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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与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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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斯根斯吉兄弟,还有周边的几个孩子,在放牧打草之余跟着李博彦学知识,读书。六艺经传必不可少,那些为农做工的书,他也不少讲。

“大人,您希望我们能做官的吧?”斯根问。

“一定要做官么?”李博彦问。

“我想除了做官,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更有用的路。”

“做工,务农,营商,参军,作文……哪一条不是呢?”

“我们这些放牧的孩子呢?”

“放牧,难道不好吗?”

“很苦,仅仅满足温饱,有时候白灾狼灾旱灾一来,生活更无法保障。”

“你爱这片土地么?”

“爱。”

“你爱他,他也爱你。”

“怎么讲?”斯根问。

“他用无尽的胸怀接纳你,让你活下去,看看人生经过的每一轮四季,你的存在就是让这草原有了生机。”

“苦难呢?”

“你因为苦难死了么?”李博彦问他。

“没有,我们兄弟,我们一家都坚强的活下来了。”

“你看,这不就是么!风沙、暴雪、地鼠、豺狼、酷暑,哪个奈何你们了?坚强的环境中,磨炼了你们的意志,任何的困难都不再让你们惧怕,即使有一天你们离开这里,到任何一个地方去,你们也能顽强的活着,就像沙地的刺蓬。”

“那些达官显贵呢?他们不用经历苦难。”斯根问。

李博彦看出了这孩子对问题的深入思考。

“他们不是不用,而是他们深处的地位让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他们不曾经历过,一旦经历一定是不可逆的、足以把一切毁灭的那种那种。”

斯根陷入了沉默。

李博彦指了指斯根手里拿着的那本诗集。

“就像……喏,你拿着的这部诗集中的某一句写的‘府库烧成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纵有家财万贯,使唤人无数,有天天灾人祸找上门,他们又能怎样?”

“……可是”斯吉还想问。

“再给你举例子,如果把像咱们这些底层的百姓比作沙地的刺蓬,草原上的草,林中的松,受得住风雨,禁得起冰霜,耐得住干旱,那那些达官显贵就像牡丹,而且不同于中土的牡丹,咱们这儿的牡丹必须养在温暖的花房里才能活下去,稍微一冷就不行了。”

“大人您见过牡丹?”斯根问

“好像见过……忘了。”

斯吉又问。

“你把他们比作牡丹,我觉得不恰当,他们都是住在豪华宅邸里的。”

“唉……我说这些你还是没懂。”李博彦有些无奈,又继续讲。

“你看明安亲王的府邸没,多华丽,有天砖石也会风化,柱子也会朽掉,多高的楼,也会塌。”

“大人,那种高楼你上去过么?”

“好像吧……忘了。”

孩子们都陆续走了,斯根斯吉兄弟家离县署最近,所以他们是最晚的。

晚上他想着自己,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谁。

梦里还是那团火,不过从那团火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点点面貌,似乎是京城的什么地方。

这次的梦还是如此,一个人,扎着把刀,然而他被大火吞噬,没能跑出来……

他从梦里惊醒,已是五更时分,离冬天越近,天越来越短了。

鄂景洲的手下人要去送公文,来县署,问他有什么需要,他想了想,便修书一封,让那信使交给目前住在呼伦郡的明安亲王,他在信里开了一张书单,附带着拜托明安亲王买书的钱,又额外给了这位信使一些赏钱。

“我们总旗交代我,您给任何钱我们都不能要。”那位信使说。

“路上总有个用,我回和你们总旗解释。”李博彦说。

李博彦看着那位信使骑马扬长而去。

斯根一早到草地上拾了些牛粪,给李博彦送了一筐。

“我这儿有柴。”李博彦和他拒绝。

“您收下吧,我母亲特意嘱咐的。”

李博彦收下了。

“大人,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我觉得有必要往高处走走,总觉得应该在更大的领域发挥自己的价值。有能考科举的机会吧?”

“有,不过不好走。”

“我知道,但最起码考下个秀才我们全家的税赋都能免,也能少受点苦。”

“你试试吧,不过你这底子薄……”

“您相信我,我可以。”

“好,我支持你。”

明安亲王看到李博彦的信,收下了钱,什么都没说,他专门安排下人去买书,除了书单上,还有不少额外的,考科举必须的,另外写信告诉他,他在湖北的住处也有一些书,钥匙一并交给他保管,需要看可随时去拿。

好多天之后,明安亲王的仆人送来书的时候,把李博彦吓一跳,没等李博彦说什么,那仆人调转马头直接跑了。

于是,从此你就看到,湖北县多了一个“读书人”,斯根斯吉,还有不少湖北县人家的孩子,都开始读起了书,他们平时放牧打草最起劲最卖力,只为能多挤出时间来读,上下五千年史书,儒释道法经传,陆陆续续让他们读了个遍。

其中最起劲的,还是斯根。他是请教李博彦最多的。

这天刚刚入冬,气温骤降,有天傍晚鄂景洲来看他,看到在湖北县署里一帮学习苦读的孩子,鄂景洲便疑惑。

“你县太爷的衙门便私塾了?”

“啊,不好吗?”

“随你。”

鄂景洲没有排斥这些孩子,孩子们对这位“军马场总旗”也熟悉了。

送走这些孩子之后,整个房子就剩下他们两人。

“我就困惑……可我爹什么都不想和我说。”鄂景洲说。

“你想知道什么?”李博彦问他。

“我的身世。”鄂景洲说。

“你对自己的身世,现在了解多少?”李博彦问他。

“在西京,雍都王世子李元燧,跟我讲的那一堆,听得我脑瓜子疼。他说我亲爹是被我爹杀死的”

“如果鄂节使当年要杀死你爹,他为什么不把你一并杀了?即使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对你于心不忍,那他大可以把你送到远远的你们这辈子永远不见,干嘛留你在身边,给自己留下隐患?”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可是……除了李元燧说的这些,我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别的来。”

外面飘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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