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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翩翩叶的回信(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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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翩翩叶,展信安。

你好吗?

我不好,很不好。

我遇到许多足够让我难过好一阵子的事情,于是我想起你来。

我受着母亲陈旧封建的思想和管束,压抑了二十年,好在我如今仍未失去自己的意志,啊,或者,我将要挣脱出来,将要有了自己新生的盼头。我觉自己虽没有《第二炉香》里的愫细那样可悲,同时也不大相庭径。

想不通,人们怎么总喜欢用一些条条框框去框住别人呢?

他们不但框住别人,甚至在想要去框住别人之前,已经封锁了自己,认为自己就是如此,这个社会就该如他所想般理应如此,——所谓的破车原理吧,再看着他们用自以为正确的“教条”去规训其余他们眼中的异类,真令人窒息。

就像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有人会认为他们就是不健康的,性格有缺陷的,但其实并不如此,一些人却总习惯给这样家庭的小孩打上如此菲薄、苛刻的标签。

你知道的,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也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遭受的痛苦也并不很少。

——所以我讨厌他们的拘谨与框架,讨厌一个个看似旧社会门道上封条似的标签!

但我现在很爱自己,很爱很爱自己,我总认为现在的状态一定是我最好的状态。

我会爱憎分明,知道自己想要的喜欢的,绝对拒绝讨厌的令我嫌恶的。我给自己建立一个又一个小目标——尽管有时偶尔气馁,但还是会朝着一个个小目标去努力。

我开始学会了在任何一段感情里做好自己,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说出来当下解决,事后以极快的速度便能烟消云散,我学会了潇洒地离开。

我新认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都在与我接触不久后夸我的性格,当然了,我也学会了再不去倾诉从前的磨难与苦痛——我懂得了过去已经过去,是它们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并没有忘记它们,但我在生活得更好。

说回来,这也是为什么我有些突兀地与你谈论起这个话题。

工作后我认识了许多不同性格、不同学历与不同思想层级的人,但他们或多少都有些喜欢给别人“打标签”的习惯,我对这行为简直嫌恶至极!包括许多企业入职必做的性格测试题,好像我是怎样性格的人,用这死板的题便能把我了解个透彻了。

我遇到了很喜欢的人,但他对我只有人性最原始的需要,强烈的需要,他甚至毫不掩饰他在我身上的渴望,这点让我很是辗转反侧。

这种对肉体的专一,在某种程度上能算得了是纯粹的爱情吗?

我想不通,我接受了他对我身体的诉求,享受他每隔几时给我带来的片刻的欢愉,可是在那之后我便又陷入郁结——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这和签了不平等的卖身契有什么区别!不过自己没得到任何经济上的回报,转而又安慰自己:比起身有残疾的人来说,至少生而健全,能够感受自己还活着的权利,也不算一种荒唐。

我也遇到了我最不喜欢的人,可我却把我最好的性格和对待爱情最好的态度给了这个我最不喜欢的人。

我会在他身上撒娇,在他生气的时候耐心地俯下身去一遍遍亲吻他的唇,有争议的时候直接讲出自己的看法和生气的点,难过的事情超过三分钟就不记得了,我会把他说的每句话放在心里。

除了这么多我可以做到的,就是我并不喜欢他。

我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厌恶他对我的亲吻,想起另一个人对我的火热的渴求……我时刻在心中警醒自己有多讨厌这个人——他甚至没有半分受过教育后能够展现出的良好的认知和教养,我会生气不超过三分钟是因为我明白这些事情压根不值得我放进心里去反复思想,我不会和他结婚,更不会和他有更长久的打算,我第一次懂得什么是不配,我对他甚至带着许多不屑和睥睨。

事实证明,爱好相同不一定会同频,他没有能够带领我去拥有更好的选择的能力。

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公开对方,这或许是彼此之间不多得的默契?

于是,这些想法最终都只落在一个点上:我好像在报复自己。

因为盼不到心中所思,所以开始无限次地试错,在这过程中我一边坦然地接受,一边却躲不过心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喜欢着并不真心喜欢我的人,嫌恶着亦没有用他的真心在对待我的人,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词: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在这两段感情里,我都并没有贪和欲,我甚至明白自己压根不是那个打水人——我没有奢求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对我能够有真心,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却或多或少地失去,我大概不可理喻地病入膏肓了。

我真难过,我怎么从未如此般地空虚和痛苦?我经历了那么许多失败的社交,几段可怖又荒唐的感情,以至我感觉自己似已不会去爱一个男人!但我同时渴望爱的,我还是会爱的——渴望他还在等我,我再坚持一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

原谅这封信我匆潦地收笔,收起我许长一段时间的杂乱无章的生活与心境。我没有太多的喜悦要与你分享,信的末尾,是我作品的结尾,如果可以,真想在小信箱里重新偶遇那个文字干净又能够轻飘飘地抚慰我所有不安的你……

我们的来往已断了半年,这半年你在做什么呢,我很想你。

期盼着你还能看到这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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