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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红松记-> 第二章 互为表里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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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互为表里的城市
- 他躺在河堤，不知被火红的太阳炙烤了多久，不过还好，天上执勤的是晚阳，再过不久它也快下班回家了。
杭不为眨巴眼睛苏醒过来。“这是哪儿？”他左顾右盼，桥底、河堤、杂草、还有来时坑坑洼洼的路，他庆幸自己还活着。可转眼间，他又瞧见堤上标志性的信号塔，“怎么变得这么破旧？”再仔细看看周边的环境，此时他才慢慢明白，这里似乎并不是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杭不为傻傻坐在地上，记忆又回到了不久前发生的那刻……
岸上的局势紧张起来，杭不为知道，这俩家伙是亡命之徒，现在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警……警察同志，还有大哥，我们都先把武器放下，大家心平气和好好谈谈嘛。”
流浪汉听后逼得更紧：“谈？还有什么好谈的，枪口都指到脑袋上了！”
警察也不肯退步：“这位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
同时挡在在刀尖和枪口之前，杭不为实在焦心至极，只见他直接向流浪汉询问：“大哥，您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啊！要钱？还是要逃命？我知道您现在不想杀人的吧，您啥都不说就在这里用刀子抵着我，您不嫌怕我还嫌怕呢。”
听他这么一说，流浪汉觉得确实有理，他侧过头去，与伙伴正要开始商量对策。杭不为刚为事情有所进展而松气，就见警察突然抬起枪口准备射击。
“等一下警察同志！他们正在商量筹码……”
此时河堤上警笛四起，大把警车一股拥来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地方。
好家伙，援军到了！但杭不为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遭遇不会更好。
“举起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不光是普通警察，就连武警都已经到位，这次行动浩浩荡荡，就差媒体架着长枪大炮赶过来了。
这样的行为果不其然激怒了两个流浪汉，他们死死用杭不为当挡在跟前，一步步将他带到河边。
“怎么办，老杜，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另一个流浪汉转了转眼珠子：“只能赌一把了，看看能不能回‘红松’去。”
红松？又是这个地方，前面还听俩家伙提起过的，是个城市吗？奈何杭不为地里学得再精，他的脑海始终没有浮现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更多黑压压的枪管指向同一个方向，大河湍急，水面上的太阳也被揉成皱皱一团。警方不厌其烦地劝降，而流浪汉们自顾自地商量，驴唇不对马嘴！这种行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实在令杭不为难以忍受。
他们还在后退，已经岸边了，杭能感觉得到只要再退一步，他们就会被滔滔江河吞没。
“大哥，你们要理智啊……”杭不为颤颤巍巍地说。
他竟听到耳边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说我们不会杀了你吗？你说对了。你挺有意思的，可惜了，我们或许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杭不为心里痛骂：谁想和你们再见啊！
风声呼啸，他能感觉到刀尖渐渐移开了咽喉，等他回头看去，两个影子竟毫不迟疑地倒入河水之中，任凭河流淹没，随后不见踪影。
他是掐着表的，短短几秒钟，他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转。
“得……得救了？！”
警察们立即涌了上来，杭不为看着他们，惊悚的面容渐渐展露笑容。
“得救了……得救了！”
他向警察们走去，谁知刚一迈步，右脚就踩到了一个滑滑的东西，杭不为立刻人仰马翻，任凭谁都没有抓住他的手，他就如此落魄地跌入了那条咆哮的大河之中。
啊，是哪个缺德的乱扔垃圾……
回忆一点点涌入杭不为的脑海，包括杂乱的水声，岸上警察们的呼救，以及落水时的窒息感。他看到有人跳入水里来救他，他们的手也仅有一指之隔，可突然急促的暗流将他卷入水里，结果没有人将能他救上来，那个警察也被同伴们极力拖回。
“我已经死了吗？这是死后的世界？可为什么和白桦长得这么像？”
杭不为有气无力的。这里的夕阳比他记忆中的更鲜红，红得就像把染料直接泼到天空那般，还有这里的云彩，静止不动的样子显得毫无生机，唯有他身边的大河还在运动它的喉咙，只有河流发出的声音，杭不为才觉得这并非一个死的世界。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见面了，真是天意弄人。”
一个男人走到他的身边，定睛一看，才认清这是之前用刀架住自己脖子的流浪汉。
“怎么？你们也下地狱了？”
男人听罢大笑起来：“哈哈哈，确实该下地狱，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他蹲下身子，慢慢对杭不为说：“瞧瞧看吧，这是我的城市，觉得美吗？”
“一塌糊涂。”
“哈哈哈，我也这么认为，这个生我养我的破地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
他不知道男人想要说什么，此时的杭不为只想回家。
“这里是哪儿？我们怎么过来的？”
“不清楚，兴许是顺着河流过来的。”
“这是河的下游？”
“不，也有可能就在河里。”
男人的话越说越难明白了，什么意思？难道在白桦的下面还有另一个城市？
“如你所见，这是‘红松’，也是‘白桦’的‘影子’。”
影子？他不明白这样的解释，城市也会有影子吗？
“喂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一介粗人，解释不明白的。”男人叼起一根烟点燃，“这些事情我只是听说，听一个已经死掉的学者讲过，我也曾将其当成谣言，可偶然有一天，我确实来到了你们的世界……”
他看烟雾弥漫，眼里闪着日的余光。这么看来，一切都实属天意吧。
“喂，老杜，大家伙要来了！”
一个身影焦急跑来，原来是男人的流浪汉伙伴。
“什么是……‘大家伙’？”
不同杭不为傻傻的神情，老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好像危险将至，神经不自觉紧绷。
“看着吧，这边招呼客人的独特方式。”
话音刚落，一张黑影笼罩天际。是夜来了吗？不过怎么太阳落得这么突兀？抬头看去，杭不为见到一个大厦样的东西顶在天空之上，又长又宽的，说不清是什么，直到它咧开喙向天长鸣，几根如长桌似的羽毛从天飘落，杭不为才渐渐意识到这个东西的身份。
“趴下！”
老杜大喊，见杭不为所动，他起身冲上去将其扑倒。幸亏他们快了几秒，否则大鸟俯冲下来的威力，足够能让他们身首异处。
“怪怪怪怪怪……怪物……”
他已经连话都难以捋顺，目光躲躲闪闪的，像是荒野里的失迷者。
显然老杜对于杭不为的情况是有所准备的，回忆起第一次他面对怪物时，他应该更加惊慌失措。
“清醒起来，这可不是你该被埋的地方！”
老杜一句话将其点醒，恐惧之余，求生之火也在熊熊腾升。两人找到老头，三人一同朝大河的下游方向逃跑。
路边的光景一点点闯进杭不为的视线，似曾相识，但熟悉又陌生。要是浅浅的看，他能够笃定这里并非自己的城市，但亲身游历一番，他又想推翻他之前的说法。
向下游跑吗？杭不为记得河的下游是片工厂，那里岂不是有更多的人？谁知老杜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示意他不要犹豫，一直向前。
到达目的地时三人已经精疲力尽，出乎杭不为所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大片密林。
巨鸟反复在天际盘旋，时而鼓动羽翼，时而发出锐利的尖叫。落日扫过它的翎尾，怪物刺红的眼珠子像是若有所思，便旋几圈下来，见寻不到猎物的影子，于是振翅而去。
得救了吗？
三人紧靠一棵粗壮的树后面，四周静得可怕，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天空再没有了阴影，那抹嫣红的晚霞也回来了，森林吐出轻快的风，叶子们相互讲着悄悄话。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不汗流浃背，面色狼狈又难堪。老杜的神色松懈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管痴痴地笑，其余二人也忍受不了他那滑稽的样子，跟着倒在地上放声。
太阳，终于卧回到了它舒适的床上。
一颗篝火打着，几点星粒闪着，三人坐在夜幕之下，竟不知如何起语。
“是你们把我从水里拖上来的吗？”
杭不为先打头阵道。
“是啊，总比你淹死在水里好。”
老杜道。
“干嘛要救我？你们不是坏人吗？”
谁知老杜答：“你也救了我们不是吗？就在我们偷偷被枪指脑袋的时候，多亏你叫了一声，警察这才没打出子弹。”
噢，原来是这件事情，不提的话杭不为或许还忘了。其实细说起来，他的本意并不是想救老杜他们，而是他看出了那个持枪的警察根本是新手，瞧他抖得这么厉害，要是开了枪恐怕自己也要跟着完蛋。
不过嘛，既然老杜这么认为，那就当一个“美丽的误会”好了。
“小子，还没问你呢，怎么跟过来的？”
他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引得二人哄堂大笑，这小子不仅是傻，运气还这么的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要是你想回去你的世界，或许就要等到下一次通河涨水了。话说我们当时也是等了好几个月，今天能回来完全就是靠的运气。”
杭不为低下头来，火光投映在他憔悴的脸上：“现在好像没有这么强的意愿。我发现就算我现在回去，还是一如既往找不到工作，没有生活来源，交不起房租，没有女朋友，游戏打得臭……”
他越说越丧气，心想倒还不如直接沉进河里呢。
“可我们这边到处都是今天遇到的这种‘怪物’，你确定要留下来吗？”
听老杜同伴这么一提，那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又涌上他的心头。
“你们这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老杜不语，同伴也沉默，想想怪物闯进他们的世界，算不清几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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