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一品闲官-> 第四章 南疆蛊师
换源:
第四章 南疆蛊师
- 谢飞转了转眼珠子,朝着石阶断崖的壁面上被烛火映照着的两个身影看去。那两人凑的非常之近,若说不是同伙他谢飞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再加上言谈举止之间,那所谓的李郎君虽说嘴上充斥着恭敬奉承的味道,但那时不时掂量手中物件的模样却是让人忍不住生出怀疑和探究的心思。
站在谢飞身后的谢斐在石壁上端详良久,方才下定决心朝着那被绘制成黑色纹路的笼子形状的方形格子按了下去。奇怪的是那格子并未如愿以偿的凹陷下去,谢斐想了想便施加了力道,那格子便终于如愿以偿的落了下去。
“咔!”格子与格子碰撞之间,便带动了内部齿轮的转动。而后那方笼子形状的格子被内部的长方形推板推了出来,在地面上打转了好一会儿才落地。
“怎么回事?李郎君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稀世珍宝!?”张侯爷气的跳了跳脚,不满的指着李古拙咒骂道。
“张侯爷,您听我解释。这地方本就有些古怪,所以青国的皇帝才同意用那些和尚镇着这地方。”李古拙擦了擦汗水,煞有介事的编造道。只是也不知是不是他歪打正着说对了,附近的烛火啪嗒一声熄灭了俩个。
“蠢材!还不快些将我从这笼子内放出来。”张侯爷愤怒的喊道。
“难道是我推断有误?”谢斐看了看谢飞边缘纹丝不动的笼子,又望了望另一个格子,在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作用下反手推了下去。
“咔!”
“总算……唔……”谢飞刚出口准备对解困一事发表出自己洋溢着的喜悦之情,却被谢斐出手捂住了嘴巴,“噤声。”谢斐一边听着远处的交谈声一边很是嫌弃的继续说道,“你若真的想死在这里也别拉着我下水,我还没计划现在就去见阎王爷。”
谢斐和谢飞的头顶上方,诡塔外面的砖石上正站着思绪万千的周昱,他随便寻了个由头便打发走了缠着他的澜衣,总算抽身重新返回到了诡塔,毕竟他留下的暗卫秦书柏不会突然向他发送求助用的紫甘草。
“公子,您慢一些走,那谢家公子也不会平白无故失踪了去。”常青疑惑的望了望诡塔外青石地面上浮现出的黑色笼子花纹道,他忍不住踩了踩那花纹,随后站在他前方的周昱脚下也出现了一个相同的花纹。
“秦一,你确定谢家三公子是在此处失踪的?”周昱瞧了瞧远处的和尚,而后对自己戴着半面脸谱的暗卫秦书柏说道。
“臣下并不是十分确认,只不过这位大师傅却是如此说的。”秦书柏看了看常青,示意常青在外面静候。随后将塔门阖上,并落了门栓后说道。
“我记得那苏秉承曾说过这塔内有乾坤,莫非这塔下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周昱瞧了瞧那转着佛珠的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并不知晓你所说何意。”和尚慈眉善目的说道。
“大师傅真的不知?”周昱伸手夺过和尚手中的佛珠,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那串佛珠的重量,而后便扔还给了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此处是寺庙的分院。施主莫要打搅佛祖才好。”
“你是在威胁我?亦或者是你买通了不少人,准备在暗处谋害于我。”周昱盯着和尚说道,和尚却是不气也不恼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向后退了过去,为周昱让开了通往佛像下方蒲团的路。
“佛家不喜杀戮,施主还是莫要增加孽缘的好。”
“大师傅怎能肯定我要增加的是孽缘,不是良缘呢?”周昱顺手抽出附庸风雅时使用的折扇,敲在和尚的袈裟上说道。
“周小郎君,您昨日方才娶了亲,理应告假才是。怎么今日反而来了学院?苏某听闻亳州王爷卧病多日,周小郎君今日可是来此处为王爷祈福的么?”苏秉承自塔侧斋堂内缓缓走出,笑着询问道。周昱胆子着实不小,敲打塔内和尚的事儿他苏某人很早便想做了。
“苏教习,您可知何处能购到佛云香?”周昱看了看苏秉承,望着苏秉承给他行了个君臣礼后,岔开话题道。这苏秉承终归是计较蝇头小利的商贾之人,听闻亳州王下属幕客最近频繁出入于雅集居便恢复了墙头草的本质。
这样的人若是用的好了,便也能打探到一些对于他周昱而言有利的消息。但若是用的不好了,那必将会被此人寻机灭口。
忻州王侯贵胄众多,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最为明白不过,自然也就不会缺少想要替代亳州王这只大一些的老虎成为忻州之首的贪妄之辈。
“佛云香?此处是学院内,学院禁止从事有关诱导凡夫俗子的事儿,所以自然是购不到这种东西的。”苏秉承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诚心敬上香柱便应沐浴斋戒三日后再来才是,这周昱莫非是看不出他在示好不成。
“那某便先告辞了。”周昱挥了挥手,四处望了望这用金石充当壁面的塔内。伸出右手揉了揉眉心,示意藏在佛布后的秦书柏暂且留下。
“昱学子且慢。”柳康林自塔内二层走出略有些踌躇的说道,他的靴子一只只穿了半截,散乱着的头发一看便是在塔内的庭室内小憩后初醒。
“学生见过柳教习。”周昱一边行礼一边说道,柳康林甚少同苏秉承教习一同出没,便是一同出没也恨不得同苏秉承离得十万八千里。
想到此处周昱的眸子便亮上了几分,比起苏秉承那类滑手的贾商他还是更愿意同这位柳教习打交道。行止学院内如今尚未站队的人便也只剩下他柳康林和他的门生了,若是能同柳康林交好,那他周昱的君子之风便也显得更加妥实一些。
日后便是被人尽数揭穿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人之话。毕竟亳州王三子周昱的品行端正已是被柳教习的门生夸出了花来,如果除却那些人喜爱的繁文缛节外,周昱还是愿与他们演上一段士子之风的戏码博取青国帝王的青睐。
“不知昱学子可知晓此次举子候芳榜的引荐官是哪位先生?”柳康林面上神色交杂了一番,而后垂丧着手臂说道。他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的如此迅速,造成的后果亦是严重到他平生仅见的地步。
“候芳榜的引荐官每年都有不同,大致为九人,柳教习确认要询问学生?”周昱原本亮起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按了按腰间的香囊,不太顺心的说道。谢斐不同他交心便也罢了,那人一向古怪的很。
但柳康林此举却真真是在给他周昱的君子牌坊上落了一记重拳,不过什么样的人能不沦陷在权势的泥沼之中呢?这些人不过是乞求主人怜爱庇佑的狗罢了。
“是,还请公子明示。”柳康林坚定的望着周昱说道,亳州王三子相貌生得不错,只不过身子骨羸弱,况且他柳康林又没有女儿可以与之联姻。
“你若是日后反悔,那当如何?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在折损教习的骨头。”周昱不甚信任的说道。
“我柳康林愿为周公子鞍前马后,牵引缰绳。”柳康林拱了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朗声说道。
“你既然如此想要知晓,那便三日后在玉芳酒楼等我。”周昱笑着说道,他的目中满是空洞之色,似是柳康林此人并未出现在他面前一般。如今书院腐朽至此,却是需要洗礼一番了。
“玉芳酒楼?”苏秉承疑惑的重复道,玉芳酒楼那不是庆祝新科举子高中的地方么。周昱让柳康林去玉芳酒楼,那不是明摆着打柳康林那不成器的儿子的脸面么?
不过周昱身为亳州王的子嗣这一点已是足够了,但前几日还被人欺负的病弱公子,今日却如此强硬倒是令他苏某人出乎意料。莫非这亳州王的庶子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么?还不是因为世子征战许久未归的缘故。
“不错,正是玉芳酒楼。”周昱说道,“我昨日才成了亲,柳康林此时想求我办事,那也应当请我一顿酒才是。柳康林你以为呢?”周昱甩了甩袖子,将柳康林歪了的发冠摆正。
“周……”
“柳教习,你既求了人家,还装什么清高呢?”苏秉承笑着为周昱推开了塔门,挑衅的望了望柳康林大声说道。
“你……”
“苏教习,今日之事我不希望看见第二次。”周昱扫了扫苏秉承,又看了看柳康林,无甚兴趣的低声说道。
“是。”苏秉承应声道。
“常青,你说像他们这样狗咬狗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有人不想当堂堂正正的人,却想和他们一起当狗呢?”周昱望了望塔外再度飘起的雨说道,“许是本性如此。”常青无聊的踩着青石板子说道。
“本性如此。”周昱摇了摇头,望向塔外侯着的车夫,点了点头说道。
“哒,哒。”
“听,有水声。越来越近了,应当是没走错。”谢飞一边说一边扯着谢斐一同靠近石壁,“合上了。”谢斐望了望身后的墙壁说道,极为光滑完全看不出是出来的门。方才若不是谢飞非挑着个拱形的格子按,现下他们也不会在这甬道里面越走越迷糊。
“出现分岔道儿了,这样我走左边,你走右边。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出去后会合,如果不顺利那就你走回左边。”谢飞说道。
“好。”谢斐点了点头便朝着左边走了过去,“喂!我都说了我走左边。”谢飞不满的看着谢斐的背影嚷嚷道,片刻后谢斐衣冠不整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又回来了吧。”谢飞满意的嘲笑道,“闭嘴,快点跑。”谢斐拍了拍谢飞的后背说道。
“跑?跑什么?君子要举止端正,跑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吾辈读书人是不会去做的好么?”谢飞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站在这儿挨揍吧。”谢斐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冲向右边。
“女儿家家,没有一点贤淑端庄的样子,谁要是娶了你可真就是造了孽哦!”谢飞慢条斯理地说道。
“嘶~嘶~”
“嘶~嘶~”
“嘶~嘶~”
“嘶~嘶~嘶~嘶~”
“嘶个啥子呦,你当你是蛇啊。”谢飞不满的吐槽道,“草!蛇蛇蛇蛇!”
“放心吧,你可是能把小人都教化的千古第一贤人,对于您来说区区小蛇何足道哉?”谢斐甩开谢飞捏着她肩膀的手,夸赞地说道。
“区区小蛇?”谢飞收回手臂,缓缓抚了抚他有些歪了的发冠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私自闯入这行宫,还真是不知深浅。也罢,我便送你们一程。”黎峰瞧了瞧水幕上被蛇包围着的谢家二人,吹了吹落满灰尘的操纵杆自言自语道。
“咚!”
“兄长!谢飞,你怎么了?”谢斐望着突然倒在她背上的谢飞说道,“刚被你知晓了秘密,你这便放心的由着我胡来了?”
“啪!”
“李郎君,烛火怎么灭了?你究竟是怎么办的事儿?”
“聒噪。”黎峰朝着远处点了一点,瞧着笼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后说道。王爷吩咐他的事情他大致处理完毕,只不过这误闯进来的两位谢家子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谢斐方才腰间扬起的玉佩便是王爷吩咐他不间断寻找的样式,不过怎么会和云纹兽带的谢家扯上干系,看来周昱新过门的夫人还不能现在便除掉。
正历十四年五月初十,谢家老太爷不惜耗费千金聘得蛊师医治自从回了谢府便闭着双目一直未曾清醒过来的谢斐和谢飞。
“老太爷,您莫要思虑过重。瞧着小……二位公子的脉象还是平稳的,想必不日便会醒来。”
“谢斐的事望您莫要说出去,否则您还未出云州,这脖颈之上的头颅便会出现在云州的城墙上。”谢禀的拐杖在青石砖上点了点,略带威胁的说道。
“老太爷,您不必如此威胁者。者身为医者,自然会尽者所能医治二位公子。只是者观大公子的手臂上有被蛇咬伤的痕迹,其咬口上端相平,两侧各有四孔洞,同者故乡的一种蛇的印痕极为相似。不过那蛇喜阴暗干冷之地,忻州林稀潮湿,适逢雨季应当不会出现此种蛇才是。”
“你所说的蛇可是西客?成蛇可长至七尺五寸,通体呈黄白之色。其蛇皮可制成毒丸杀人于无形,其涎水虽是无毒却易使人产生幻觉。”谢禀看了看蛊师握着驱邪纳吉的血藤链子的手指,指甲正呈青灰之色,而蛊师诊治前又特意倒了敬雌粉,于是说道。
“老太爷知晓西客?看来外人所传有误,老太爷并非未曾踏上过者行渊的地界。只是老太爷既然踏上了者行渊的地界,便定是求了什么。”
“是么?若老夫所料不错,你的那位暗子应当是寮尉司僚客孙川。”谢禀缓缓抬起他那满是皱褶的眼皮,伸出右手扯出蛊师的灵鞭说道。
“孙川?老太爷您称呼的如此见外作甚?前日里你谢家的子嗣才嫁给我侄子孙川,昨日怎么就拂了我侄子孙川的面子,不让他同你谢家子嗣入门呢?”蛊师很是不屑的拍了拍谢禀的肩膀说道,“莫非您这是嫌弃我孙家门楣不成?”
“老夫便是嫌弃了又如何?你以为你能管得了老夫?若不是孙川引诱我谢家女眷,我谢家又何必要将女嗣下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如今更是同本就与我谢家争论不休的寮尉司那群唇枪舌剑的后生搭上了关系。”谢禀瞪了蛊师一眼,很是不舒服的说道。
“此处是我的厢房?”谢斐揉了揉脖子后方的淤青,缓缓睁开双目而后摇了摇头。明明方才在洞穴走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脖子一沉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记得我见到了二位教习先生,而后便在洞穴里面行走,不对,我好像漏掉了什么地方。”谢斐瞧了瞧躺在床榻另一端外侧的谢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又要同阿爷提出让我去学女红的事儿?那可真就是遭了。”
“老太爷,不好了!出事了!”城卫军中的小卒急急的将令牌给门房看了之后,便被管家引到了谢斐的院落。
他的目光瞬间凝聚到和蛊师正在说着话的谢禀身上,谢家老太爷在疆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一向令他崇敬。当初他参军便是受了谢家老太爷的影响,不过如今却授意来此实在是天意弄人。
“出什么事了?瞧你这模样。”谢禀和蛊师一同望向跌跌撞撞跑入小院的人说道,那人正穿着城卫军的臂铠,胸膛前的护心镜上也溅上了鲜血。他的腹部多有擦伤,唇齿也向外渗出血液来。
“回老太爷的话,陛下随贵妃娘娘微服私访至云州城外云倾山。却不料被阴司神出鬼没的红帐客盯上了,陛下派随行左监大人遣臣下传您调用谢府兵将出手援助。”城卫军内的小卒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后,目光在蛊师身上打量了一下,而后快速汇报道。
这位无论是着装还是装束都不似是云州人,莫非是行脚客,不过还是需要留意一下。毕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被人坏了大事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谢家虽掌兵,但兵将大多处于边疆之地镇守要塞。若是贸然动用府兵,岂不是惹人猜忌?更何况老夫多年未曾护行过,府兵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的粗人。云州城兵将精良的还是亳州王,你且随我子谢朗前往亳州王府借人一用。”谢禀摇了摇头,示意那城卫军的小卒前往谢氏木材行寻找谢朗。谢朗一位被他打碎了一身傲骨,无法习武的废人也不可能会为救助帝王做出什么举动。
更何况云州城内其他的那些个王侯贵胄说不定根本就不希望帝王活着进入云州城,他与红帐客算是旧相识了,还未到约定的时日他自然是不会希望有人先他一步杀了那红帐客。
不过城卫军怎么会选这么个小卒来汇报,真是不把他谢家放在眼里。病猫装的久了,便有人以为他谢禀真要安享晚年了。
“谢禀,你是要贻误战机至君上于不顾么!?”
“贻误战机?我子谢宁十四载前困守孤城,太子殿下彼时正在临城兼任城官,他心性胆怯拒不出手援助,至我子惨死雁洋城。君上事后可有责罚过太子殿下?甚至连一句平慰我谢家的言语都不曾有过。”谢禀抚了抚自己发白的胡须,苦笑着说道。他原想着护卫边境子民至身死之时,却不料因为一位不堪大用的太子葬送了他的长子。
他的布局还未完成便被人搅了局子,实在是令他不爽的很。辞官回乡不过是明面上的说辞罢了,不过帝王当真令他失望,收走了他麾下的兵士后连个护卫也不送他。
“还请谢老太爷以大局为重。”
“你还不快些起身?你在此处跪着才是贻误战机。莫非还要我陪着你前往木材行不成?”谢斐散着头发披着衣裳,推开门望了望那仍行着礼还未起身的城卫军小卒说道。
重生前是她执迷不悟害得自己家国皆亡,真要说起来南疆的那位情痴又如何比的上她谢斐。既然比不上她谢斐还妄想缠上周昱,实在是痴心妄想。
贵妃娘娘如何,帝王又如何。若不是她谢斐如今没了辅佐周昱登上太子之位的心思,那这青国变天成盛国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儿。
“是!”
“重儿,你醒了?被西客蛇咬伤可是容易出现癔症的,你还是快些回榻上休息为好。”谢禀担心的说道,谢斐自小便是个爱逞能的性子,主意更是大的很。
他原想着待谢斐及笄后再寻个由头让谢斐闲游世间,毕竟帝王担心他谢家反叛曾下召令,凡是他谢禀的直系女嗣必须入宫成为帝王的枕边人。
他谢禀先前拦不住自己那年幼无知的女儿,如今再护不住谢斐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那已故的夫人。
“阿爷,我知晓了。不知这位是何人?”谢斐瞧了瞧蓬头垢面的蛊师,这人自她重生前便是周昱的僚客之一,只不过和她这位暗卫要做的事儿不同。因此甚少见到这位,由于甚少见到所以打的交道也比较少,因此谢斐也有些摸不清楚这人的底细。
“者是孙榭,子孙的孙,木子偏旁的榭。是谢老太爷高价请来为你与里面那位小郎君诊治的郎中,不过者并不喜欢郎中这个称呼,你称者蛊师便是。”蛊师敷衍的拱着手行了行礼,而后说道。青国的人就是如此麻烦,繁文缛节多的让人厌烦。若不是得罪了那个该死的国师,他也不至于流落到青国来。
“孙蛊师?”谢斐有些意外的打量着孙榭,自从南疆被周昱的部下肇平踏平后,这世界蛊师的行迹可谓是再无影踪。若不是周昱恨巫蛊之术,那也不至于她谢斐一直不去尝试探寻巫蛊有关的野史卷籍。不过巫蛊一道若是没有师傅领进门,走了岔路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头子还有些事情,便不在你这院子里待着了。那谢朗也不知晓能不能将那小卒给打发出去,这忻州的王侯贵胄不知有多少是在等着看笑话呢。”谢禀警告的看了看蛊师孙榭,又将目光移到谢斐的身上说道。到底是儿郎身份习惯了,出来也不知晓将衣裳穿整齐了再出来。
衣襟那松松垮垮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不过这孙榭若是敢打上他亲孙女的主意,他谢禀定是要让孙榭下了阎王的油锅的。
“是!孙儿同这位孙蛊师交谈后便回到榻上安心养伤。”谢斐按了按手臂上被蛇咬过留下的伤口说道,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被蛇咬伤过。但是在洞穴归于黑暗之前她确实是被一群蛇包围了,那蛇的模样怎么瞧也不像是青国的属蛇。
“你受的伤可是不轻,心口处的最为严重,若是不尽早医治,怕是活不长了。”蛊师看了谢斐一眼说道,那伤口在衣裳的遮挡下仍在散溢着血腥的味道。不过碍于青国见鬼的男女有别的论调,便是替这女娃看诊谢禀那老东西也只让他用那不顺手的红线。
“活不长?我活的也够久了,不过也没悟出什么道来。”谢斐摇了摇头,青国有记载的长寿老人最多五十四岁,三十六岁算是很久了。
青国谢家院落内,谢斐正和蛊师互相猜忌着。那蛊师看着谢斐的视线总是带着一缕说不出的忧愁,又似是在透过她谢斐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你是如何重生的?”蛊师的眸子端详着谢斐说道,能被重明剑贯穿却未曾身死实在是奇怪的很。不过重明剑自南疆王位争斗开始后便遗落了,按理来说谢斐不当有触碰到重明剑的机会才是。
而且重明剑还因为那两个蠢货的争斗落进过毒池里面,那可是汇集了数种剧毒之物用来培养蛊物的地方。
“重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谢斐瞳孔蓦的睁大,而后快速收缩聚焦为一点后说道。她衣袍内的左手紧紧的按着腰间的玉佩,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道。这人怎会知晓她重生了,莫非是周昱留下的后手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明白?那便有些奇怪了。你且说说这被重明剑贯穿的伤口是如何留下的,或者以你为何假扮儿郎入学院来堵住我这热衷于揭人隐秘之事的心。”孙榭闻言仰着身子大笑了几声后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子,伸手抚了抚谢斐随风飘到他面前的长发说道。
“重明剑?您看错了,我心口的并不是剑伤。”谢斐收回触碰玉佩的手,抓紧了衣角说道。重明剑的材质和剑尖都与青国的不同,且剑尖在送给周昱前磨损过一次,此人却知晓重明剑果然和她身死脱不开干系。
只是不知究竟是周昱的副将沈辅动的手脚,还是其他人在指使这位孙榭蛊师。但既然被看穿了,要么她杀了这位蛊师,要么便要让这位蛊师难逃出谢府一步。
“不是剑伤?我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紧张?瞧瞧,这肩膀都缩成什么样子了。”孙榭捋了捋谢斐的长发,按了按谢斐紧缩着的肩膀。真是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豹子,不过他孙榭一向不喜被人揣测心思。
外界传言谢府重兵在握,对于朝廷对于帝王忠心耿耿。如今看来除了这年轻一辈,其他的不过是守着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旧规矩还满是怨言的老家伙罢了。
“不用你管,你来我谢家究竟有何目的?南疆蛊师擅自踏入青国的疆域,说出去你可是要先我一步去死的。”谢斐笑着拨开蛊师按在她双肩之上的手掌,威胁着说道。
“谢家欺君罔上,株连九族来为我孙某人陪葬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可惜了那谢婵了,啧啧啧啧。谢家出的女郎可尽是些痴情的主儿,不过当今天下明面上和睦太平,暗地里却是波云诡谲,又有谁能逃得过呢?”蛊师望了望谢斐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南疆的蛊师能比北疆的蛊师更加出名,可不是兵器便能轻松胁迫的了得。
“呵,是与不是与你何干。你把谢婵怎么了?”谢斐将匕首推入了一分,仰头看着注视匕首的蛊师说道。
“我能把谢婵怎么样?她现在可是寮尉司孙川的夫人,我再怎么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侄媳下手。”蛊师有些无奈的说道。
“寮尉司?”谢斐有些疑惑的说道,自周昱即位太子之后,这前朝的官家暗杀组织便被保留了下来。她谢斐虽说是被周昱任命为暗卫,但总喜欢同寮尉司的那群家伙混着做杀手才做的事儿。
毕竟她总归是见不惯周昱时不时纳上几房美妾的举动的,也不知晓周昱是不是疯了,还同她商量那些美妾的相貌。凡是她说长得不错的,尽数被周昱给收入了房中。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周昱总放着那些美妾不管,反而是缠着她谢斐讨论些诗词歌赋的事儿。比她这位暗卫还要分不清主次,不过她也够差劲的一直没同周昱说穿她女儿家的身份。
虽然她喜欢周昱足足有二十四年之久,但每当她想要同周昱说明白的时候,却总是撞上周昱体内余毒毒发的时候。
周昱想要拿到太子之位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太子的幕僚余郎中,但那余郎中却自荐当了宫中御医的学徒。
“不错,正是寮尉司。你若现下没有心思同我探讨,那明日再同我探讨便是。不过你这心口的伤拖久了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儿,而我恰恰知晓如何解毒。”孙蛊师有些兴致的说道,想不到谢云卓的后辈中最像她的却是她性情最懦弱的兄长谢朗的子嗣。
而后孙蛊师趁着谢斐发愣的时刻将那匕首弹得离他远了一些,脖子上的血丝微微外溢。
“不必了,我这人活着与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谢斐一边说一边任由匕首从手上滑落,而后捂了捂心口的伤口。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瞬从她的指尖传遍到全身,之后便是一阵一阵的疼痛钻入到她的每一处骨髓之内,青紫色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溢出,渐渐地染湿了她的里衣。
“逞强好胜。她当初若不是同我置气,也不至于。”孙蛊师摇了摇头,药门的子弟竟然如此冲动,也不怪那位药王生气的把谢云卓在宗门弟子名册上除了名姓了。
现下谢斐的倔脾气模样,让他瞧着便有些冒火。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这么个德行,果然不能指望武将出身的谢家能教出什么性情温顺的女子来。
“我都说了不用了。”谢斐看了看身上多出的银针,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不用?若是让你死在我面前,那我也不用出这谢府了。若不是答应了那人护着谢家,你当我愿意管你生死?你便是被抛尸荒野,沦为野狼的夜宵也与我无干好么?”孙蛊师一边说一边运功,将功力自贴着谢斐的双掌传入到谢斐的体内。
这毒比他想的还要霸道一些,不过谢斐能撑了这么久才二次毒发实在是令他孙榭都有些惊讶。既然能撑到二次毒发,还嘴硬说不需要他帮忙,还真是谢家的德性。
“噗!”谢斐俯身从口中喷出血液,染红了青石砖缝隙处冒出的小草。那血液红中透着青紫,瞬间便将小草的草叶腐蚀掉,只剩那空荡荡的茎轻轻的晃着。
“棘手。”孙榭双掌抬起,再次拍了回去,叹了叹气后说道。
“棘手,那你还管什么?”谢斐捡起那掉落的匕首,擦了两下放回到靴子侧面的匕首鞘内又擦了擦唇边说道。
“你这伤势比我想的要严重的多,看样子我们要去药云峰一趟。”孙榭说道。
“你当谢家的府兵是摆设?”谢斐调息说道。
“你当南疆的蛊师是不懂毒的夯货?”孙榭反问道,这谢家的府兵能降得住他孙榭才是笑话。若是能打的过他孙榭,那他孙榭也不用在南疆混了,虽说他现在也回不得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