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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梦回恩洛斯-> 第四十章——梦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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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梦珂
- “咚咚咚……”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克里斯丁从艾格纳手中拿过笔，然后打开房门。
奥兰多浑身都湿透了，似乎刚刚从大雨中跑进公会，此时正站在门外，“是你？克里斯丁。”
“嗯，你是……”克里斯丁看着眼前这个被暴雨淋了个透的人，一时认不出他是谁。
“我？”奥兰多抹了一把水，抬头对克里斯丁说，“我是奥兰多。”
克里斯丁想起了自己曾在军用通道上遇到的奥兰多，“是奥兰多队长？”
“对，就是我。”奥兰多在克里斯丁的邀请下进入了房间。踏入房门的一瞬间，奥兰多的衣物瞬间就干了，一滴水都不剩。
克里斯丁未免有些惊讶，奥兰多解释道，“这是顶层房间的特性，而且还可随意更改房间大小和装饰呢。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克里斯丁呆立在原地，摇了摇头。
“哟，小家伙你好啊，现在你是克里斯丁的夫人吗？”奥兰多将粗糙的大手放在艾格纳头上，打趣道。
“什么嘛？怎么可能。”艾格纳跑到一旁。
克里斯丁关上房门，“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
“哦，我刚刚出去办了点事，怎么知道突然下起了大雨。”
“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奥兰多沉思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克里斯丁，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让梦珂加入你的小队。”
克里斯丁愣了一下，“当然可以了，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这边也正缺优秀的侦查兵呢。”
“嗯，那就太好了。”奥兰多松了一口气。
“就这？”
“嗯，这件事情难道不够大吗？我还背着梦珂和里克、约翰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让梦珂加入你。”
“她跟着你们不好吗？她也不会舍得离开吧。”
“嗯，这方面我要回去跟她谈谈。”奥兰多叹了一口气，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壶烈酒，“但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保证梦珂的安全和未来。”
“嗯……就像我会确保艾格纳的安全一样。”
“对，很相似。”奥兰多转过脸来对艾格纳说，“我要讲一个故事，很长很长，你要听吗？”
艾格纳躺到了床上，挥了挥手说，“讲吧，反正我要睡觉。”
“哈哈。”奥兰多喝了一小口，然后大笑着对克里斯丁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梦珂的故事。”
克里斯丁搬来两张椅子，一把递给奥兰多，自己坐在另一把上，“嗯，记得。是你曾经买来的，在奴隶市场。”
“是的，当时我二十出头，仗着从铁匠铺赊账买来的装备和刀剑，跟里克和约翰两个一起在雇佣兵着个行业混。开始也没怎么打算，谁知道接了一些危险的打斗任务，每次都侥幸成功之后，渐渐地也积累了不少名气。”奥兰多又喝了一口酒，“后来一次任务之后我们的了不少赏金，除了去酒馆大吃大喝之外还剩下好多。当时装备也消耗了不少，刀剑什么的都残破了，装备也都磨损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到装备店里转转，用这笔钱给自己换套新装备。”
“嗯。”
“当时白翎城的奴隶市场紧靠着买装备武器的那条街，我们从公会出去就先经过奴隶市场。看着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奴隶和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我真的不忍直视。”
“然后你就看到梦珂了？”
“嗯，是。突然我的目光就扫到一个小奴隶商身旁的下等笼子里。那个笼子被上面装大耳怪的铁笼子盖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我当时只看到一条腿露在外面。我就想：‘这不是人吗？怎么也在奴隶市场里。’就走近一看。”奥兰多笑了笑，“好生漂亮的姑娘。”
克里斯丁也笑了，“然后你就打算买下来？”
“最开始没有，最开始我只是想问问。然后奴隶主告诉我：‘这个杂种是个半精灵，生在妓院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的种。反正不是纯种的，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奥兰多顿了顿，“你大概没逛过妓院吧。”
“当然……”克里斯丁尴尬道。
“其实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去过，当时还叫奴隶商好生笑话了一顿。”奥兰多接着说，“所谓的半精灵，就是人和精灵杂交的孩子，天生被两个种族所排斥，一辈子只能从诞生就被扼杀，或者被当做奴隶，受一辈子的奴役。”
“哦，可哪里来的精灵？”
奥兰多笑了，“在人界的精灵除了支援部队和富商之外有几个好东西？在各个城市的地下妓院里，长相艳丽的精灵姑娘可是抢手货。”
“好吧。”克里斯丁说，“奴隶商说完那番话之后呢？”
“我当时觉得她可怜，而且那么漂亮的人儿没有哪个人看了不会怜惜吧。所以就自作主张的花钱买了下来。”奥兰多说，“为了这，我们的新装备算是打了水漂，还透支了我们哥仨下个月的生活费。当我把一个衣衫褴褛的美人带回宿舍的时候，里克他当时甚至想拿斧头劈死我。”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里克他们发完火之后还是接纳了这个‘杂种’。后来我们给她起了个名字——梦珂，还花上了我们好几次任务的赏金来给她买了几套漂亮衣服。”奥兰多又喝了一口，将壶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其实我觉着，半精灵只是血统上不被人们认同罢了，他们的能力其实完全优于两个种族。梦珂她不但有精灵族的敏捷灵活，还有人族迅速的学习能力。在我将她买回来半年之后，她就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巡逻兵，成为我们这个小队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嗯。”
“但还是有一点，那就是她心理上的问题。”奥兰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艾格纳，看她躺在床上睡着了之后，才继续说道，“她虽然渐渐也融入了我们，但她始终有一种……自卑，或者说不实。”
“什么意思？”
“她在开始的几年没有打心底的认为自己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她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奴隶，一个被买回来的，用完就扔的奴隶罢了。”
“你怎么知道？”
“嗯……我跟她谈过，或者说，我爱她，现在也是。”
“哦……，了解。”
“她曾经向我倾诉过，是加入我们五年之后，那次里克和约翰出去采购装备——自从把梦珂买回来之后他们从不让我做这些——宿舍里就剩下我和她两个，她突然大吼了起来，倾诉着所有的不满与怨恨——当时她不知道我在，我静静地在门外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我听到响声时候就进去了，她平静下来之后开始向我诉说，说了很多很多，知道天黑之后里克他们回来才停下。”
“她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克里斯丁问道。
“不，她说的是：‘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存在，我就是个杂种！’”
“……”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才醒悟到，她是一个半精灵，她虽然没有精灵一般数百余年的生命，但她却有精灵的特性——永葆青春。”克兰多说，“她从诞生之日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八十余年，这期间之内，我根本无法想想她遭受了何等待遇。”
“嗯……八十年前，是埃拉西亚与埃里之间发生正义联盟内战的时候吧。”
“嗯，她的母亲似乎在战区附近的人族大都市里‘工作’后来生下她之后被当做没用的容器处理掉了，她到死都在保护着梦珂，这救会了梦珂一条命。”
“但这样反而更受罪吧。”
“嗯，是的，后来她被当地的教会收养，但也尽是支使他们去做一些下等的脏活。战争爆发之后，他们也都被赶了出去，被背地里卖到奴隶贩子手中。”
“后来她几度易主，经历了无数次由初始到信任到热爱到背叛的过程。无数次的痛苦经历折磨着她，作为下等奴隶，她最好的归宿就是在往来运输中被饿死吧。”
“嗯……”克里斯丁低着头，沉思着。
“我至今忘不了我揭开笼子外面篷布的时候，我第一次遇见她。看到她那美丽外表下被折磨的不堪的灵魂，还有呆滞着一心求死的无神目光。”
“正因如此我才把她买了下来，我不能让她死，至少，要我先死。”奥兰多站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呢。”
“嗯，估计是。”克里斯丁沉思着，无心回答。
“我说这么些，似乎也都是废话，但……”
“我应该关注一下艾格纳对吧。”
“嗯，是的。毕竟，她不是你的亲妹妹，即使你这么认为，她也不一定会真的这么想。”
“谢谢，我会注意的。”
“另外，梦珂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好她。”
“哈哈，梦珂小姐的实力，似乎是她照应我才对吧。”
“但说句实话，我不想再让她遇到任何这样的时刻了。”奥兰多走到门口，回头对克里斯丁说，“我想要她的灵魂得到安宁，即使是在这个混乱的年代。”
“你要做什么？你们也一起加入我吧。”
“不了，我们三个人年龄也不小了，也到了求死的时候了。”
“诶……不要轻生啊。”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自尽呢？我们三个要去前线，最最前线，做战争开始之后最先光荣战死的那一批。”
“嗯。”克里斯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晚安，你也得好好休息啊，我看艾格纳她一直都在挂念着你呢。多少对自己好一点吧。”说完，奥兰多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他们位于三层的，共同度过了二十余年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