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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灵异小说 -> 直播谜案:凶手的告白->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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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 薛旻走在最前面,瞥见了屏幕上的内容,一脸鄙夷地说:“老潭,他们是风宁公安局的,来调取监控视频。”
“哦,好好。”保安老谭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你们查什么?我们这条件有限,监控也就能存一个月。没钱买机器,就那么点硬盘,而且你别看装了那么些摄像头,能用的没几个,报上去也没人管……”
“你少啰嗦,我问过你们队长了,那段视频还在。硬盘都被你们拷电影了,是没空间了……”薛旻冷冷地说道。
“小姑娘这么厉害不怕嫁不出去。”老谭说完又堆着笑问黄宇,“你们查哪天,哪个位置的,警察同志?”
“四月二十七号,下午两点到三点,会见区。”黄宇还没开口,薛旻已经生硬地帮他回道。
“会见区,那就是十七号摄像头,你们稍等。”老谭说完坐回凳子上,按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
“会见区就一个摄像头吗?会不会人多不好找?”林珑询问道。
“人多?”老潭晃晃脑袋,头也不抬,“你们想多了,这是疯人院,这里面的人几个有人管的,平时一天能有三五个来访的就不错啰。四月二十七号在这……”他边说边点鼠标,又絮絮叨叨,“我们就整天盯着这群疯子看,总有一天自己也得疯掉。”
“你要是疯掉,那倒是件大好事。”薛旻冷不丁又插了一句。
老谭没有回她,而是站了起来,指着屏幕说:“就是这一段,你们自己看吧,这里的设备老得很,黑白的,清晰度也一般,凑合看吧。”
黄宇坐到凳子上,监控对着会见室的访客等候区,等候区里是几排白色长凳。视频开始,等候区里一个人也没有,画面就像静止了。
他拖动视频,七分钟后画面有了变化,一个年轻人走进来。画面有点模糊,黄宇的心还是一直跳,尽管十年没见面了,他还是能十分确信地辨认出来,视频上的男子正是叶风凌。叶风凌穿着浅色的长袖T恤,深色的裤子,梳着整齐的分头。进来后,他在前排的长凳上坐下,弓着腰不停地搓着双手,没坐多久他又站起来,在等候区踱了两圈,然后又坐下,手肘杵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薛旻出现在画面上,他就跟着薛旻走出了摄像头的视野。
“会面的过程有监控吗?”黄宇赶忙问道。
“没有。”老谭说,“会见区能用的监控就这一个。我们这儿毕竟不是监狱,不可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
“这段视频我们需要拷走。”黄宇刚说完,林珑就把一个U盘递给老谭。
“行,马上。”
三人刚出监控室,保安老谭又坐回凳子,戴起耳塞来了。
“我们现在能见见吴楠风吗?”在廊道上黄宇问。
“午休时间到两点,不到半个小时了,我们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先到值班室等等吧。”
三个人回到值班室,一时无语。
“吴楠风正常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呢?”林珑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生活极有规律,早上起来做一会儿晨练,然后洗澡吃早饭,接着他会拿着英语词典背单词,那是一本一千五百页的词典啊,每天看一个小时,到现在他差不多已经把整本都背下来了。前不久,我试着考他,十个词有九个半都能记住呢。读书那会儿他肯定是个学霸。”
“是,他高考可是全县第一。”林珑说。
“真的啊,书读得好,人还这么帅,得迷倒多少女生啊。”薛旻感慨道。
林珑尴尬地笑了笑,“除了背字典呢?”
“背完字典,他就会在纸上涂涂写写,写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写完他大部分都撕掉冲厕所了。下午和晚上,他就不停地看书,历史、哲学、科技、诗词、小说什么都有,书都是她姐送的,他房间里的书柜有三百多本书吧,很多我都看不懂。”
“他的房间几个人住呢?”林珑问。
“这个和一般医院的病房一样,有单人间,有多人间,就要看各自的家庭条件了。据我所知,楠风自从入院就一直住单人间。”
“那他平时能上网吗?”
“这可不行,手机也不让用的。院方可不想让里面的照片被传到社会上去。这里毕竟和监狱一样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还是不要有太多人关注的好。不过呢,电话是能打的,有专门的电话间。”
两点十分,薛旻起身说:“我带你们去会见室,你们在那等等,我带楠风过去。不过,他还不知道你们要来呢。”
“薛护士,”黄宇也起身,“请你先不要把叶风凌的事和他说,他们毕竟是朋友,免得他精神上受刺激。而且这个案子还没有定论,很多细节有待调查。”
“哦……我明白了。”薛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会见室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矮桌子,两边各一张长条凳,桌椅都固定在地面上,屋里除了桌椅就没有其他摆设,朝外的一面墙是整片钢化玻璃,这样会见室内发生的一切外面就一目了然。
薛旻带着吴楠风走进会见室。吴楠风穿一件宽大的纯白色T恤,深蓝色运动裤,乌亮的头发齐整地往后梳,和中学时不同,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让他阳光俊朗的外表更添了几分书卷气。
“黄……宇……”吴楠风先认出老同学来。
“是我,楠风,这位是我的同事,林珑。”黄宇介绍身旁有几丝羞怯的林珑。
“林珑……有点印象,我们是校友吧?”吴楠风像在回忆往事。
“嗯嗯。”林珑点点头,脸颊微泛红晕。
“你们坐下说嘛,怎么都站着。”薛旻招呼三人坐下,她自己并没有出去,而是留在门边站着。
“楠风,我们来找你是想了解叶风凌的一些情况,我们知道,前不久他来见过你……”黄宇先表明来意。
“叶风凌,他怎么了?”吴楠风听完一怔,凝视着黄宇的双眼问道。
“他……失踪了。”黄宇说的是实话,却是避重就轻的实话。
“失踪了……”吴楠风的头缓缓垂下,左右轻摆着,仿佛不太理解刚刚听到的消息。
“他之前来看过你吗?”黄宇明白自己的回答若是对方仔细琢磨肯定会提出更多疑问,他便赶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引导其进入自己的提问节奏。
“没有,所以见到他时我也有点意外。”吴楠风说。他双手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搭在桌上,也许是缺少户外活动的原因,他手上的皮肤和脸一样白皙细腻。
“除了最近这次他来见你,你们最后见面是什么时候?”黄宇紧接着问道。
“那可就早了,我们也是多年没见了。上一次都是我去上海读书前,他到家里给我送行。时间过得真快……”吴楠风说着,嘴角轻轻上扬,可刚浮现的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上大学前那次他去送你,主要和你说了些什么?”
“太久了,具体肯定记不清了。而且你们也知道我的脑子还出了问题。”吴楠风很自然地一笑,说起自己的病情就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记得他告诉我,他那时过得挺好,在家自学看了很多书,在网上认识了一些朋友,能讨论化学问题。还说将来有机会去上海找我。”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吴楠风说完,稍仰起头,目光仿佛聚焦在黄宇身后的白墙,带着怅然若失的语气说,“多有天赋的一个人,怎么会遭遇那种不幸。我曾以为我们是竞争对手,熟悉后发现根本不是……”他顿了片刻又补充道,“他的禀赋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包括我在内。”
“上个月,他为什么来找你呢?”黄宇切入正题。
“他说刚好在三江市又听到我在这疯人院里,就过来看看我了。”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平时住在哪里?”黄宇不自觉地眯细了眼,眼角浮现了浅细的纹路。
“他没说,我也没问,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知道他在哪又有什么用处呢。”吴楠风说完一幅落寞的神情。
“他给你留联系方式了吗?”一旁记录的林珑开口问。
“我没向他要,我在这里三年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吴楠风说着,转向门边站着的薛旻,“是吧?”
薛旻点点头:“他没给外面打过电话,不过他的家人会给他打电话,打进来的电话可以转到病房里接。”
“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黄宇问。
“这个他倒说了,”吴楠风道,“他和我一样,一个人生活,住的地方也和我一样有山有水。”说着他不禁一笑,“他拥有一个私人实验室,平日看看书做做研究也接一些外包的工作,生活过得挺安逸的。”
“有山有水?”黄宇捕捉到这点信息,又跟进道,“是在风宁吗?”
“我没问,我们在一起,我只有当听众的份,他总是滔滔不绝,口才又好,这点我也比不上他。”吴楠风说完又看着黄宇,“你曾是他的同桌,肯定比我更了解吧。”
“那你们会面,都聊了什么呢?”林珑问。
“主要都是他在回忆我们中学的事……”吴楠风说。接着他讲了两人初中认识,高中兴趣小组中相互了解,一起到南理大学参加全国高中化学竞赛的经历,这些讲述和黄宇他们从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并没有什么不同。
黄宇听着吴楠风娓娓道来,那个萧强没能给他解答的疑问又出现在脑海。吴楠风讲完,他便问道:“听说,从高二起董虎他们几个对你做了些小动作,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听到这个问题,吴楠风脸上平和的表情消失了,黑框眼镜后眉头紧锁,一脸焦虑。旁边的薛旻看在眼里,她正欲开口干预,吴楠风朝她善意地摇摇头,然后说:“我们班的董虎周章几个是向我下过手,都是些无底线的恶作剧,他们几个好像就是这样,恃强凌弱,换个人欺负对他们来说也不需要理由,”他揉了揉太阳穴,“对那时的我是造成了挺大的压力,有时见到他们我都想绕着走,哎,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管董虎他们是为什么了?但是,这和风凌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黄宇听到他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忙说道:“没有直接关系,我们只是想多收集一些信息。嗯,你见到叶风凌时,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看着有点虚弱,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感冒还没好,时不时咳嗽,我问他,他倒是说不紧,很快就会好。虽然这样,说起话来还是神采奕奕,和当年一样。”吴楠风又恢复了淡定而又略带腼腆的神情。
黄宇想了解的事问得差不多了,但在这种地方这么公事公办地问一番就走人又太不近人情,便温和地问道:“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呢?我经常在三江,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得上忙。”
吴楠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扶了一下眼镜说:“在这里最难的一步是要在心理上承认自己是一个疯子,这一步要是做到了,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我算是快的,花了三个多月就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要坚持与众不同是要付出代价的,冷眼、嘲笑甚至于谩骂,多数人任由身上的棱角被磨平,极少数坚持下来的幸运者就成功了。那些不幸者则生活在纠结和自我怀疑之中,其中最最不幸的人也许就成了疯子。当你生活在疯人院里,你才知道人的物质需求可以如此低,人的欲望可以如此少,而人的适应能力又是那么强,少一些欲望就少一些愤懑,少一些攀比就少一些忌恨,让自己的内心就像一弯宁静的湖水,这是一种自我历练的过程,是我的秘密修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黄宇你们作为警察就非要去探究这些吗?林珑,当年我没给你回信,并没有什么恶意,我不过是太内向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风凌失踪了,为什么呢,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