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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墨翎纷-> 第八章 疑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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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疑是故人来
- 王稚第一次见墨翎的时候，约莫是她四五岁的光景。而墨翎，却已是到了记事懂礼的年纪。
墨翎来到王家是极不情愿的，被几个宗族长老千里迢迢送到这偏僻山谷，身边只剩下一个宫里的老仆从，几个贴身马夫，和几辆零散的马车，无论是怎么看来，都是些许潦倒的。
他原以为，只要他恪守礼节，可以一辈子在宫围安度一生，没想到国家动荡之时，他们这些无用的质子，却被用来当作安稳人心的工具。
那天，墨翎还记得，宫里内侍王公公将他送到兴化城门，将马夫遣走到一旁，就留下了金园和他，一共三人。
比起金园的担心，内侍公公要回宫禀报，现下要离开世子，竟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唯一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三人一路往旁边走着。
墨翎一身深蓝色素衣，隐约可见的金边龙纹，彰显着他不俗的身份。头发高高挽起，脸上却毫无一丝同龄孩子应有的笑容，
内侍公公说道。
“世子，老奴今日怕是只能送到此，每个王公贵族都是要过这一个坎的，也就是这五年，五年过后，主子归京。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王公公的眼神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整个玉京，谁不知道他身世，又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而这表面为给王兴化送来门客，实际则是要及早将墨翎剔除政治中心。
边说着，王公公给墨翎递上一个黑金匣子。
“老奴这里有一封娘娘给您的礼物，并特意密封，嘱咐您到城中府上才能打开，还记得娘娘也是在这兴化城住过一阵子，与这王府主人有一丝交情。这山谷生的偏僻，应是可以少是非。这次也算是为您寻了个好去处、”
墨翎听完，面无表情，神色如常，却是正眼也没打量这个王公公。
正准备接过匣子，却没想到王公公将匣子往袖中一收，另一只手却是伸向了墨翎。
因墨翎走的稍微前了些，似是没看见，一旁的金园率先出声。“你什么意思？”
而王公公继续堆满笑容，卑颜道。
“主子，这一路也算颠簸，也请主子看在一路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咱家点护佑，让咱家回去的路上有点保障，不然这匣子我就带回了去，要是让太后看见……。”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给威胁我们主子？”金园一听立马挡在了王公公和墨翎中间。
也不怪金园如此冲动，在玉京，因长公主与太后的争端，长公主府的银例已经扣了许多。
而下人向来唯利是图。怕是这一番打点以后，墨翎这未来的门客生活，又要面临窘境。
王公公倒也不恼，慢悠悠的说道。
“世子您可别忘了，如今长公主还是被软禁在幽泉宫，这礼匣也是老厮冒险带出。每年咱家怕是都要带其他世子出京，说的话也算是在太后面前有一两分薄面，如若能行个方便，相信对您也不是并无益处。”
墨翎闻言，一抬眼，远远望着那个匣子，应该是母亲贴身的信物没错了。
他沉默了一晌，终是扫了一下公公，将腰间的墨玉卸下，放到了王公公手中。
墨翎缓缓道。
“这墨玉通体黑亮，温润无暇。为先皇特意留给母亲，年岁共产五块，有驱邪护佑的功效，相信对公公而言应是有些护佑。”
王公公看到墨翎如此做法，想着少年不懂世事，却是显得神气了起来。却接着斜眼一撇，看上了金园腰间随身系的白玉扇。只见这白玉扇通体晶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
早就听说这白玉扇价值不菲，是先皇亲自找泉州工匠打磨，用泉州泉水锻造，质地清凉，价值千金。要是有这东西岂不是更好？
王公公暗暗想到，接着眼睛提溜一转，开口道。
“世子，这墨玉我就收下了，但您怕是还是要给咱家点信物，好让咱家回去路上能够有些依靠，证明主子已经安全到达……”墨翎自是一听便心领神会，他冷笑一声回头，身旁的金园则直接冲上去，一脚直逼这老宫人，震的这个油面老宫人往地上一瘫。
“你放肆！”金园怒吼。
因金园从小习武的原因，掌风大到竟然要将王公公掀翻，王公公连忙捂着胳膊，连连缩在一边，哀嚷着要往墙脚退。
“狗东西，落井下石！你这老东西，就是看着长公主失势，我们世子年少，想着早几年晨景，如若不是长公主力荐，你怎得有机会留在宫中，如今长公主不过幽禁几日，你便想要造反？反正都到这兴化城了，我在这弄死你，怕是太后也不会说什么，只当是个老宫人死了罢了”
金园说着欲又补一脚，却被墨翎拦下。
公公毕竟年纪大了，又实属求财，想着都走一趟自然求点好处，只得缩在一边。
望着地上被金园踹到缩成一团的老宫人，墨翎走近，半蹲下，靠近了他。
突然靠近的脸庞，却让老宫人第一次看清了眼前这个世子的面容。清雅如沐的五官，皮肤细腻的直胜女子。
似是孩童般天真的脸颊，清润的嗓音，掷地有声。此刻，眼神却肃穆，自带一身寒意。
“你……还想要什么呢，王公公？”墨翎蹲下，影子将王公公视线挡住，右手轻抚上王公公的脸颊，帮他整理碎发。
“到底还是个孩子，我怕他什么。”虽是被金园吓到，但这世子还是个孩子。
公公暗暗想着，于是开口道。
“我看您这身边的物件便是不错……”公公的眼神滴溜溜转道，颤悠悠地指向白玉扇。
“这面白玉扇，咱家瞧着却是喜欢，正好回去路上还有些炎热，听说白玉有解暑降温的功效，可否将这白面玉扇赐给咱家，一来也是给娘娘一份安心，二来也算是给老奴以备不时之需。”
“竟是连这些都要了吗？”墨翎讲话也带了一丝玩味，扶起了老宫人，转过身，问金园要了一锭碎银，递到了王公公手上。
“公公，您这一路也是辛苦，金园也多有得罪。碎银和马车后面的丝绸您都可以拿上，但这玉面扇，是先皇赐予长公主的生辰贺礼，上面有先皇特封的诰令，唯皇室专用。却也不知您是自己想要呢，还是太后想要？”
见公公沉默。墨翎继续说道。
“现在您离马车也有些许距离，金园手上有尖刀，如若我们在这里解决。
王公公出外借世子之名，联系王家，私自包藏祸心，被秘密处决，这个传回玉京，你觉得可好？”
“谋逆？！”“又或是，公公年老体衰，体力不支，您更喜欢哪个理由？”
王公公此刻已被瞎破了胆，但既然墨翎给了台阶，自然也就顺坡下。
“世子您放心，今日您已经把墨玉给了老奴，回去咱家定是会在太后面前为您美言几句。”
“如此甚好。”
说罢，公公立马头也不回的往马车那边跑去，留下金园和墨翎主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