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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一斛月，几两雪-> 第二章 灯火阑珊通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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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灯火阑珊通歌舞
- 明黄的烛火透过纸制灯罩将宫殿点亮，喧闹不断，达官显贵们闲聊着，宫女们忙忙碌碌着。
寐哀一入场，宴会的喧闹氛围便静默了几分，引来不少目光，最直视不讳的便是敬礼和柔妃。
颇有些尴尬。
虽说她回京闲得沸沸扬扬，但毕竟是刚复入京，是否得帝心，立场做派如何，全然尝未可知，所以并没有人来同寐哀交谈，一人形单影只。
还是柔妃打破局面，迈步走向寐哀，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这便是大公主殿下了？瞧这一道气派，毫不逊色京城闺秀呢，陛下也是心狠，这么多年也不叨念一番。”十六年都不念叨，未如见得此晋回京就能讨陛下开心。
就是这话不怎么亲切了。
寐哀微微笑着，显得十分温良，但从言语中不难见得，她绝算不得温驯：“凡事总有个开头，这头开了，便是有一就有二了。”她有本事回京，那同样也有本事继续走下去。
林袅轻笑一声，转身入座。
卫谨允没有过多纠缠，试探的目的已经达成，攀谈几句便也告离。
寐哀的位置在离寐栖迟最近的左手位，当真是独一份的宠爱。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直转着，好奇地打量四周。
楚嫔忍不住讥笑：“到底是外面养的野孩子，没见过世面也不懂规矩。”
坐在她上侧位的卫谨允只淡淡瞥她一眼。
这位大公主，看似在四处打量，实际目光没有一刻是落在那些死物上。
她一直在不停观察四周的人。
机灵着呢。
而那机灵的人低头抿茶，微垂眸，掩盖住棕色瞳孔之中照映的灯火阑珊。
与盘算。
当下自己虽皇恩浩荡，但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巴结她的人虽然多，但愿意支持追随她的，却如沧海一粟。
这样做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威胁着大皇子和四公主的争储之路，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等着敬妃林袅和柔妃卫谨允来收拾她。
但，这个宴会就是她笼络人心的转机。
昭林沈辞愿一来便奔向母亲，可谓无视了位分在她之上的柔妃和敬妃，二人却并未觉得不妥，反而无视了她的逾矩。
沈辞愿虽然不承宠，但她爹可是正二品的官，照拂她家的面子，就连敬妃和柔妃也得敬让三分。
沈昭林才刚刚及笄时便被送进了宫，如今算来不过虚岁十九的年纪，骄纵了些倒是合理。
母族势力强大，而且谁都不理的样应该是还没有站队。
可以拉拢。
寐哀抬起眼皮去观察其他人，看见坐在角落的中书侍郎父子。
此次宴会宴请的是六品以上的官员，中书侍郎怎的说也是四品官员，怎会被欺压至此？
只见二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厌烦——还有清廉。
路皎迢絮絮叨叨地朝老父亲嘱咐着些什么，大概是叫他在这日子里别闹圣上不愉快，路临则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点头，怕是待会儿又要死谏。
乱世清官，也难怪了。
心里又划下笼络人选，再转目光，就见那些三五成团的官员。
柔妃为首，支持四公主寐纤约的户部尚书、太常少卿等人，敬妃为首，支持大皇子寐玉的骠骑大将军林家一脉。
虽然是林袅的背后林家势力更胜一筹，但自从废了江忆，凤印一直都是由卫寂管着，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当然还有谁都不站，忠心于圣上的太尉、大都护等人。
大致观摩一圈，来不及再做细的勾勒，寐栖迟便上了座，宣布宴席开始。
麟德殿内顿时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寐哀敛起心思，扮着小白兔陪笑，眼神落在那一碟碟吃食上，一副贪馋相。
林袅托着下巴，昏黄的烛火映得那明媚张扬的长相更加璨璨夺目，笑吟吟地看着寐哀。
小馋虫。
连那腊八蒜都稀奇地吃了不少。
“怎的不吃些荤菜？”林袅朝那烧鹿筋扬了扬下巴。
色泽鲜艳透亮，隐隐飘香，十足十的诱人。
寐哀筷子一顿，浅笑道：“从小在寺庙呆惯了，吃不来这些荤的。”
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罗汉全斋送入嘴里，却不小心打翻那碟腊八蒜，落了一地。
宫女连忙打扫起来，林袅也转头看向别处。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远离宴席，远离各怀鬼胎的人群，寐哀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作蠢吃的着实有点多，现在出来才走两步消食胃里就胀得慌，早知如此，方才决不那般卖力。
寒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打颤，这麟德殿北面原是一片桃花，当下正值寒冬，反而凄凉一片。
寒风却吹得寐哀舒松一口气。
昭华寺山门前也有一棵高高壮壮的桃花树，风一吹，便飘飘摇摇落一地。
她最喜欢带着碧螺三人在那里玩，偶尔那些锦衣华服的贵人们会给她塞颗糖尝尝。
天空飘飘摇摇下起小雪，寐哀愰然回神，却看见不远处有一少年。
那人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双媚人的蛇眼长在他脸上却显得傲气凌人。
二人对视良久，都没有说话。
脚踏在雪上的声音嘎吱作响，各自转身离去，似乎都未曾来过这里。
雪下得愈发大，掩埋了那来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