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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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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谦不敢久留,请母亲出来,再拜,再谢。取了一条枣木棍约三五斤,结束了衣裙,出门相送。那长老在马上拱手道:“樵哥,烦先引路,到大路上相别。”遂一齐登高下坂,转涧寻坡。

伯谦知道奇遇难求,就暇请教长老四众山中防身之法,那小头陀走走跳跳,忽上忽下,端是灵活,闻言就道“欲要防身先需强身,世人不知力从何来,多是些瞎修盲练,你于俺们原来没什么缘份,但前者你魂游地府,被我师父念梵音救你回阳,又适逢俺们诛邪灵而得脱生死劫,甚有机缘,也罢,我幼时修炼有个蓄力的式子,今送你罢,也不枉你待人赤城之心”。

伯谦大喜忙磕头答谢,那头陀随手扯住指点说到:人力有时而穷,受限于身形,单凭筋骨,力止千斤,人若不知沟通自然,不知力从何来,强自修炼,就算有天赋异禀着,只千伍之数而已,比之猛兽天生力量也颇有不足,且肉身无火锻,年岁增长必然伤己伤骨,精络耗损。

说到此节就站在地上双手环圆或置于身前或在身周,变化繁复竟无重复,继续说道:这个式子却无固定成法,只站与地上,说的是命蒂从来在真息,灵鉴涵天容万物的真意,修炼时候须使身体均整,筋肉空灵,先感气之力,达骨骼毛发支撑遒放,争敛互为后,再感地之力,上手时身形要欲行而又止,欲止而又行,知力升降,随地起伏,感悟身体行止,形慢优于快,缓胜于急,动愈微而神愈全,使全身之本力应感而出;到三步后要呼吸精气,感悟吐呐之灵源,证认本身全体之意力圆满,若能得融自然,懂的与宇宙之力应合,知道了得力之根本,方使功成,到时候提携天地,身行自然,强身防身自不在话下。

旁边那黑胖汉听得笑道:师兄只言采力炼意,却怎不说试力之要?

对伯谦道:小子,适间饭菜香甜,只恨不能再吃到了,和尚也无甚相谢,但教你这试力之妙,听仔细了,到的师兄所说这步却要会使力,需做到持环得枢,机变无形,行力之间骨肉若一,动如怒虎,静似蛰龙,神犹雾豹,先手后脚再达全身,做到力能犀行,后借天地之力于己身,若执天行,方掌阴阳,至此可得试力相合之要。

那轩昂沙弥道:两位兄长此言虽当,却只是得力、试力,若要活用,更须见虚不击击实处,要知实处正是虚,虚实转移枢纽处,若非经历永不知,正面擞转即斜面,斜面迎击正可催。

对伯谦正色道:勤学勿懈力搜求,静谨意切静揣思,至此方可达到用力之妙颠。

伯谦闻得,一时解悟,似懂又非懂,当下牢牢记住,低头拜谢三人。

谈话间却是早到大路,伯谦道:“各位老爷,这条大路,向西方愈千里,就是天竺国,极乐之乡也。只是本国国主闭道已久,且凤仙郡经年大旱,恐难行也”

那长老闻言,翻身下马道:“不妨不妨,有劳远涉。即是大路,请樵哥回府,多多拜上令高堂老安人,适间厚扰盛斋,贫僧无甚相谢,只是早晚诵经,保佑你母子平安。”

伯谦跪下磕头道:不知几世修的福气,几位罗汉老爷临凡,救命之恩传艺之德,没齿难忘”。

当下恭恭敬敬行礼叩拜,那兄弟几个嘻嘻哈哈笑着受了几拜,那小头陀扯起伯谦正色道:你家住的这山是个聚气生灵的好去处,传你的法子有缘就习之,却不能传与他人,亦不能落于纸墨”

伯谦喏喏点头,那轩昂沙弥在旁指点伯谦,用芜菁花烧热汤给冯氏每日服用和洗眼,夜里用枸杞所榨油灯照明,有明目之效,伯谦欢喜拜谢,遂与众相别,复回本路。

行不数里,遥见鹿群獐子散在林中食草,伯谦追去几步,鹿群奔驰,就见树下开了些芜菁花叶,不由大喜采了一大捧,用衣服兜了,欢欢喜喜返归,只觉全身精力充实,比之平时轻快不少。

到的家中不免与冯氏唏嘘这几日遭遇,拜谢几位下凡罗汉,至晚家中没有米粮,炒制些积攒的腊肉,熬了野菜汤草草食毕,用芜菁花烧开煎熬了让冯氏喝些汤水,趁热洗敷眼睛,冯氏就觉眼睛舒爽不少。

伯谦连遭奇遇,只觉遇事之妙,闻所未闻,当晚于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用心记忆那小头陀师兄弟说的蓄力、试力、用力的法门,直至半夜想起那长老所传经文,默默念得几遍遂沉沉睡去。

这觉却是睡的爽利,及至天明起身,伸展双臂,大大伸了个懒腰,全身精神舒爽,冯氏出来,让伯谦去收拾些木炭,说道:谦儿倒是好睡,昨夜天降大雪,幸有早前备的炭火烧将来暖屋,不然衾寒枕冷的如何睡眠?一会收拾妥当,速速下山购些米粮,再耽误时日恐雪大封山,再难行也”。

伯谦爬起来穿了衣服,开门看处,呀!外面白茫茫的,纷纷洒洒,如那剪玉飞绵,原来还在下雪哩!说道:“怪不得害冷,却是这般大雪!”

忽然回头,看冯氏道:娘,你眼睛好些了?

冯氏笑道:今日感觉眼睛清亮不少,不似过去白蒙蒙一片。

伯谦高兴的围着冯氏直跳,道:娘,这法子真灵,等我再去找些枸杞榨油做油灯,到时候阿母眼睛定能大好,真是佛祖保佑,让几个罗汉到我家里,双手合十不停歇的拜。

冯氏也自高兴,乐的一会,伯谦收拾扫雪,把院里碎石铺的小道勉强清扫一层,忽然闻得异香阵阵,顺着味道寻找,却是门外竹篱后生的一个脸盆大小的山蘑菇,素洁鲜嫩,虽在雪中生机傲然。

伯谦奇道:真香,怎么这么好味道呢?凑近花瓣深吸一口,似乎觉得着蘑菇中的精华都随着自己鼻腔走口腔直接流小腹内一样,只感觉沁人心脾,随着这口深吸全身内外都是舒坦至极,双手不由的撑个小头陀的式子,感觉透脑股股清香,嘴巴里连咽了七口口水,香甜异常,都流进了小腹深处。

伯谦回味半响,小心翼翼将山蘑摘了,放在厨下盆内,冯氏也觉香气浸鼻,看这蘑菇亮晶白嫩,对伯谦说:山蘑见的也多,这样的却从没见过,不知什么异种,待你回来熬汤喝吧。

伯谦看外面的大雪,说道:“常年九月后方有霜雪,前日虽交白露,不易这雪下的早了些,家里柴碳储的少了,昨日又斋僧,家中米粮俱空,一会大雪封山却怎生的好.”

对冯氏道:孩儿这就趁早速速下山。”

冯氏一把拉住道:“先将热汤喝了再去不迟,如若道路难行,速速返家明日再做理会”。

当下草草烧了些干菜汤,伯谦披上羊皮袄,扎紧鹿皮靴子,接过汤几口吃尽急急上路,

行进数里雪比早间又大,须臾平地又有尺来深,阻住道路,加上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伯谦挣扎半日只行十来里,冒雪冲寒,又走过那巅峰峻岭,遥遥见到雪地中狼熊争斗,咆哮撕咬之声远远传来,当下不敢再行。

此时雪已没膝,只感觉冷风吹在脸上真是冰寒刺骨,腹又少食,徘徊一会越发感到冷了,当下拉紧皮袄无奈回返,却想:家中缺粮,又值深山中,就是待到日头放晴,看这大雪不知几日才可成行,虽有些干野菜,却当不得饭食,自己年轻饿的几日尚可耐得,母亲年老却怎生是好……?

看看离昨天被救的山头不远,忽然想到:咦,昨日被长老徒弟打死的那只艾叶花皮豹子精却还在崖上,不知道中不中吃?

只觉自己所想太过匪夷所思,又走的一阵,却是腹中有些饥饿难耐,抓把雪嚼在嘴里不由道:想是今天山路走的坎坷,饿的也快,又琢磨:那怪现在也不过是只死豹子,如何吃不得?再说家中寒冷,豹皮也可给母亲暖床,且去看看有甚打紧?

急转方向又行径多时,才到的那崖下,抬头望去只见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

不由想起昨天惊险,往空中拜了几拜,那雪杂着凛风呜呜声不断,下的更浓了,伯谦拽步上崖,不多时寻到那死豹子斜卧在雪窝中,摸一把竟然还不曾冻硬,急忙就手去拖,却是只拉起的上身,下盘纹丝不动。

伯谦大奇,忙忙扫去浮雪,细细查看,却是这豹的右腿处皮毛里拴着一个不知什么皮做的套子,里面放一根寸许长短的铁棒。仔细打量铁棒两头粗中间略细,伯谦试拿一下不知道有多沉,当下双手用尽全身之力搬那豹子腿,真是分毫也不能禁动。

不由道:怎么这般重,那小和尚却拿的那么轻松?

心中知道那小头陀仙佛一样的人物自然轻松,自己却是万万不行的,当下取出随身的小刀去割那挂腿索子,手指僵硬刀刃在豹皮上重重划了几下,皮毛竟然不断分毫。

伯谦奇道:咦,这豹皮居然刀枪难入?

当下又滑几刀,逐渐加大力气却是连道印子都没有留下,惊奇之下只的静下心来,仔细去解那挂索,幸那绳结露在外面,只冻的十指僵麻,方始解开。

急忙把两手塞入腋下,温暖良久,去拖死豹,约有三四百斤,不由欣喜道:造化,这只山猫怎也吃的半月,可安心待得天晴再去储些粮米了.”

低头看那铁棒,实是想不明白,这巴掌长短之物居然这般沉重,想来也是个宝物,遂去摸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用雪埋起,待日后再做理会.

找两根粗树枝,粗粗做了个滑竿,把死豹子挪到上面,拽开大步拖着返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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