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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秘密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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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浩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对于赏赐什么的,根本就不在意。

老太太很狡猾,大概能察觉到自己的孙子其实知道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但又觉得朱浩入兴王府时间短知道的不会太多,简单交待几句后便让朱浩回城。

出城时刘管家亲自接送,回去则是府上下人赶车,送到城门口就让朱浩下来自己走,朱浩并不在意待遇上的差别。

回到家时已临近中午。

朱娘不在,问询李姨娘只知是官府中人把城中商贾请到县衙饮宴,好生款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

午时过去,朱娘才回来。

“娘,县衙有事吗?”

朱浩不等朱娘先跟儿子一叙别情,先行发问。

朱娘道:“新来的京知县,说是江赣地面不太平,连带我湖广东南等地也频发盗乱,湖广都司要派兵围剿,苦于粮饷不足,让城中商户帮忙筹措……娘便捐出十二石粮食,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浩很想说,这简直是敲诈。

朝廷要剿匪,让地方官府出钱也就罢了,这种事也能往普通商户身上摊派?你京钟宽可真是个为了政治前途不择手段的人,比之你的前任申理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知县刚到地方,对我们也算照顾,我们不能不出来表态。”

以朱娘的意思,她非但承诺捐出价值十两银子的粮食,还是个挑头的,或许是因之前京钟宽刚到任就来铺子里,给朱娘戴了高帽所致。

京钟宽这招简直是……

朱浩轻叹道:“娘,咱做人不能太实诚啊,别人捐了多少?还有,咱在朱家那边诉苦说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这边又突然积极响应官府号召纳捐,不惹人怀疑?”

朱娘道:“当时没想那么多,不过朱家及名下商号不在此次邀请之列,想来应该不知吧。”

真当朱家的人消息闭塞?

老娘你可不是随大流,而是跳出来挑头的。

朱浩庆幸现在跟家族的关系保持一种相对的平衡,或许正是因为他进兴王府刺探情报,朱家就算知道有这么回事,也没有为难朱娘,毕竟老太太亲口承诺,只要眼下每月把二十两例银交上,剩下的朱娘可自行支配。

……

……

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了午饭。

朱娘和李姨娘都很关心朱浩在王府中的经历,朱浩只能说一些谎话来安慰她们,表明自己已开始跟兴王世子朱厚熜一起读书。

如此一来,两个女人都面带宽慰。

“娘,今晚我就不在家里留宿了,之前跟小兴王商议好,我们要一起秉烛夜读。”朱浩准备早点回兴王府。

朱娘不解地问道:“一旬你只回来一天……难道不能多住一天吗?”

朱浩道:“娘,是这样的,我才跟小兴王认识,要多交往以增进感情,而且我回去是用功读书。”

李姨娘拉了拉朱娘的衣袖,劝慰道:“难得浩少爷如此向学,让他回去吧。”

如果朱浩归家后不想回王府,两个女人肯定会担心。

正如后世如果有同学不愿意去学校,家长就必须打起精神探寻真相,看看儿女是否在学校遭遇霸凌,但现在朱浩却是主动提出要回去读书,在两个女人看来朱浩在兴王府应该没吃苦,自然便放下心来。

朱娘又亲自下厨,赶在天黑前为朱浩做了一些带肉馅的烙饼,还给了儿子一些散碎银两和铜钱,让朱浩回去后可以打点一下关系,如果吃不饱还可以买零嘴……

……

……

本来朱娘想叫于三和仲叔等人来家里,送儿子回兴王府,但朱浩以着急回去读书为由,自行离家。

朱浩想趁着天黑前王府仪卫司的人巡查东跨院时,找机会跟陆松接触一下。

在王府待了几天,他已经摸清楚王府中人的日常习惯。

王府仪卫司的侍卫全都是军户,其实也承担屯田之责,而田地都是兴王府租给他们种的,侍卫分两班,一班务农一班护卫,通常是下午换班,两天一次。

换班时,王府仪卫司典仗陆松会出现。

眼下朱浩猜到陆松很可能就是朝廷安插在兴王府的眼线,自己在兴王府的差事又陷入僵局,自然要充分利用这层关系。

朱浩刚从王府东南角门进入兴王府,距离东跨院尚有一段距离,就听到“砰砰砰”的闷响,还有个杀猪般的声音不断叫唤:“冤枉,冤枉啊……”

这声音朱浩听了有些熟悉,不就是昨夜跟尖毛镢在墙根底下撒尿,商量怎么对付他的那个家伙?

等来到东跨院大门前,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非常热闹。

王府仪卫司来了十几个人,有三个工匠被人按在木凳上,正由王府仪卫司的侍卫执行杖刑,挨棍子的那个就是喊叫之人,朱浩有些面生。

另外两个挨打的朱浩却都认识,一个叫王五,一个叫老嘎。

王府仪卫司典仗陆松站在一旁,他是执行人,至于王府的一班工匠则站在靠墙根的位置,侯春和李顺用愤怒的目光打量陆松和一众王府仪卫司侍卫,尖毛镢倒是没受刑,现场没见到他的人。

“陆典仗,你这算什么意思?我的人说打就打?”侯春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上前找陆松质问。

陆松道:“乃是袁长史亲口吩咐下来的,你们东院中人手脚不干净,频频丢失物品,这次可是抓了现形……另外过去半年进购木料的账目对不上……这件事回头再查。”

陆松显然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他的话有两层意思,一个是这几个人手脚不干净,该打。

第二层就是警告侯春,你要是为他们说话,那回头查账出了问题,你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侯春一听有些发怵,乖乖地退到一边,不再给几个手下说话。

朱浩本是局外人,环视一圈后,突然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昨夜刚听到尖毛镢和那个杀猪叫的家伙商量怎么对付他,第二天此人就被检举手脚不干净还被拿脏,会不会是有人暗地里保护他?

朱浩不由想到昨夜那个躲在夹墙探听消息之人,再看陆松身形,嘿,说起来还真有几分相似。

……

……

里面执行杖刑的侍卫,打了二十棍子便撤了下来。

陆松带着人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朱浩,不由微微皱眉,明显不太想直面朱浩,招呼人手就要离开。

朱浩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陆典仗,我是陆炳的朋友……我叫朱浩,我祖父是锦衣卫的朱千户。”

陆松没想到朱浩跟他打招呼的方式如此“特别”,就在他想摆摆手把朱浩赶走时,朱浩突然凑近低声道:“我有涉及令郎安危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今晚方便吗?我等你!”

说完朱浩先一步跑开。

倒是把陆松整懵了。

“头儿,那小子说啥?”

陆典仗旁边走过来个汉子,问道。

陆松打量他一眼,道:“一个孩子,能说什么?”

汉子笑了笑,不再多问,陆松的脸色则不太好看,明显朱浩对他所说的话,令他内心产生波澜。

……

……

当天黄昏时,一切如旧。

朱浩先到厨房那边一起吃了饭,尖毛镢等人也都回来了,他们一早出去到城外的王庄做工,而之前被打的三个人已经被抬回家养伤。

“肯定是有小人暗算,咱们在王府干活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怎会出这档子事?李爷,这口气咽不下啊!”

尖毛镢义愤填膺。

大喜作为“二狗腿”的另一个,一拍桌子道:“定要给他们个教训,请侯爷务必把事捅到内院去!”

李顺把酒杯放下,冷笑道:“人家乃是正经的王府家兵,你们算啥?赶紧吃饭,吃完散了,家里婆姨孩子闹腾的就及早回去治治,免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然找个地方规规矩矩蒙头睡觉……这几天晚上院子一律上锁,风头上,谁闹事治谁!”

李顺作为这群工匠的头目,感觉眼下他们正被人针对,连每天晚上赌钱的节目都取消了。

如果这群人不赌钱,东跨院的小门可出不去,朱浩本来琢磨晚上试着偷跑出去,探探地形,现在看来没戏了。

……

……

朱浩回到库房院子。

来到自己的房间,点燃桐油灯,又把书包里朱娘给他准备的一包蜡烛拿出来。

朱娘为了让儿子晚上不觉得孤独,为朱浩准备了九根蜡烛,意思是朱浩一晚上点一根,蜡烛很粗,一根只要火头正常,能烧近两个时辰,加上桐油灯,朱浩想每天上半夜都有灯光照亮都行。

在这年头已算是非常奢侈的事。

朱浩本想拿起书本来看一看,但始终静不下心。

他心中想的是晚上陆松是否真的会来赴约,当时说了涉及陆炳的安全,陆松暂时就这么个儿子,次子陆炜还没出生,他心中应该明白朱浩身为卧底的身份,难道会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一直临近半夜,外面传来脚步声,陆松终归还是来了。

“邦邦邦!”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朱浩其实早在墙头上看到了,他小心翼翼下来,把门打开,陆松手上提着个没点烛火的灯笼,腰间挎着佩刀,这对朱浩来说同样危险。

万一陆松要杀人灭口呢?

“陆典仗,你终于来了,我已等候多时。”

朱浩微笑着打招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陆松自行把门关好,转过身时目光环视屋子一圈,神情略微有些紧张。朱浩笑了笑,自行前去把桐油灯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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