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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2
- “我的簪子什么时候做好？”叶青回过头来，发问道。
“已经做好了，小姐要奴婢取来么？”雪梨是叶青的婢女。
“不，我们先去请安，顺便去取簪子。”王家的人一来，连请安这种事都可以默认地推迟，那雪顶含翠也不过是威慑的道具罢了。
叶青缓缓地走在路上，远看风姿绰约，恍若神仙妃子。祁安远远地目送这她，手里攥着一支银簪子。那是祁安亲手雕得，在无人得知的黑暗枕下，有一朵风信子，与叶青头上簪的分毫不差，一朵雪白的风信子。
“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祝父母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叶青低头福了福身，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王家的人来了，说明日王公子到府，青儿要好好待王公子，不可失了礼数。”
“是。”叶青温顺地应道。
由于叶府女眷众多，为了方便，便请了一帮能工巧匠为夫人小姐打造首饰。祁安是老师傅的徒弟。
“小姐莅临，不胜欢喜。叶小姐稍等片刻，簪子即刻送到。”祁安几乎没有看叶青一眼，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叶青礼貌又冷漠地目送祁安远去。
很久之前的一天，叶青砸坏了七八只簪子，奴婢不明所以，只好送来这里改造。叶青也是这么端庄地坐着，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原本鲜花一样娇艳的嘴唇看起来像一团肉酱，温和地说“麻烦了”。
“我想要一把匕首。”
“小姐真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只是不知道要匕首做什么呢？”
“篆刻”叶青用沙哑的嗓音缓缓地说。
“篆刻用不上匕首呀，小姐用刻刀如何？”老师傅赔笑道。十岁的祁安站在老师傅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叶青。
“不行。”叶青盯着老师傅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副表情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天真可爱，不过更多的是愤怒。
老师傅只好给叶姑娘打了一把匕首，毕竟得罪不起。
祁安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实际上，叶府从不缺美人。不过叶青这个美人却与旁人不同，他只用一眼就知道叶青是他的同类。
这不是狐狸的眼睛，这是狼的眼睛。必要时，狼也会假扮成狐狸。
从那以后，祁安便一直关注着叶青，眼看她出落地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学会了隐其锋芒，察言观色。
叶青的坐姿和表情挑不出一丝毛病，她静静地坐着，好像永远不会烦躁。
“小姐，请过目。”祁安递给叶青一个锦盒。
叶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做得完美无瑕。
“真是放肆。”叶青轻轻地吐出这句话来。眼睛一眨，透出冷光。
“奴婢不知何处冒犯了小姐，请小姐明示。”祁安跪下，伏在叶青脚下。他并不慌乱，被心爱的人责罚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祁安小心地闻着叶青身上的气味，避免被发现。
是芙蓉香，他判断道。
“我要的是金簪，你们做的却是银簪。要是叫王府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叶府连金簪都买不起了。”叶青面无表情地说“事已至此，那么小师傅随我回去，将这簪子贴金处理，我亲自监督，省去来往麻烦。”
“是。”祁安还是跪着。
“多谢。”叶青起身，看了一眼仍跪着的祁安，道“小师傅请起。”随后眼睛透出一股宽慰的笑意，望着叶青的眼睛，祁安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难以平息。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每次看到，却总是会泛起新的欣喜。
拿好工具，进了叶青的闺阁，祁安心中还在回想着那一笑的滋味，却不曾想抬头随意一瞥，却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