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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一斛月，几两雪-> 第四章 旧事如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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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旧事如疤
- 抿了口茶，卫谨允淡淡开口：“和本宫合作？”
比起询问，卫谨允的语气更像是质疑。
寐哀现在除了圣宠没有任何筹码。
卫谨允出生商贾，最看重利益，答应定是会答应她，至于做盟友……倒是更可能把她当箭使。
寐哀微微勾唇，眉眼弯起，眼中的谋算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不过在这之前，我给娘娘准备了出戏，这主角，是沈昭林。”
“不过需要娘娘配合一下，做个恶人。”
卫寂面上微笑，却仍是一副冷眼相待的态度，显然不愿意配合：“本宫与沈妹妹虽算不上熟稔，却也没必要招惹她，结了梁子。”
寐哀轻笑一声，话语中有些年少狂傲：“娘娘怕是搞错了，要拉拢沈昭林的是我，不是娘娘。”
卫寂一愣。
看来不是个蠢人，并没有自顾自将自己摆在盟友的位置呢。
倒是勾起卫寂的好奇，寐哀能翻起什么浪。
掀起眼皮，深深看寐哀一眼，语气拖长：“寒骨最好莫要让本宫失望。”
寐哀只回对方一个浅淡的笑。
楚嫔就在这时抬脚进来，见寐哀已经到了，嘴角一扯，假模假样朝卫谨允行了礼，笑出声来：“柔妃姐姐好心肠，把宫中姐姐妹妹都聚起来好让大公主殿下认认。”说着，还用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寐哀。
今天柔妃面上是叫各位赏宫中梅花，说到底其实是要打压打压寐哀，楚嫔自然懂得，首当其冲来了个下马威。
寐哀并不觉得对无关人浪费口舌有什么好处，只淡淡抿了口茶，楚嫔见人不理，微微有些尴尬，冷哼一声“果然没教养”落座。
卫寂朝身边大侍女耳语几句，人也渐渐来齐，少不了对寐哀刁难。
寐哀一律不理，默默等着好戏开场。
不一会儿就等来了主角。
“见过大公主殿下，见过诸位娘娘。”沈辞愿身边大侍女佩蓁恭恭敬敬进来跪下行礼，“我家小主今日身体抱恙，不能前来，还请娘娘见谅。”
沈昭林和林袅一样不爱出席这种场合。
佩蓁轻车熟路，等着卫寂开口同意，却不想卫寂轻笑一声：“沈昭林宫中的人都这么没规矩了？”
佩蓁一愣，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更惧惹了麻烦，连忙叩首：“娘娘息怒，奴婢忘了礼数，罪该万死。”
平时一向不怎么生气的卫寂却似乎没打算放过人：“沈昭林平时没规矩惯了，手底下这些人也没规矩，灵雨，送去慎刑司。”
佩蓁脸色吓得青白，连连求饶，卫寂听也不听，挥手叫人动作利索些。
至于什么罪名，压根不重要，如今世道，别说罚，柔妃娘娘就是杀也是使得。
宴会继续，谈笑间，或拉拢或为难或真情切意，趣事八卦也一件件被搬上来讨论，刚才的小插曲并未能打搅气氛。
沈辞愿却在此时再次打断。
头上珠钗乱晃，气喘微微，显然是小跑来的，礼行得也急匆匆，甚至未行毕礼就开口：“见过柔妃娘娘，听闻嫔妾婢女……”
不等沈辞愿把话说完，林袅却跨步闯入人群，略略扫了一眼四周：“瞧瞧这热闹得，偏偏缺本宫一个。”
宴会便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如果沈辞愿不过是一个杀鸡儆猴，一个小下酒菜，但林袅紧跟着过来，那这事可大了。
卫寂不动如山：“敬妃姐姐这话怎讲，请帖妹妹也是叫灵雎下过了。”
灵雎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阵好笑无奈，自家娘娘演技真是越发好了，办宴席可从没有叫过敬妃，方才叫自己去知会敬妃娘娘身边下人，挑拨了几句。
敬妃娘娘也是配合，这种场合她最不屑来，对于柔妃不给她递帖子这事倒是省得拒绝，今日这出怕是也想到柔妃是要整顿谁，不管是寐哀还是沈辞愿，她都很愿意配合。
敬妃细眉一蹙一挑，英气的脸稍显刻薄：“哦？本宫这可没收到过请帖。”
柔妃的眉毛也揉作一团起来，嗔怒地一拍桌案：“灵雎，你是如何办事的！”
灵雎身体一抖，慌忙跪下：“二位娘娘息怒！当时灵雎刚好去到昭林的含章殿，传来消息父亲告危，便将未送完的请帖托给了佩蓁姐姐……着实、着实不关奴婢的事啊！”
这下轮到沈辞愿身体一颤了。
这会儿佩蓁在慎刑司受刑，任由她们怎么扣帽子都无法辩驳，今天两位娘娘是看不惯她置身事外的态度，铁了心要给她摆一道。
林袅冷笑：“好一个沈昭林，好一个佩蓁。”
寐哀轻抿一口茶，将茶盏放回桌上道：“沈昭林管教不利，禁足十日。佩蓁目中无人，罚二十大板。碧螺，去。”
碧螺行过礼，碎步赶去慎刑司追加刑罚。
后宫的事说什么本也轮不到寐哀插足，越过二位娘娘做出决定，委实不妥。
沈昭林抬头，看见寐哀气定神闲的态度和直视敬妃的眼神，傻子都明白，寐哀这是在保她。
这罚处得如此轻，林袅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谁叫寐哀皇恩浩荡。
如今的世道不讲规矩，寐栖迟按心情办事，狗还随主人呢，他们这些在皇帝手底下讨命的臣子后宫也只得随着寐栖迟来。
虽说是配合作戏，但平日都是她压别人一头，如今被寐哀摆了一道，林袅心里着实不爽。
林袅冷笑一声：“寐哀，本宫真是小瞧你了。”
寐哀不缓不慢地刮着茶盏：“娘娘过誉。”
可真是将目中无人表现出了个十成十。
林袅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转身愤愤离去。
寐哀也不抬眼：“沈昭林还不快快回含章殿禁足？”
沈辞愿连起身，打算先去接佩蓁：“是。”
宴席总算顺畅地进行下去，也没什么人敢给寐哀使绊子了，毕竟她叫堂堂敬妃都吃了瘪。
宴席结束，众人散去，只留下寐哀和卫寂。
“你今日的法子，算不上高明，”卫寂垂眸轻笑，眼中流转着异样的眼神，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又给自己立了威信，又拉拢了想笼络的人。
面上仍旧言笑晏晏，话锋却一转：“可算是亲手把把柄递给了我。”
寐哀不以为然，也是笑着看向卫寂：“娘娘错了，我从不会为自己留把柄。”
“昭林不必道谢，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家殿下谋划的。”碧螺微笑朝沈辞愿摇摇头，明明是个婢女，那笑却带着城府。
沈辞愿身形一顿，琥珀色的眸染上愠怒，直勾勾盯着碧螺：“本宫应该没有招惹过殿下。”
碧螺摇了摇头，像只狡黠的狐狸：“昭林是与我家殿下没有梁子，我家殿下托我替您陪个不是，也请昭林考虑考虑，站在我家娘娘这边。”
可笑，害了她还要她与她交好，沈辞愿目光淬了寒冰：“告诉你家殿下，没门。”
碧螺那副笑此刻看得扎眼：“是。”
沈辞愿没想到人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却又没心思多想，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逐渐冷静，沈辞愿也看明白了寐哀这一串没头没尾的拉拢。
先是引诱柔妃和敬妃责罚她，再做好人保她，其实不管有没有她诱发柔妃和敬妃都迟早要摆她一道，反而是今天寐哀在场，一能保她，二将仇恨拉到了她身上。
而后告诉她事情由她谋划，是为了避免今后出现隔阂，教旁人离间了去。
最重要的，是告诫她，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会为自己惹上麻烦。
她还算准了她之前的态度惹得宫里人都不满，只能投靠她，当真是心机深沉。
沈辞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佩芃道：“解禁后，请大公主来含章殿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