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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梦回云镜-> 第四十章 金色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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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金色丝线
- 就在荨羽出神沉溺于自己的混乱思绪里之时，梦魇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来了。
“我改变主意了....你有继续留下的价值...”
梦魇的话忽而又说得令人云里雾里，似乎是杂带着几分考量的自言自语，随后附身于男孩身后的黑色人影忽而挥手，开始从男孩的身上脱离消散。
“不过也得看你是否能够有继续挣扎的资格。从现在开始，我会离开这个梦境，然后在下一个狭缝里等待你的到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等你离开了这片梦境你就会明白...你的名字是叫做‘荨羽’，对吧？真是个好名字...无法脱离牢笼与永恒的笼中之鸟抛撒出自己的羽翼想要寻觅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低沉的男人声音在梦境之中回响却似乎越变越悠远，人形已不复存在的影物在空中烟消云散，但是荨羽却始终觉得有一道狰狞的目光在注视自己，直到贯彻于黑暗之中梦魇的回音彻底消散。
她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原本就有些脱力的身体有些摇晃的向前坠倒，所幸何世然和穆皓唯及时用本是拦护住她的手接住了她。
“荨羽？荨羽？你不要紧吧？”
穆皓唯急躁的转身查看她的状况，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搭上她的肩头，却被何世然制止：“你别乱动她，她很可能只是因为使用力量反噬的脱力，让她好好喘口气。”
片刻荨羽终于在长喘几口大气之后恢复了些许气力，接着又在两人半撑半搀扶下直起身子站起来，咬咬牙长呼了一口气说：“我没事了，就是还有点使不上力....现在离开这里要紧。”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低垂着头宛若行尸走肉一般仍旧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年幼男孩柏瑜，神色复杂的转头和何世然与穆皓唯又一对视，两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扶撑着她走向站在原地的年幼男孩。
此时男孩柏瑜还是孤儿院里那副年幼的模样，但荨羽却觉得眼前的这一个不再是之前在孤儿院所楼下看到的幻像，于是她伸出手，想要触摸男孩的脸撑起他的头来看他的眼睛，可是在她指尖触及到他身体的一刹那，年幼的男孩身上忽然冒出了丝丝白烟。
突然的变故让何世然和穆皓唯都不由一警惕，两人带着荨羽立刻后撤了几步，何世然空闲握枪的手立刻单手推开了保险栓举枪对准了柏瑜的头，而穆皓唯则拉动荨羽又后撤一步，自己挡在了她前面。
可是柏瑜却没有动弹，只是在白烟之中慢慢的模糊了形态，接着他从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孤儿院孩童模样慢慢变化，直到变成了那个穿着宽大神官服的男孩，忽然他抬起头来和荨羽撞上目光，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神采。
“序梦人.....”
柏瑜看着荨羽口中轻声念出这句话，接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他脸上原本空洞无神的表情却在即将伸手碰触到她的一刹突然间变得狰狞，犹如恶鬼想要将人拖入深渊那般向她扑来。
“等等！不要……”
荨羽先一步预测到了身边两人面对此幕会作何反应，但是她喊出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犹豫，扳机扣动声骤响，何世然对准柏瑜头颅的子弹赫然出膛。
但荨羽预想之中柏瑜被击穿头颅血肉模糊的画面却没有出现，在子弹飞行的顷刻之间有一道身影出现挡在了柏瑜面前，子弹穿透了那个影子的肩膀爆出一个狰狞的洞口和血花，接着女孩咬牙忍痛的嘶声响起。
片刻，女孩回头，望向了荨羽的眼睛。
“你是....”“安妍....你就是安妍吧？！”
荨羽和穆皓唯瞬间就认出了那个扎着双马尾年幼女孩的脸，她身体四下闪烁着如同电子设备里画面故障般的黑白色块，和这片梦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向三人摇头，又回头抱住了仍旧面目带着狰狞却因枪击而消停怔住的柏瑜，女孩伸出手搂住了身穿神官长袍男孩的脖子，又如安抚孩童那般抬手轻抚他的后脑，轻拍他的肩膀。
“请不要在这里杀了他。”安妍垂眸望着男孩的脸颊，原本情绪状态极不稳定的柏瑜奇迹般的因为她的安抚而逐渐变得安定，被安妍抱在怀中的他神色逐渐恢复如常，直至最后在女孩的轻抚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时间....本就已经不多了。”
安妍那么轻声说着，回头冲荨羽露出一抹苦笑，恍然间又发觉自己原本轻抚着柏瑜后背的手臂片刻失了知觉，她看着自己的手臂由故障忽而又变得透明，又补上了一句话。
“当然，我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荨羽看着安妍和靠在她怀抱中已经陷入安眠的柏瑜，神情复杂的发问：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当初突然消失了....现在来这里又是为什么？为了找柏瑜？还是为了救我们？”
“两者皆是。”
安妍那么回答着，抬起一只手来伸向柏瑜身后，巨大的空间缝隙骤然被撕裂开来，混沌的裂缝之中有什么在有序点缓缓旋转，与四周分崩离析的深梦形成了的鲜明对比。
“离开这里，我说过我知道这个梦境的出口，我会带你们出去。”安妍又回头看向荨羽，言语里透着淡淡的无可奈何之意，“深梦已经连同他的灵魂一起崩坏了，再不离开这里就会坍塌封闭，你们就出不去了。”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又一致把目光落向了由安妍所打开的洞口，做出了决定。何世然暂时放下了对准柏瑜的枪，穆皓唯也侧身一步撤去了挡在荨羽身前的警惕姿态，两人又望向荨羽，等待她的行动。
“我们跟你走。”荨羽那么回答着，又伸手分别握住了何世然和穆皓唯的一只手，她迈步向前走向安妍，“但是我希望你告知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会在路上告诉你的。”安妍见她拉着两人走近自己，似乎时长呼了一口气，接着她转身让原本环靠在她怀中的柏瑜趴在了自己的背上，随后拖带着他弓身前行。要是放平日里很难想象比柏瑜的模样还矮上一些的女孩能有这般的力气背动柏瑜，荨羽看着安妍本就不时闪烁着故障般若隐若现的身体皱眉，一边跟上她的步子一边说：
“不然我们帮你背柏瑜吧.....”
“没错，背他这件事我可以代劳。让你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背他也台.....”穆皓唯似乎也看不下去那么弱小的女孩身体背一个看起来比她沉重得多的男孩，连着加快脚步上前靠近了安妍和柏瑜，但是他刚刚伸出手准备帮忙，就被安妍一口回绝。
“不用了，这样就好。”她撤身一步推回了穆皓唯的手，眸光里带上了警惕，她似乎极端不愿他们靠近柏瑜。
“看来我们的好意不受人欢迎。”何世然笑起来，“那么就不要做多余的事了，毕竟她也并非真正的小孩，她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不是吗？”
安妍闻言瞥了他一眼，忽然苦笑出声来，转身背对三人又背拖着柏瑜迈开了步子。三人这次不再多语，沉了声追上她的脚步，几人一同跨过那个由安妍打开的深梦裂口，走进了迷雾云绕的空间。
离开了深梦的裂口空间之中没有光，云雾没在黑暗里随着裂口缓缓闭合也不见了踪迹，在通向深梦的裂口闭合的最后刹那，三人忽而又听见了从前方随风声传来女孩叹息般的低语。
“对啊，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残缺的我又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荨羽最后在黑暗之中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不知女孩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情？她想要抬眸去望，却未能在黑暗中寻到那个女孩的影子，反倒是紧随其后的又觉一顿眩晕之感奔涌而来。
脚下的道路不知何时消失了，黑暗之中不再响起任何人的脚步，荨羽并没有睁开眼四望，却恍惚间在无尽黑暗的意识里看到了金色丝线的影子。
她最后只是紧抓住了身边两人的手，在停止前行后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有刺眼光亮又侵袭眼帘，再度能见视野之时，三人连同安妍和柏瑜一起回到了那个位于巨大树洞之中的集落。
集落还是他们离开时那般火光流影打印在巨树树干上跃动的模样，但是依旧没有任何人行踪的影子，他们迈出黑暗的落足之处是集落中心立有柏瑜石像的祭祀广场，坐落在巨大树干最靠近中心的地方，神官铺和巫女铺就在他们眼前不远的地方又出现，又返回此地让荨羽觉得在深梦里与梦魇对峙好像只是一场梦。
不，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梦，只不过一切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道最后是否会有尽头。
三人视野重新恢复清晰之时，看见安妍伏驼着柏瑜站在那个巨大的石像之前，她的目光落在荨羽身上，像是在等待她带着其他两人一同到来，而柏瑜还未苏醒，趴在安妍的背上沉眠。
“出口在这个梦境里？”荨羽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下意识那么问着，“难道真的是何世然你之前调查的那个沼泽洞口？”
“不，就我之前去的调查来看，那是个单向进口。”何世然摇头，“梦魇没有那么好心给我们留下出路。”
“出口并不是显现的通道。”安妍那么说着，忽然抬起了一只手轻抚上那个雕刻成男孩的石像，眸光微沉，轻声叹息了一口气，随后她的指尖泛起金色光泽，闪过了什么模糊的影子。
忽而间荨羽好似听到了什么丝线被拨动一般的声响在自己脑海深处回荡，刹那间刺痛的感觉从脑海里传来，却很快一闪而过，等她再回过神时，眼前的景色全然又变了另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