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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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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陈年看着封逸杵在女生宿舍楼门前的时候,刚开始她有点怀疑,后来就是困惑了。她四下又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在等,那么,去除掉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不可能便是答案。

而且,封逸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的视线的确是从顾陈年出来以后,一直看着她,没有偏移。

那么,找自己的人,应该的确就是封逸了。可是,为什么呢?顾陈年有点茫然。自己和封逸,并不相熟,一直以来,两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其实,这也不怪顾陈年。

除非一些必要的接触,顾陈年和专业里的很多男同学,都不熟悉,有很多她甚至根本都不认识。隔壁班的封逸,顾陈年虽然是知道他,却其实完全没有接触,完全不熟悉。

一个原因是,顾陈年他们专业一共四个班,人数不算很多,但也不少,虽然也经常会一起上大课,但顾陈年并没有怎么去关注男同学。她甚至,和一部分女同学,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因为,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非要接触的话,顾陈年并没有拓展人脉资源的想法和打算。连结交发展好朋友,她秉持的态度也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一切随缘。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现在更多的时候,现实是很功利的,某些方面,顾陈年有自己的坚持。

也许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有价的,可顾陈年觉得,总有什么是无价的,是弥足珍贵的。比如,真心的情感。

亲情、爱情,还有友情。那种纯粹的,不掺和了任何杂质的情感。

发自内心的,不需要刻意,不需要强求。

顺其自然,自然而然。

然后,生根、发芽、成长,枝繁叶茂,希望都有心之后,然后久远不变。

顾陈年目前也就和自己班里的一部分男同学稍微熟悉些,而关系亲近的,也就只有老乡韩允山。

她和韩允山熟络亲近一些,不光是因为两人算是半吊子老乡,更是因为,韩允山本人自身,以及两人相处的时候,顾陈年会比较放松自然,说话做事也没有任何负担。

顾陈年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有第一瞬间的判断,以及后续的一些验证。至于其他的男同学,则大概缺少了某些机缘吧。何况,顾陈年觉得,有一个关系近的就足够了,已经很多了。

以江珩曜在某些方面的霸道和小心眼,她也根本无意给自己招惹更多的麻烦。否则她又要被某人缠着,要交代,要解释,要承诺,要保证,很烦的。

所以,外班的的男同学,她基本不熟或是不识,平时也没什么必要接触。除了,专业的所有人一起上某些大课。

可那样的课时,不多。

更多的时候,会两个班、两个班分开上中课,比如1班和2班一起上,3班和4班一起上。但最多的,还是每个班单独上的小课,四个班,各上各的。

而对有时候一起上中课的2班的一些同学,特别是2班的男同学,顾陈年也只是认识那么三两个。

封逸,算是那三两个中的一个。

顾陈年的认识,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人。或者,她看过几眼,知道长什么样子。仅此而已罢了,再无更多。

可能,有些女同学会和男生更熟悉一些,甚至顾陈年也听唐静琳说过,有些玩得很热络,都打成了一片的那种。

顾陈年偶尔也听说过,但她不知道都有谁,她不打听,也不关注,因为不感兴趣。

她很忙的,没那么多空闲娱乐八卦的时间。

而且,别人怎样,都与她无关。与她无关的,顾陈年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时间、精力,热情,那么珍贵,那么难得,要给与和自己相关的、亲密的人,就好了。

不要泛滥。

而她之所以,知道封逸,也看过几眼,大抵也还是因为纵然她冷漠无感,但某些关于封逸的东西,传的轰轰烈烈的,她想不知道都难。

其实,封逸和女同学们貌似也都不熟。甚至,他好像和一些男同学也同样不熟络。

这大概和他的性格,甚至是身体健康有关。

刚开学的时候,封逸曾经一度在专业里,甚至是整个机械学院,似乎也蔓延到其他院系,风靡一时。

因为他让人瞩目的长相。

很多人都说,封逸长得和香港一个演过独臂大侠的男星很像,就是那个养雕的。甚至,有的说,他比那个男星还要再帅一点。而有的说,他很像一个叫什么TIK的泰国男演员。不管像谁吧,大概都是属于俊朗帅气的那种类型。

一个人长得好,总是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也许,还会被很多人在心里偷偷地惦记。

很多女同学,都曾经慕名到顾陈年他们上课的地方去看封逸。

胆小一点的,或者含蓄一点的,会脸红,会偷偷地看。而那些胆大的,甚至直接跑进过教室里找封逸搭讪。

每当那个时候,很多男同学会起哄,而很多女同学也会觉得看戏挺有意思的,有的可能还羡慕那女孩子的勇敢。只是封逸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冷着脸,装作没听见。或者起身就走,不予任何回应,不留任何情面。

顾陈年原本还同情过他来着,一直被骚扰,肯定很烦的。

因为,同样的烦恼,顾陈年多少也遇到过。

有外院的,好像什么计算机系的男孩子,在图书馆看到了顾陈年后,也是各种打听,然后冒冒失失就找过来自我介绍。

当顾陈年被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同学起哄逗着打趣的时候,她是很困扰,很厌烦的。她很不喜欢被瞩目,被消遣,哪怕别人不是恶意的,只是嬉闹,她也不喜欢,觉得无聊。

有时候,她甚至暗暗庆幸,幸亏江珩曜和她不在同一个学校,不然,她真的很怕他会闹。他的占有欲很强,不喜欢属于他的,特别是女孩子,被别人发现和骚扰。

在江珩曜看来,就是骚扰。

这一点,这么久以来,顾陈年早就心知肚明,看得很清楚了。其实,江珩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实在没必要。

因为,在顾陈年的世界里,连江珩曜的加入,都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和强行闯进来,不是因为两人已经认识了几年,也许,连他也不会存在。

顾陈年的梦想曾经只是,完成大学学业,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尽量多赚一些钱,除了帮父母分担经济压力,协助妹妹弟弟们读完书,然后就是尽量按照自己的希望,雅致体面地生活。单身,一个人的那种。

健身、音乐、读书,享受美食,旅行,足以。那样,应该已经算是,相当奢侈和丰富了吧。

至于爱情,那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因为,可遇而不可求。自然更应该是顺其自然,随缘。

路途上,遇到了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不要犹豫,不要拖泥带水,果断拒绝就行了。只是,态度上,客气一点,礼貌一点。

顾陈年原本在心里,关于一些事情,都是有自己的条条框框的。

当然,理论和实际,肯定是有差距的。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肯定也会有所不同。比如,江珩曜的出现和存在,就足以说明。

计划,大概总是赶不上变化。

不过,顾陈年比封逸在同样事情上面的态度,是真的更客气些。她至少会很平静礼貌地对那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请不要打扰我上课。

而封逸,则完全是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任别人如何尴尬,任周围人是如何起哄,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渐渐的,找上他的人也就少了些,各种偷看的自然还是有的,但走到面前的却没几个。

后来又有传言,说封逸那么清高,那么孤僻,其实是和他的家庭,还有他的身体状况有关。

传言中,封逸的家庭好像是父母离异,家庭成员比较复杂,生活当中也有很多变化。

又有说,封逸的心脏好像不太好,所以,你看他都好像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的。就连班级组织的什么爬山登高之类的,都极少见到他的身影。

这些,顾陈年在宿舍里,在深夜的卧谈会中,多少听姐妹们说到过。她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也就随便那么一听,过而不留。

反正,每家都有每家的情况,都是关起门来,自家最清楚。

顾陈年不关注别人的事情,毕竟,都挺忙的。每个人,管好自己,管好自家事,就可以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表面光鲜的背后,也许都各有各的一地鸡毛,各有各的举步维艰。

不是顾陈年冷漠,不是她只管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而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悲苦,那么多的不如意,作为个人能力着实微弱渺小,谁能管得过来呢。

在多高的位置,考虑多少的事情。不在其位,空有同情,毫无意义。

穷则独善其身,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给社会增加负担。富才好兼济天下,广施善财,广结善缘。

当下,不如做好自己能做的那点事,管好自己能管到的人。如果还可以的话,再稍微向外投射的多一点,顾陈年是这么觉得。

顾陈年知道自己表面上微笑阳光,与人为善,待人礼貌客气,与人说话,都和和气气。实则,她明白自己骨子里的吝啬和凉薄。

所以,她喜欢江珩曜,也拒绝不了他的执意靠近。大概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缺少的,不具备的,也许永远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的,都可以在江珩曜的身上看到。

江珩曜骨子里单纯、善良,他很多想的、做的,才是透明的,真的阳光,他的纯正和良善,不掺杂质,不带任何伪装和修饰。

他表里如一,身心协调,而顾陈年自己够不着,也做不到。

说回到有关封逸的,后来,传着传着,居然有的私下偷偷说,封逸大概是同性恋。

一个机械专业的,整天捣鼓电脑就挺奇怪的了,更别说,他还整天有事没事就往校外跑。不知道他到底都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鬼混都难说呢,也许,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事情呢。

传言越传越离谱,离谱到就连封逸同宿舍的兄弟,都试图帮他澄清。

顾陈年的同班同学兼半个老乡,热心的韩允山,曾经就有一次很诚恳地对顾陈年解释说,封逸虽然性格孤僻点,但人真的挺好。而且很多的事,完全不是那些谣言传的那么回事。韩允山让顾陈年有机会的花,也在女同学那面帮忙说说。

可顾陈年能说什么呢,她觉得韩允山人非常好,非常热心,非常善良,非常义气,一个男孩子能那么温暖,那么为别人考虑,很难得。

但很明显,帮人澄清的事,他找错人了。

顾陈年自己本身就不擅长澄清和解释,她不擅口舌,不擅辩论,不擅急才,也懒得动分说,哪怕是为了她自己。

更何况,韩允山拜托的事,是为了别人,他宿舍的兄弟。

一个,和顾陈年毫不相干的人。

这世上很多的事,懂你的人,自不必多说。需要你多说的,也必不是懂你的,又何必浪费唇舌。

爱谁谁,管它呢,是顾陈年心中的一个准则。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根本无需多言。

谣言能伤人,伤的是那些在乎谣言的人。你若不在乎,它们又不会长在你的身上。你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若在乎,你才有价值,我若不在乎,你之于我来说,便什么都不是。

顾陈年的骨子里,有时候,也很清高狂傲,但她不表现出来。她看上去谦虚、内敛、低调,她待人接物还客气、礼貌、温暖。

自己什么样,她觉得自己知道就好。她不擅口舌,但略擅伪装,这个她自己也知道。

更何况,谣言传成那个样子,也没见封逸的狂热追求者,有半分打退堂鼓啊。所以,不影响的。

顾陈年隔壁宿舍的郑明达,就无比迷恋封逸。

郑明达在过来顾陈年宿舍找她的首都老乡聊天时,就曾经很大大咧咧地说过:“都说我长得五大三粗,很大只,脸上还有痘痘,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娇小可爱。还有个头发染得像鸡毛掸子一样的死女人,说我宽头大脸,嘲笑我怎么敢肖想封逸的。怎么,我这样的就不能喜欢帅哥了?”

“至少,姐作风正派,行事坦荡,不像某些人那么浪那么风骚,走到哪儿对谁都散发荷尔蒙。哎,云灿,你说说,咱们怎么说也是首都来的,还能被那瘴气丛生的边陲小镇女给压下去了?”

“姐就是喜欢封逸那种帅的,他冷冰冰的又怎样,他不搭理我又怎样,姐就是好一口,姐还就立志不改了。我愿意,我开心就行,千金难买我乐意。谁说帅哥只能找美女的?顾陈年长得好,比那个鸡毛女不知道强百倍,有人说他们俩如果在一块最相配,可顾陈年也就那么一个,人家还是个有主的。而且,咱们也同学好一段时间了,你看看,那个帅哥,这个美女,可曾有过半分来电的?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倒是挺会瞎操心的。气死我了!”

正在埋头整理自己物品的顾陈年,发现郑明达义愤填膺地说了半天,指桑骂槐地dis完自己宿舍的某些女生后,居然还扯上了自己,很是尴尬,赶快收个尾,找个借口离开宿舍了。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扯上自己干嘛?郑明达喜欢封逸,自己闹就是了,捎带上不相干的人算什么。而且,她一边说话,眼神还往自己这边瞅着,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惹不起,总是可以躲的。自己没必要跟那样的人,为了莫名其妙的事,一般见识,很无聊,也很可笑。

顾陈年装作没听见,拿上了自己的包,就离开宿舍了。

郑明达还狂热到曾经一度站在女生宿舍楼前,冲男生宿舍楼封逸他们那间寝室大声喊过。她说:“封逸,我看到你换衣服了,你的身材好好呀,胳膊上还有肌肉呢!”

据说,吓得封逸他们宿舍立刻就拉上了窗帘,并且从此以后,在封逸他们宿舍里,无论谁换衣服,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一定会拉上窗帘的。

据说,整栋楼其他的很多房间,情况也都差不多,大家似乎也被吓着了。

郑明达的壮举,还有很多,一度在男生和女生宿舍楼都成为笑谈,久久不散。

顾陈年不感兴趣。

她不想有任何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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