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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律界人-> 第五章 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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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陆行
- 陆行醒来的时候，已是入夜。
他赤裸着上身，胸前缠了几圈的布条，看起来有人给他做了点简单的包扎。
从床上坐起身，满身的疲惫并未随着休息完全散去。
演武结束后，虽然有得到来自学府的治疗，但与杨奉天交手后受到的创伤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完全好转。
换上不知谁摆在床边的衣衫，拖着到处隐隐作痛的身躯，他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屋舍外，看了看外头的夜色，盘算了一下，估摸着现在已是二更时分。
虽然因为最近是学府大会，没有宵禁一说，但这个时间，以他这种有伤在身的情况外出的话，难免会令人起疑。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旁人是否会起疑，倒也不重要了。
作为乙院学子，陆行日常的衣食住行也与乙院众人分在一处。占地极广的学府西边，专门划分出一片区域以供学子们居住，而归属于乙院的区域在靠北边的位置，再过去些便是在学子中颇有人气的武道街。
所谓武道街，顾名思义，便是专为武人设立的街区。其内设有无数店铺，专门贩卖修武相关的物品，不光是武技，武宝、咒符、丹药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能见到不少奇珍异兽。虽然学府都有专门的武技以及对应的授课内容，但并不能照顾到每个人的需求，武道街由此而生，旨在鼓励学子通过赚取货币以此来交易物品提升实力。
至于用来交易的货币，与外头常人使用的银钱不同，用的是学府内专门为学子建立的一套体系——学分。学子通过日常的修行或完成学府派发的任务等取得学分，之后通过这些学分来向学府换取修行所需，或以此来武道街进行交易。
因此，武道街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不少学子想要提升实力，手头又有宽裕的学分，都会来此寻觅所需的东西。这也是为何，已是深夜，陆行附近几间屋舍却依旧漆黑一片，显然屋主并不在其中。
而这，正巧为陆行创造了时机。
他佯装只是醒来后出来吹吹夜风，不多时又返回屋内，又在几刻钟后，熄了特制的灵灯，在黑暗中睡去。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
为了防止有人归来时，因为前来探望他而露了破绽，他特意在床上留下了一个假人，虽然不能完全模拟真人的形体，但骗过一帮学子绰绰有余。
至于真正的他，此刻已经换了一副全新的面貌，乘着夜色，悄然离开了这片乙院生居住的地方，穿过平日学子进修的建筑群，迅速奔向了学府大门所在。
不多时，宏伟高大的学府大门已然近在眼前。
纵然夜深，学府门口依旧热闹，大门敞开，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令路过的普通人不禁怀疑，这些人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换了全新面貌的“陆行”，已经来到学府门前。身着一袭黑袍的他，脸上少年的青涩已不复存在，虽然仍是一副少年模样，但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意味，一眼扫过完全无法与陆行的脸联系在一起，只有细看时才会发现些微相似之处。
在来往的人群中穿行，“陆行”却好似入了无人之境，尽管速度飞快，但并未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在旁人眼中，他就好像透明了一般，毫不起眼，无人在意。
离开学府，映入眼帘的是高楼此起彼伏的云城风景，在深夜中仍是灯火通明。阔别十年的府外空气对“陆行”而言并不算陌生，他辨别了下方向，便向那片鳞次栉比的楼群奔去，轻车熟路地在城中街道穿行着。
在经过数十户人家门口，越过众多高墙，踏过一座古朴的石桥后，他在一处昏暗的小巷前停步，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后，这才拐入其中。
小巷很窄，仅够一人勉强通行，两边的高墙令清冷的月色都无法惠及其中，昏暗的巷子深处充斥着令人迷失的诡秘。“陆行”在巷中向前移动，从他的速度来看，显然并不受环境影响。
片刻后，巷子深处开始有朦胧的微光亮起，意味着此行即将抵达终点。“陆行”的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迅速通过了这最后一片黑暗，投入那昏黄的灯光怀抱之中。巷子外，是一片有些古旧的街道，并排的古屋绝大多数都匿于夜色，只有路边几盏灯火亮着微弱的光。
扫了一眼古街，“陆行”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踩着爬满青苔的石板路，沿着两旁的路灯走向街道深处。
少顷，他停在一间虚掩着门的铺子前，微开的门缝里透着些许光芒，隐约有声音传出。这是附近为数不多还亮着灯的房子，而这，也是“陆行”的目的地。
推开门，屋内的光景立即收入眼底。这是间并不算大的酒馆，仅有三两张长椅围着两张圆桌，紧挨着半人高的柜台，柜台后边，一个老者头戴乌帽，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根称，悠哉地摇晃着。在他身旁的木柜上，零散地摆着几个酒坛。
“陆行”自然地略过了不算起眼的老人，目光扫过屋内，锁定了屋内除老者外另外两人其中之一，确认他就是自己的目标，便不再犹豫，朝那人走去。
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背对着他，只留一个高深的背影。其乌黑的长发简单束起，一条长辫自然垂下，宽大的袖袍外露出一手，似乎缠满绷带，那只手正端着一只有些陈旧的酒碗细细端详。
“陆行”径直走到他身前，拉开他前方的椅子坐下，看清眼前中年的样貌后，露出一抹笑意：“好久不见，烬无。”
中年烬无依旧端着酒碗，看着碗中透明的酒液，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回道：“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三年，怎么，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么，烬零。”
“陆行”——本名烬零的少年轻笑了一声，道：“那间凡人学府可不简单，前阵子为了准备什么劳什子学府大会，整座学府里外戒严，搞得我想溜出来都不容易。这不，赶在今天这种日子，一找到机会我就联系你了。”
“呵。”烬无放下酒碗，盯着烬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晦涩之意：“为了区区一个凡人血食，何苦花费十年时间？还要冒着栽进去的风险，实属不值。”
烬零“啧啧”地竖起根指头晃了晃，一副“你不懂”的神情：“寻常凡人血食固然可以饱足，但尝过几次后早就没有那种满足感了，故而我才要自己培养血食，调动其藏于心底的骄傲情绪，在这份情绪达到顶峰后将之狠狠踩碎。你知道吗，凡人在遭受巨大情绪波动后那副充满可笑神色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粮。”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满是陶醉。
如此大胆的发言，丝毫不避讳酒馆内的另外两人。但另一名客人只是普通酒客，对烬零的言辞毫无察觉。柜台后的老者亦是如此，只是他深陷的眼眶中，那对乌黑深邃的眸子时不时会落在酒馆内的几人身上。
烬无端起酒碗，送入口中轻抿了一口，尝着舌尖的辛辣味，又仰头猛灌一口，碗中酒液消下大半。放下手中酒碗，擦去嘴边酒渍，对烬零所言表示了不认同：“不过是血食罢了，满足与否又能如何呢，那些口粮的味道倒还不如这些凡人的珍馐半分呢。”
“哼，像你这样古板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烬无皱眉思考了一下，仍旧没法理解烬零的想法，索性不再去想，看向眼前的少年，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你的事情什么时候了结？我们的行程已经因为你耽搁不少时日了。”
“快了快了，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结束。”往年都是含糊着打发的少年，这次终于给了准信，让烬无心中有了数，又端起碗，饮下那剩下的小半碗酒。这一举动倒是令烬零感到好奇：“奇怪，你这老家伙，几时开始接触起这些凡人的东西来了？你不是最看不起这些凡人的东西么。”
烬无闻言一怔，并未立即回答，只是低下了头，须臾发出一声轻笑，抬起头来，眼中的神情愈发意味不明：“没什么，只是近来你不在，我因此沾了些因果，逐渐适应罢了。”
“这样啊......”烬零虽然心中意外，倒也不疑有他，也没多问因果为何，只当是榆木疙瘩突然开窍。不过能让那老东西都产生兴趣，倒是让他好奇起这凡人物事的味道来：“欸，这名叫酒的东西味道如何，你也给我尝尝。在学府碍于我那借来的身份，不好接触这些东西。”
“呵，真好奇的话，自己去跟店家要一碗酒来，可别想打我的主意。”
“哎别这么小气嘛......看我的，我抢！嘿，怎么是空的，好啊老东西，你怎么这么抠门！”
嬉笑的打闹声传来，飘向屋外，消散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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