌生环境里贸然开灯只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万一这里还有别人,敌暗我明简直就是送死。尤其是我对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处境完全没有头绪。我强忍住看清周围环境的欲望,又继续朝边儿上摸索,这下终于触碰到了一堵墙。

那面墙摸起来凉而滑腻,墙体上深深地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心下一凛,不自觉地支起了身体,顺着那些符号继续往上摸。越摸我越心惊,等我半跪在地上伸直了胳膊摸到“墙”的最高点时,心跳声已经震耳欲聋。

这些“符号”是四千多年前古埃及祭司所用的圣书体,只会出现在非常重要和罕见的场合。

古埃及语被他们自己人称为【神的语言】,现在能解读这种语言的人不算很多,我勉强算是其中一个。作为无神论者,我在【神的语言】上造诣不算太高,只勉强能读懂一些,但也足够破译出现在的状况。

那半人多高的墙不是墙,应该是石棺的内壁。而我,大约的确在一口棺材里。

这个认知让我呼吸一窒。更糟糕的是,用得起这种规制的玄武岩棺,无论是谁都非富即贵,我自认没有这个福气消受的了。那么这口棺材的主人在哪里,我又为什么会躺进来呢?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哆嗦着打开了手电。

这果然是口黑沉沉的棺材,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大一些,足以容纳两个高大男人的空间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同时也终于意识到这棺材压根就没盖上盖子。

难怪这里面除了刚刚还和我脑袋亲密接触的枕头以外,没有任何陪葬品,怕是已经被拿走了。不然偌大的一个玄武岩棺,深而厚的棺壁还镌刻繁缛的圣书体铭文,这种高端配置下竟然除了我和明显属于现代文明的手电筒以外就只有一个枕头当陪葬品,也未免寒碜了一点。还好我浑身除了疼以外完全没有伤口,不然我都要以为自己违背考古组训变成了盗墓贼,因为和同伙分赃不匀而被就地抛尸在这现成的棺材里了。

没盖盖儿的棺材自然困不住我。我咬牙忍着时刻啃食着骨头的莫名疼痛,小心地扶着棺材壁朝外看去。不远处还有一只亮着的军用手电,看上去和我手里的同宗同源,估计是队里其他人留下的。可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只有手电正对着的地方清晰可见,周遭的黑暗没得到光的半点雨露均沾。难怪我刚刚在棺材里完全没感觉到有光,真是邪了门了。

那人造光源稳稳照亮了立于数层石阶之上的祭坛,和后面墙上绘着的荷鲁斯之眼。象征着皇权的天空之神荷鲁斯元素的出现,说明了我的确是在属于古埃及的棺材里。加上凝固般的死寂,看上去就是个不祥的祭祀之地。

由于手电的光是自下而上的,祭坛上神像的头部被隐没在了阴影里。非但看不清面容,反倒显得阴森和狰狞。而那荷鲁斯之眼本身黑色的眼线在强光下泛着暗红,竟似泣血一般。

我举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同样也只能看清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我提高警惕扒在棺材边上等了会儿,自己人和危险都没找上来,于是又缩回棺材里。既然我是从这里醒过来的,而且这棺材里还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那么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现在棺材里只有我、崭新的智能手电和唯一的古埃及原件。我把目光投向那个四千年前原装的枕头。

这是一个象牙枕,枕头正中间镶着一只天青石做的圣甲虫,长着秃鹫翅膀的生命女神伊西斯在下方展开双翼似是托举着安寝者的头颅。

按理来说古埃及人在棺材里要是摆枕头的话,上面一般会书写着亡灵书,以此让死者能够顺利地穿过死亡,抵达重生之境。

这亡灵书是古埃及的一种丧葬文本,多见于墓葬的壁画、棺壁和一些陪葬品上。其中比较广为人知的就是逝者经过的末日审判和能带着死者渡过冥河死而复生的太阳神金船。

我凑近了去看那个枕头,却只看到其上用黑红两色勾勒出的宗教仪式场景,寥寥几行铭文也只是在说什么【赛特之骨】。

【赛特之骨】?我舔了舔后槽牙,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说法。

用手电照亮了四周黑色玄武岩棺壁,其上密密麻麻阴刻着古埃及铭文,有的地方被涂抹上了鲜艳的色彩,显得阴森又肃穆。

阴刻是古埃及的一种艺术表达形式,通过凿刻在坚硬材料上留下记录,其目的是为了让所书的铭文永远留在世间。这种记录手法远比浮雕要困难,这口棺材非但充满了阴刻的铭文,甚至有的铭文还被涂上了珍贵的矿石颜料。

这棺主不论是谁,其在古埃及的地位都高得可怕,毕竟最奢华的法老棺材都远远不及我身处的这个。

可这些大费周章刻上去的铭文却和枕头一样,通篇都在扯一些关于【赛特之骨】的鬼话。

赛特是古埃及神话中的沙漠之神,也是冥神奥西里斯的弟弟,后来二者为了王位兄弟阋墙。传说奥西里斯被赛特害死后在祂妻子伊西斯女神的帮助下被制成木乃伊,得以死而复生。而赛特则被众神抽干了血液,因为古埃及人相信神祇只要还有血就能重生。

在墓葬里出现冥界之神奥西里斯和生命女神伊西斯甚至祂俩的儿子荷鲁斯都不意外,可为什么会扯上沙漠之神赛特,甚至是赛特的骨头呢?

盯着铭文看再久,该看不懂的还是看不懂,于是我没去钻这牛角尖,也没费心去想原棺主的下落,因为不对劲的地方还有很多。

不远处唯一能被手电照亮的祭坛和我身处的这口棺材组合在一起,怎么看也不符合古埃及的任何规矩。说是祭祀吧,除了棺材壁上刻满的【赛特之骨】外没出现任何神明的名字,也没见着祭品,只有台阶上孤零零一个祭坛。可说是墓葬吧,这棺材里面却没有任何陪葬品,甚至就连那个象牙枕头也像是替我准备的。

除非我就是那个陪葬品。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瞬间提起来,但很快又放下了。我身上符合工作流程地穿着考古队的队服,连装备背心都没落下,不可能满足成为祭品的要求,但说不定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能帮助我摆脱这个困境。

我坐在棺材里整理身上的物资。大多数测绘仪在这种情况下可派不上用场,而原本放在左腿外侧兜儿里的手铲不见了,我心疼地直嘬牙花子。它不仅是我身上唯一能算得上武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那可是用大马士革钢定制的!我惋惜地又摸了摸裤兜,发现里面还装了点什么,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块其貌不扬的石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应该留着它,要是我都进棺材了还带着,那估计是很有研究价值。

接着我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只蓝色的古埃及圣甲虫和被破了相的荷鲁斯之眼,这俩都是被死者带去阴间当护身符来用的。从造型上看,二者很可能属于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新王国时期。

我手颤抖了起来,这可是文物啊,为什么会在我身上,难不成我真的已经从考古学家堕落成了挨千刀的盗墓贼?要真是这样,我被人扔在棺材里自生自灭也是活该。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定了定神,这才又从身上摸出了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盗墓贼才不会带着这种一看就不值钱的东西,我侥幸地勾了勾嘴角,继续翻找。

最后四样东西也被掏了出来。分别是一双手套,一砣把我手指都弄黑了的铅块,一个心形的铅盒还有一块保存完好但是上了年纪的怀表。

我把手套别在裤腰上,铅块扔回了兜儿里。那个心形的铅盒里不知装了什么,我怕节外生枝也就没打开。倒是怀表或许有些用处,然而它好像坏了,指针竟然倒着转。表盘中间还嵌着个指南针,可奇怪的是这指针在微微震颤着,执着地指向祭坛相反方向的黑暗。

我朝那黑暗只觑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从自己身上是找不到什么信息了。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在黑色石棺里尤为突兀的象牙枕上,这是唯一的古埃及原装物件,我举起来研究了半天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难不成得躺在那枕头上才能发现什么线索?我抱着手电将信将疑地躺了下去,被照亮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副塞尼特棋盘*。

和真理女神玛阿特的末日审判一样,这是历任法老死后要经历的一个环节。唯有通过这盘与神明的棋局,法老才有机会走出死亡,像太阳一样重新从地平线上升起。

难道这棺材里的人已经死而复生了么?

我立马弹跳而起。

有鼓声适时地从黑暗深处传来,诡异的鼓点像是催促和召唤着我过去一探究竟。高低不会比躺在棺材里更操蛋了,我心一横,从石棺里翻了出去。

一落地脚就被硌了一下,本来就疼得发虚,这下差点儿没站住。我捡起来一看,是块有些年头的徽章,上面用大写字母写着【英国探索学会】,背面写了“B.B”,估计是徽章主人姓名的首字母缩写。我隐隐觉得这个组织的称呼有些耳熟,于是顺手踹在了兜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上的疼好像瞬间减弱了一些。

接下来往哪边走成了问题。不知为何,我对祭坛的抗拒更甚于那传来鼓声的未知黑暗。然而我不得不过去看看,毕竟在我从棺材里醒过来时,唯一被特殊关照的就是那石阶上的祭坛了。

随着朝祭坛靠近,一种原始的恐惧和压力涌向我,这比在棺材里还可怕,就像是逐渐往深水区走的过程中被冷水逐渐淹没的感觉。

台阶拢共有十二级,算上蛋形的祭坛本身那就是十三级。金色的神像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无尽的黑暗。

金色在古埃及代表着永恒和不灭。古埃及人相信神明的身体是金子,头发是天青石。但神像却很少是用纯金制成,更多的还是石像或者是青铜像。

可这神像不仅是颜色不对,表面的金色怎么好像是液体一样?

我左手举着手电,右手戴上手套然后轻轻地摸了一下,手套上果然沾了些金色的东西。是油漆还没干么?

我绕着祭坛转了一圈,在神像的基座上看到了一行铭文,那上面写着:【以汝血为祭】

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自棺材里醒过来后第一次接触除我以外的动态事物,我循着过去,发现风好像是从画着荷鲁斯之眼的壁画后面吹来的。原来在泣血般的荷鲁斯之眼下面有一个假门,假门上有个类似于猫眼的小孔。我凑过去看。

这种形制一般会出现在古埃及大墓的祭祀厅。假门后面才是真正的墓室。那假门是供死者的灵魂“巴”通过的,而死者本人可以从门上的窟窿向外看,检查后人有没有拿足够的祭品过来。

有什么从那洞孔后一闪而过。

我猛地往后撤了几步,差点儿又撞上那淋了满身金色涂料的神像。跌跌撞撞跳下台阶,慌乱中拿在手里的手电不知道照到了哪里,反过来的光差点儿没把我眼睛晃瞎了。

那不知疲倦的鼓点还在继续,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可是我还是着了魔似的朝着那面有反光物的墙走了过去。

那也是一面画满了诡异故事的墙,根据上面的内容,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古埃及的阴曹地府-杜阿特。难怪会出现塞尼特棋盘这类的东西,而且有些形象就很阴间:壁画上嶙峋的人像是正在从土里爬出来,但是埋在在土里的那半截却又很丰润。

那面墙的壁画上也有一个祭坛,祭坛上嵌着一面铜镜,刚刚就是这铜镜把手电筒的光反射回来的。

奇了怪了...要按照壁画的风格和出现的各种情景来看,这里大差不差应该是距今三千多年前的新王国时期,可是这铜镜却完全没有氧化的痕迹。要说是因为这里密封的严实,抗氧化做得好,可我确定自己也一直在喘气。而且那面铜镜映出来的并不是我眼前的黑暗,从那里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墙上的壁画。

前苏联有种理论,说通过镜子可以扭曲空间和时间。我以前在古埃及祭司墓里也看到过类似记载,说人死后会到到一个“镜像世界”:

【暗就是明,死就是生】

合着脱离常识这么久,在这个时候遵守规则了。我撇撇嘴,忍不住凑近前去,镜子里映出一张金色的脸。

镜子里的人直直看向我。

我吓得连忙后退,只想远离那面铜镜,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硬物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在除了诡异的鼓声外一片死寂的空间里倍感突兀。我僵在原地,硬着头皮用手电照亮了脚下。

哦,原来是踢到了我的棺材板。

被掀翻在地的厚实木板上刻着象征着古埃及宇宙观的黄道十二宫,密密麻麻的站了四圈神明。此外还有几颗我认不出来的星星,其中的十二位主导神在亡灵书中对应着黑夜的十二个小时。

确认好身后的铜镜映出的只是普通的黑暗,我蹲下摸了摸棺木,竟然还是黎巴嫩雪松,看来建这地方的不是图特摩斯三世就是拉美西斯二世了。古埃及只有在这两位【新王国】时期的法老统治下疆域才延伸到了两河流域。

可违和感还是挥之不去。黄道十二宫应该是从美索不达米亚起源,后来由希腊人带到埃及的。但黄道十二宫到埃及的时候,新王国已经结束一千多年了。

除非这是后来被放进来的棺材。但要是这样,没理由棺材石壁上还在讲新王国的事儿。

我摸着棺木的手一僵。刚刚我躺着的是一口石棺,可现在手里的这个却是木头棺盖。如果这棺材也被掀开了,那棺材里的人呢?

我登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恰巧这时,在鼓点间歇处,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重而好整以暇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正从祭坛上走下来。

而那爱岗敬业的军用手电闪了两下,熄灭了。

哒、哒、哒...

艹,合着我不是陪葬品,而是祭品啊。

我关了手电撒丫子就往鼓点越发紧密的方向跑去。

人类作为温血动物,活着的时候都会不断向外发出红外辐射。但由于人眼只对波长范围很窄的可见光比较敏感,所以一般看不到别人身上的光。

可是我总觉得在这古埃及的阴间里,在这一片漆黑中,有什么在注视着我。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在肺都快要炸了的时候看到不远处忽然亮起了一束光。黑暗中目之所及那一点儿亮,像是捕鸟用的谷子。

慌不择路的我一头就撞了过去,摔倒在了一口黑色的石棺上。没戴手套的左手被磕破了,流出来的血红里透着点儿金色。

我抬起头。这个空间好似浸在水里一样,四壁都被涂抹成了深蓝色。那深不见底的水色一路蔓延到了天花板上,好似那些金色的群星也被淹没了一样。

这是古埃及的死后世界。在他们的信仰里,人死后的世界是多水的。就像是在茫茫大海,太阳都不能指引方向。所以逝者要充满恐惧地从星星之间穿过。

我脚下的这口石棺,象征着这多水世界里唯一的大地。

我不放心地挤了挤伤口,这次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还好,看来刚才是我自己看花眼了。

借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光,我看到石棺前竟然开满了莲花。沿着两旁的莲花,我走进了一个更加开阔的空间。等走近后才发现,那些莲花其实是由善于运用光影的古埃及工匠用石头雕成的。随着脚步的移动,变换的光影好似莲花般接连摇曳、盛放。

石莲花径的尽头有一座宽阔的桥。一棵巨大无比的榕树从桥的两旁伸出枝杈,在桥上方交错着继续生长。

桥从树之间穿过,像是被包裹在榕树的怀抱里一样。

古埃及传说中榕树可以孕育神明。难不成走过去就能脱去这肉眼凡胎,跻身众神之列么?

桥两边是空荡荡的黑暗,这榕树像是从地底下长出来似的。

我谨慎地站在深渊边缘张望。

对面传来了一阵鼓声。我抬眼,顺着宽阔的桥面看过去。有个身着白色祭司长袍的人正在对岸敲一面青铜鼓,他还带着属于法老的双冠。

既是祭司,又是法老,只能是图特摩斯三世了。在这位骁勇善战的法老身边有一个蛋形的祭坛,上面也淋了金色的液体,在暗暗泛着光。不同于我刚刚在黑暗中看到的,这个祭坛的蛋好像破壳了,有什么呼之欲出。

可是这法老才开始敲么?我都从棺材里出来了呀。看来这鼓不是敲给我听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随着鼓声越来越沉,越来越密,我身后象征着水的地面都震颤了起来。在这间隙,却有着无法被忽略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不会是那祭坛上的鬼东西跟过来了吧?

比起未知的危险,被当成祭品的恐惧促使我走上了面前的悬空桥。两旁都是无边无际的虚空,感觉就像是在走黄泉路。我小心翼翼地蹭了几步,桥面开始微妙地倾斜,我立刻全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我感觉有什么在头顶注视着我。我慢慢抬起眼睛,看到一只拥有鳄鱼头,狮子前肢及河马下肢的生物不怀好意地朝我探出身子。

我看着这个缝合怪,心叫不好:这不是古埃及亡灵书记载的,在末日审判里负责吃失败者心脏的阿米特么?

果然,在高耸的黑暗里,狗头猿身的托特神平静地俯瞰着我。托特是古埃及的智慧之神,在阴间负责记录审判结局。如果死者通过审判,就能抵达冥神奥西里斯的国度,登上太阳金船死而复生。反之,则会被那个缝合怪吃掉心脏,永坠潮湿的死亡疆域。

那么我脚下的,并不是什么桥,而是一座横亘在阴阳两界间的天平。

我咬咬牙,不管是黄泉还是审判也只能走下去了。无非路当间儿等着我的不是孟婆,而是古埃及的真理女神玛阿特。

硬着头皮还没走上两步,一根羽毛就轻飘飘地落在了我对面。

审判开始了。

鼓声依旧没停,我眼睁睁地看着天平和整个空间都开始随着那片羽毛坍塌,接着脚下一空,随着万物一起陷落。

成片成片的星空从穹顶掉落,朝我迫近。真理的重量真是不可承受之轻啊...

失去了群星的幽暗上空竟又显现出塞尼特的棋盘,对弈的双方竟是“我”和一个古埃及记载里并不存在的神祇!

我看着那副僵局,猛然想起来:

原来我是自己躺进那口黑色石棺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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