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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封闭的心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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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何世然!!!”

穆皓唯和荨羽惊于眼前这样的画面,差点没有下意识的冲进梦秽群去,但两人都在转步的一刹那脑子里突然崩出了刚刚何世然都嘱托,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这个疯子......怎么把那些怪物都吸引到自己那去的...”

荨羽焦躁的抓了抓头发,啧啧了几声又无可奈何都跺脚,最终咬牙强制自己把注意力回到柏瑜身上。

“是序梦人的气息...”

这样的话语突如其来的从荨羽面前传来,她错愕的抬头看向了背搭着柏瑜躯体的安妍,后者目光早已不像之前那样黯然无神或是只落在柏瑜身上,安妍抬着头远远眺望梦秽堆积的中心——那是被黑影覆盖了都何世然所在的方向。

序梦人的气息?

荨羽不由又转头回望了一眼,却也还是没能看到何世然的影子,但是她知道安妍口中序梦人的气息从哪里来...可是真的不是认错了吗?序梦人和何世然有什么关系?性别都八竿子打不着边吧?

前提是自己之前模糊梦境里见到的很像序梦人的那位真的是女孩子...

荨羽那么心虚的想着,又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是发散思维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靠近安妍和柏瑜,刚准备伸出手去推推趴搭在安妍肩头昏迷不醒的男孩,出乎她预料的一步又发生了。

安妍居然放开了抓住柏瑜手臂的手,直立起了身子向前踉跄迈了两步,目光仍旧落在何世然所在的方向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这么一动,原本耷拉在她背上的柏瑜身体就那么滑下来了,男孩的身体顺势向下垂倒,荨羽一惊,连忙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去撑起了柏瑜,没让后者彻底落倒在地。

“喂,怎么回事啊,柏瑜你不管了?安妍?安妍?”

荨羽一边双手抬撑着柏瑜半边身子心说怎么比想象中重,一边转头向着好像被什么召唤了一般的安妍喊话,可是后者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不停的迈步前走,向着黑影扎堆的方向前去。

“梦境之主.....”

女孩口中念叨着这样的话,身上如同机器故障一般幻影闪现的区块又开始明显的在她身周各处出现,好似下一秒她就会突然消失。

荨羽不知如何应付这邪门的场景,只得先又把注意力放回柏瑜身上,好在她两手反手撑着柏瑜躯体感到吃力的时候穆皓唯及时赶了回来,一把把柏瑜拉起单手靠抬在自己肩上,随后他又弯下身子让柏瑜的脸对向差不多能到和荨羽差不多的高度。

“荨羽,想个办法把他唤醒吧,我们只能这么办了。”穆皓唯一边说着一边也回了头,“不知道何世然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还能撑多久。”

“能有什么好状况,那些乌漆麻黑的东西都像扑肥肉的野兽那么扑上去了。”荨羽咬咬牙抬手支起了柏瑜的下巴,试着晃动他的头却只是无济于事。

“见鬼...这要怎么叫醒他...”荨羽有些焦躁的伸手扯了扯柏瑜的耳朵,又敲了敲他的额头,心说这货是不是在装睡,都说装睡的人叫不醒....

她思绪至此一愣,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柏瑜是因为被梦魇操纵了身体才会出现在深梦里的那个天台上,而何世然却说他的灵魂并未沉睡,在加之外在梦境世界这个由他构筑的原始森林一样的世界仍旧存在着....

她忽然明白了何世然叫醒他那样话的用意,柏瑜很可能并不是真的无法醒来,而是他躲藏在自己的潜意识里逃避。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一拍柏瑜的脸颊,冲他低声喊道:“喂,你到底是不是男的?打算让别人给你处理残局自己独自一个人躲着看戏吗?”

“你是觉得只要你把自己藏起来这些死于你所创造梦境理的冤魂就能够不记恨你了吗?”

“你是觉得到了最后还是安妍护着你让你觉得很爽快是吗?嗯?柏瑜?说话啊?”

“因为感到悔恨,因为感到愧疚所以没有脸去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造成的残局吗?你这种懦夫有什么脸装正义无辜拜托别人来让你解脱?”

荨羽的声音越说越颤抖,到最后几乎是抵着柏瑜的额头低吼出来,她一手拧住柏瑜的下巴,另一手附上他的额头拉翻起他的眼皮,与那双没有神采的双眸对视。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向着那片云端梦境祈祷?”

荨羽最后落音于这样一句话,最后一刻乍然在原处消匿了踪迹。

穆皓唯见此状况一惊,甚至短暂的失了声叫不出荨羽的名字,他立刻四下环顾却望不见女孩的身影,片刻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自己扛抬着的柏瑜。

..........

而另一边,荨羽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神智一怔,像是被眼前柏瑜的眼眸吸进了黑色的漩涡,等她再次清醒过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一次身处了一片漆黑的环境中。

她站在一个透明的盒子里,盒子悬浮在无尽的黑暗里四下棱角发着微弱的光亮,她转身,看见了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的男孩。

男孩是柏瑜,他环抱着自己的双腿静静的靠坐在盒子的角落,抬眼望着荨羽脸上展露出之前未曾见过的疲惫微笑,他的眸子里有泪光在涌动,看着荨羽的眼神像是在祈求。

荨羽微微一愣,随即迈开了脚步走到男孩面前,她站在他的面前一米左右止了步。

蜷缩在阴影角落里的柏瑜看起来疲惫无力,又像是在瑟瑟发抖,荨羽站在他的面前影子轻而易举的将其笼罩,她望着眼前男孩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就忽而听到了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

他这句话把荨羽酝酿好了的数落堵在了嘴里,却也让荨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里本就是柏瑜逃避一切的意识最深处,所以对方看起来格外来得维诺,原本属于柏瑜身上的那些坦然和神秘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此时此刻他蜷缩在这个角落里,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不过十来岁的无助孩子,对于这个小小角落之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充满恐惧,所以他一直只待在这里不敢也不愿离开。

“我知道我的自私和无知害了很多人,就算你说我没有资格也无妨,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走到那里,序梦人又为什么会给我许愿的机会。”

“有时候我也常常在想,如果最开始我没有走入那片云端,她最开始没有实现我自私的愿望,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那样我就可以一直独自一人在无数梦境里作为游魂飘荡,直到我孤独的死去消散,其实那样的未来也很好,至少我不会害死任何人,也不用背负上任何东西.....”

柏瑜环抱着自己的双膝这般喃喃自语,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没了底气,但他在片刻安静之后忽而又话语一转,猛的抬头望向了荨羽的眼睛。

“你说她到底为什么要实现我的愿望?这不是助长我的自私与懦弱吗?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的到底是谁?”

荨羽看着柏瑜那双在自己影子投影之下看不到光亮的双眼,听着他这样的问题皱眉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是你。”

她话语声落,又看见了柏瑜瞳孔片刻微缩,接着望着自己露出苦涩的笑意。

“确实是这样,我为我的私心付出了比我所想的更多的代价。”

“为什么会是我被选择?”

荨羽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把头埋回了自己的双膝里,她那双橘色的眼睛微微忽闪了闪,又接上了自己的后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被云端梦境和序梦人选择,但是我觉得即使是时至今日也许也能有可以改变的机会....”

“既然你觉得你在梦境里亏欠下了东西,那么你就需要把它还回去。现在你回到自己的梦境里没准还能看到转机。”

柏瑜闻言却摇头:

“我的梦其实早就已经被梦魇夺去了,我现在左右不了任何事,也无法阻止它的崩塌,现在说这些话已经为时已晚,也许这个梦最后会就这样带着无数罪孽和我一同消散。”

荨羽轻啧一声,心说柏瑜怎么比她想的还要油盐不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谈判的时间还剩下多少,即使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她心里也心系着在外的两人,无论是把自己埋没在了敌群之中的何世然,还是同样处于那一片混乱之境的穆皓唯都令她放心不下。

她可不想和柏瑜拖耗太久时间,回去时见不到两人的身影再懊悔。

于是荨羽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忽然俯下身子伸手一把捏住了柏瑜的下巴。

“你可以等你和你的梦境自我毁灭,可我等不起。既然我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就不是单纯来听你自怨自艾的。”

“我在深梦里看到了关于你和安妍的一小段过去,也从别人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我很讨厌有人对我撒谎或者在我面前自暴自弃,我今天就是拽也要把你从这片自欺欺人的角落里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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