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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十三天后再见-> 第三章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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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梦
- 瘦弱的姑娘躺在床上，被推出来了，医生带来了一切平安的好消息，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这时宋彩彻的父亲也办完了手续，他以及原主的母亲和医生走向办公室，桑佛洛斯只好过去陪同仍然昏迷的姑娘。
只是忽然他觉得呼吸机下面的面孔有些眼熟……他确定不是原主的情绪残留，而是源自真实世界……他越来越确定这张面孔也曾在他眼前安详熟睡，眉眼，鼻梁到嘴唇，他的瞳孔渐渐收缩，他——
好像真的见过这个姑娘！
只是真实世界中的她头发没有这么长，也不至于这么瘦弱到显得轻薄。
她驾驭着不可一世的火焰与高温，戏弄着时间与空间，规则与常数，骄傲睥睨着一切，带着所有人类都好奇的秘密，自由行走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关于升华，关于永生，关于“神”……就好像她也是这种东西在空间中的体现。
她有着一切问题的答案，至少，可以包括人类所有的好奇。
这是“大祭司”沉使用的面孔。
他猛然后退，只觉得一阵晕眩。
……
疲惫的旅者们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原，灰黑天际尽头连接大地的雪山，继续一瘸一拐向着前方冰封的大湖走去，沉默不言，一切都在动作中被表达。
然后他们开始沉默在冰面上滑行，向着极北继续前进。
面向死寂的湖与荒原，再也没有人质疑当初那些年轻人决心与毅力。
可是他们是否已经老去？是否在眼前虚幻的荣誉与权力中迷失分裂？
三人没有答案，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销毁一切，销毁这些五十年来日日夜夜的心血，连带着“祭司”与“命运”写在这片荒原上的合约。
就这样枯燥地滑行，没有言语，各自面对着自己不敢言谈的过去，又过了半日，他们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到了。
空荡荡的湖心什么也没有，直到他们放下了背上沉重的黑色仪器，用冰穿凿出口子，将之安放在了湖心。
就像钥匙进入锁孔，三人耳畔响起了轻微的碎裂声，空荡荡的湖面下缓缓升起了一块黑色的平台，隔着冰面与仪器嵌合在了一起。然后冰面上裂纹迅速蔓延，百米之内数十尺的冰面在瞬息间被粉碎。
三人站在黑色的平台上，没有对这幕壮观的景象有什么表现。紧握着钥匙的他们缓缓上升到半空停住，这时虚幻的阶梯开始在他们脚下延伸，直抵天上渐渐浮现的黑色建筑。
三人沿阶而上，每阶台阶在他们脚步之后便消失在半空，最后在黑色的金属大门前停下脚步。
大门极简的银色自由之日标志下等待着一位短发女性，穿着单薄的黑色外套，丝毫不在意零下30多的温度，冷冷看着来人。
“没有预约的来访，我理论上很意外。”
“不过，你们的来意……半月前发生的一切，我能感受到，所以，不出意外，你们既然来了，此行会很顺利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终于开了口，因为长期没有说话有些干涩：“陈由……或许你需要有自己的名字了。”
“我需要那东西？”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了，女性没有多说，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想看就来吧。”
三人识趣地跟上，四人在微弱的白色地灯上行走，很快来到了建筑的核心，被层层防护保护起来的，一张纸。
纸上还是老样子，不断变换的色彩，文字，让每个看向它的人不禁感到眩晕。
“有什么问题呢，我建议你们不要问，包括恒星会不会爆炸啊，你的爱人会在未来复活吗？想都不要在脑子里想。”
“如果看了，也请将答案死死埋在心底，本质上这是很危险的事，如果看到只是百分之10的平行世界与当前汇合，那么更多平行世界的毁灭就会从你开口的瞬间开始。”
她仰望向被架在半空中的纸张想，漆黑的眼中没有太多情绪：
“这本来就是很特殊的……奇点的一种。”
然后她听起来很随意地问道：“自由之日编号A104，你确定要更改合约？”
“确定。”
“嗯……升华模型比对结束，权限核对结束，请提交更改内容。”
“我们申请废除2号基站，销毁一切升华痕迹。”
说完，他紧张看向女性，因为这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如果面对一般的ai他不会有心理负担，但是眼前这一位——
“……好，修改通过。”
短暂的沉默，女性简洁答应下来了。
“请离开这里。定向传送将在三分钟后开始。”
“等等，”一旁沉默的另外一个年轻男子第一次发声：“能不能指定传送终点。”
女性看向他近乎恳求的目光：“我明白，自由之日正在迅速分裂崩溃，不然你何至于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而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想借此和她对话。”
“但是不能。”
“我没有足够的能源供应，她完全放弃了升华，所以我只能按照协议进行，毁灭这里，是我关机前的能做到的极限……呵呵，她计算得很好。”
“命中注定？”她玩味地以疑问句说出了这句话，看向了最后一个用头盔围巾包围住脸的访客。
“是……不，我不知道。”
“很好，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明白得早。”
她不再言语，随意靠墙，散漫望向建筑顶部宛如静止的星空，静静等待死亡，命中注定。
三人没有再打扰她，或许出于尊敬或者悲伤，她是个了不起的——存在，世上唯四强人工智能之一，单凭借计算能力就能给世界算命的那种，即将迎接旅程的终点。
但是悲伤已经太多了，多到三人从痛苦到麻木。
未知，恐惧。
每个人此时都回到了刚刚觉醒的时候。
渴望自由，所以无家可归。
建筑又陷入沉默。
三人在等待传送，也在等待她，等待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遗言。
没有人知道望向星空的她在思考什么，或者回味什么，或者也在等待什么。
终于，在缓慢如同世纪更迭的一分钟过后，她看向了年轻的男人。
“天许，你要站起来。”
闭眼，她宛如梦呓：“天许之人，这是来着她的忠告。如果是山，踏平，如果是海，蒸发，如果是人……杀了。谁都可以跪下，谁都可以心软，但是你不行。你是三支柱之一，你跪下，意味着我们真正意义上第一场败仗。”
“站着赢回你的东西。你跪下，她真的会来杀你。”
“而奈非娅，你如果选择了他们，就不要相信任何你能力告诉你的信息，只是我的忠告，你的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退出战争，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怎么会不了解人这种生物呢？”
还是似笑非笑，她看着一直沉默的矮小身影，“没有人再有余力保护你了，保护好自己。”
“然后，青，这次循环算她欠你的人情，她会去找到你的儿子。”
“这算是……遗言吧。”
“当然，指望我再给出预言或者关于十三天的秘密……出乎她意料，会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听好，如果想要救下她，你们只能从她和第四天的关系入手，改变第四天的结局。”
话音刚落，白色的，纯粹的光就穿透了她黑色的外套，她漆黑的发丝与眼睛，席卷过整个黑色建筑，所有黑色融化，扭曲，被白色吞没，然后以那张白纸为中心，白色的光瞬间聚拢……
三人眼前一花，已经站在了自由之日空荡无人的牵引台上。
林天许感受着温暖的回归，看着远方被火烧红的天际，没有犹豫，向着高温的中心跑去。
同时对身后的两人大喊到：
“撤退！通知三组我们放弃总部！你们先走！我去接秦书言！”
而此时接引中心紧紧抓着中枢扩散器的男子双手表皮近乎碳化，但是为了自己的升华状态不结束，他还是咬牙死死抓着比自己温度还高的扩散金属。
感受到了老朋友的回归，他艰难扯出笑容，视线渐渐模糊，然后瞬间被带着音爆赶来的林天许连人带着中枢抄走。
“对不起……”许久后，恢复语言能力的他才在林天许背上轻轻叹息到，并且抬头看向了渐渐远去的浮空城市，“老林啊，一个人很难改变这些……结局。特别当他站在了世界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