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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光与歌-> 第九章:夏天,过去和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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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夏天,过去和我的记忆
- 时间仿佛是在成年之后变得越来越快了,不过是开心的时间过得更快一些呢,还是说人没有办法准确地感知时间的流逝了,变成一个麻木的样子也未尽可知。我总是提醒着自己,不要变成一个无聊的大人,那样会让我与小孩子的世界完全地绝缘,也会让我缺少许多生命的丰富感知,要继续做一个敏感的人。
敏感的人不代表着能够对所有的事情敏感,会被所有的兴衰得失挑战稳定的情绪,不是这样的。敏感的人平等地爱着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他们在意着这个世界,或者说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一些微弱的事情。而也正是有了这些敏感,微末,微弱的事情得以被我们关注到,这就像我总是会比很多人优先感受到春季的到来和冬季的到来。
识别季节不是我的专利,也不是我器质上的特长,我只是总把这当做是我的一个心理状态,一种与世界紧密相连的状态。就像是我经常吃素,就能够在添加了一丁点的肉末的菜里很敏锐地尝到荤油的味道。还有我长期不吃糖,不喝碳酸饮料,也不吃过分甜的食物,这就让我对很多水果还有饭食里的甜味特别地敏感,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爱上了纯茶的味道。
大二的时候,学校附近开了一家一点点奶茶,他们家里最便宜的属是四季春茶了。说是四季春茶,但是只会是一些加了茉莉花的清茶,清茶里面不加糖,加上茶冻,还有冰块,愣是在炎热的夏天给了我无比的凉爽感觉。我曾经在很多晚上捧着这清茶写作业,看电脑,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延续了好多年。
我会不断地变化,而胃的变化也是悄悄然的。上大学的时候听到一句话说,想家了就吃饱饱的,吃饱了不想家,这句话在无数次我想起家里的时候变成了一把救命稻草,才能够让我不至于一个人在外地溃不成军。我喜欢上了那些清单的饮食,和家里的辛辣重口味的饮食差别很大,一开始觉得很难吃,后来也是在一些入乡随俗的说法里慢慢接受了。
这让我总是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生活过得好了,但是还会想念起来小时候吃过的饭食。小时候过苦日子的时候,一块馒头或者饼子要一家人掰开吃,而这样的生活愣是没有让小时候的我感受到一点点的伤心和委屈。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感觉到家里困难的经济状况的呢,可能就是哭泣着成长的那个时候吧。
我还是很喜欢吃小时候的零食,那个时候零食的种类很多,但是很贵,一块辣条就要一毛钱,而一毛钱要用我们很久的软磨硬泡才能够从父母的口袋里面转到我们的手里面。有一次我为了吃校门口的辣条,硬是起了一大早去路上跑着,瞪大了眼睛去看看路上有没有人落下的硬币和毛毛钱。这样称呼一毛钱是不是很有趣,当时的五毛在我眼里也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我也想起邻居家里有个小男孩,在很小的时候跟我一起玩耍,一起吃零食,一起问大人要零花钱,拿到五毛的时候心里是欢呼雀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五毛辣条过了二十多年还是五毛,可是当时五毛的雪糕,到了现在也是变成了几块了。一些重大的经济变化和发展,似乎并没有落到我们这个偏远的乡村里面,只是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辣条和方便面这些垃圾食品,甚至至今能够对它们如数家珍。就像小时候吃干脆面,就喜欢吃烧烤专家,一种撒着麻辣口味的蘸料的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还有芝麻香,一种三毛钱的只有芝麻味道的油炸方便面,至今还能够回忆起来吃面的独特香味和口感。而辣条的种类可是太多了,让我印象深刻的大刀肉,其实和现在市面上卖的完全不一样。大刀肉的块头非常紧实,在别的辣条、拉片和辣棒都一毛钱的时候,它已经两毛钱了。小孩子吃的时候都喜欢把大刀肉掏出来,然后舔干净了包装袋之后,再一条一条地撕开吃。有些小孩吃豆筋,也要把豆筋都解开,然后一条一条地咂摸豆筋的味道,那时候的滋味远远胜过如今的绝大多数的没有味道的辣条。
妈妈当时也是成为了牛板筋的忠实粉丝,牛板筋的劲道的口感陪伴了我们家里很长一段时光。甚至是,有的时候我不好好吃饭,就着辣条比如辉辉都能硬吃一碗大米饭,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日本的一些吃播。当时家里并不富裕,饭桌上经常出现的菜并不多,有的时候要吃一冬天的白菜,也甘之若饴。其实原因是我喜欢吃母亲炒的白菜,嫩生生,脆脆的,还带有一丝丝的甜味,让我对外面餐馆炒的白菜提不上来兴趣。
什么是生活呢?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记忆便是生活,我一直听人这么诚恳又庄重地说下这些话,但是真正明白这些话确实用了非常久的时间。这来源于,我好像一直对于生活有非常深的误解。就像我不相信人真的可以选择不了自己的生活,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人的情绪、性格,或者是人做一件事情的态度,对待每一个小事情的解决方法,吃的每一顿饭,都在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人长远的生活,也反映着作为一个人的根本。
我慢慢地在一饭一餐当中学习,学习着与人打交道,学会着如何看人,还有如何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方法。我明白了人的承诺和善良是有多重要,就像我明白了有些人一旦不刻意去见,就再也不会相见。饭是吃一顿少一顿的时候,人生是在不断做着减法的时候。现在想起和母亲那些年吃过的麻辣条还有真心瓜子,都会感叹那个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的母亲,如今已经衰老到了难以意气风发的时候了。
我总是嘴上抱怨着母亲,可是从来没有对母亲有过任何的怨怼。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离得母亲远了,在经济上,或许是在生活上很少有与母亲牵扯上密切关系的安排了,这使得我经常难以照顾到她的情绪,也较少地把我的情绪直接地告诉母亲。另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我总是觉得我和母亲的关系好像还生活在过去一般。我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以至于我总是对母亲保持着儿时的印象,她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地,比我现在还要像是一个年轻人一般热烈和温暖。
对母亲的怨怼,也来自很多方面。母亲一直是个爱打牌的,我小时候每每放学后在家里看不到母亲,便总会是在麻将馆里去迎接我的母亲回家的。母亲在农忙后的空闲时间里总是喜欢去麻将馆里搓几把麻酱的,那些黄黄绿绿的固体纸牌好像是一张张新奇的笑脸,在多少的深夜和饭点里对我喜笑颜开,可我总是选择无视。
被妈妈留在麻将馆的那些时光里,我也是慢慢地学会了注视着麻将馆的这些人,男女老少,各有各的庄稼汉的样子,一边吐槽腹诽着家里的有趣光景,一边敷衍着来自邻桌或者对家的算计与家常,一边也要嘴里咕哝着自己手里的牌和中午要给孩子做的饭食。母亲总是说,牌场就像是酒场一般,最能够看出人心,看出人情世故,让我学习着,可我从小看到大,却是因为心境的差异再也没有学会过打麻将了。
母亲也是由此总是被邻居笑弄,总是喜欢打麻将的样子,可是却培养了我这一个不喜欢打麻将的。母亲也不知,可我总觉得母亲像是乡村里的一个叛逆者,她教会我的最宝贵的财富,便是这一种在日常的平静生活当中的无限的叛逆感。在周围的婶娘们都不打牌,不唱歌,不跳舞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身边第一个用诺基亚手机,第一个进城打工,第一个安装彩电,第一个从厂里辞工的人。我记得那些农忙的午后,母亲卸下沉重的庄稼地后在厨房里为家里创新做出的一道道美食,便是她那个青春里最张扬不羁的风景了。
而今我总是说,母亲好像慢慢地丧失了对生活的斗志了,变得懒散了许多。母亲喜欢说自己慢慢地老了,而我好像一直没有长大,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没有那么迅速地成长为一个大人。我总还是会记起在小时候穷困之时,那些母亲为我们做的热气腾腾的每顿都不一样的饭菜,便觉得胃里还是当年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