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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间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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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塔一手压下自己竖起的狼耳,转身钻入荒郊的破旧旅馆当中。作为一名奉兽人族高层之命来到人类国家执行任务的间谍,这样的居所实在有失体面。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再完成这一个任务,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祖国享受荣华富贵了,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今晚是月圆之夜,就在今晚,奥塔杀了个人——他将受害者的喉咙割去一半,然后把头向后拧,变作自己喜爱的某种“艺术品”。他其实也不愿这样做的,因为会弄脏自己心爱的宝剑,可毕竟是“那人”的要求。

奥塔将一封白色的信件掏出,再看一眼后,嗤笑一声,随手扔进火炉里。信上所记录的,正是西图·法·特莱克斯提出的“希望”——让接头的那个家伙离开这个世上。

虽然对于一个人类的要求,他大可不必在意,但西图作为兽人族的合作者,纯当是送个人情了。

奥塔打了个响指,将另一件封有红蜡的信拍在桌上,高大的身躯坐进狭小的单人沙发,然后抓起挂钩悬吊着的织布,拔出自己的宝剑开始擦拭保养。

此时,桌上的联络水晶突然亮起。

“奥塔。”

影像中是一位毛发极为旺盛的兽人族老者,他身着黑色长袍,使兜帽的边沿遮住双眼。

奥塔不予理会,好久才停下擦剑的动作,确认剑身已经能够映照出自己带着刀疤的脸庞后,满意地收回了鞘,将其倚靠在沙发边上,最后傲慢地翘起二郎腿,轻蔑地笑了一声:

“哟,大长老,好久不见呢,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络我了吧?害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抛弃在这个破烂国家里了呐。”

“奥塔,这是为了防止你被其他敌对兽人族的人类发现,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少说这种漂亮话!那位王子殿下送来的东西我已经到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信的内容念出来。”

老者坐在花岗岩椅上如此说道。突然间,联络水晶的影像被切换为房间的全景。可以看见围绕在圆桌前的其他黑袍者。

“啧,真会使唤人。”

奥塔伸手去抓那封信,粗暴地拆掉信件的红蜡后,便将折叠的信纸展开。然后,他那有如嘲笑的嘴角再次升起。

“信上写了什么?”老者问道。

奥塔抬起头颅看向联络水晶,用混合着笑意的声音回答道:

“啊啊,按照那位王子大人的王子殿下信上所说的话,他们的勇者召唤仪式一周前就已经成功了,目前藏匿于首都的圣蒂亚斯学院,应该是在为一年后的《种族游戏》做准备吧?”

“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尚未明晰——王子殿下是这么说的。”

老者稍微颔首沉思一下,随后接着问道:

“那么,信上有提及可能会对我们造成的威胁吗?”

“威胁我可不知道算不算哦。”

奥塔笑着说道。

“但是信上写的——唯一神承诺过人类,只要将他们召唤出来,明年的《种族游戏》就能取得必胜。”

“神的承诺吗......”

老者低语道,面色显得有些为难。此时他身边那位蒙着黑纱的女长老不由得尖叫起来:

“什么!?神明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承诺?这不是偏袒了那群猴子吗?”

“安娜,收回你的失态。明年的《种族游戏》若是真的像那位唯一神所承诺的是人类必胜的话,至少能够降低右派那些家伙的威望,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件坏事。”

“的确。”

第三位长老紧接着发言。

“只是......很难确保那些勇者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这是相当危险的未知因素啊。”

“嗯............”

其他兽人族的长老同老者一般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奥塔看着自己眼前这些老态龙钟的家伙们,讥讽地笑了一声,随后大声嚷嚷道:

“喂喂!各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为何要如此为难呢?”

“奥塔,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奥塔从单人沙发上起身,然后摊开右手,将讥讽的意味再提上几分。

“——我们为什么非要相信那位王子殿下的话呢?他和那些无毛猴明明是一类的。而且啊,就算所谓的勇者被召唤出来了又能怎样?即使有着神的承诺,刚到世界的他们,一年后就能赢得代表整个国家的《种族游戏》?恐慌之前也得清楚对方的斤两才行吧?相信各位会比我这个粗鲁的家伙更明白这种道理。”

“确实,很难想象神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做出偏袒某一种族的事情来。”

那位手里滚动着念珠的长老应答道。

“那么,奥塔,你又想怎么做?”

“所以啊,我不是说了吗?”

奥塔背过身去,拿起倚在沙发旁的宝剑,边端详着剑柄上的浮雕边答道:

“试一试他们的斤两,我去绑一个勇者回来给各位看看吧?就像种植观赏盆栽那样。怎么样,接受我的提议吗?”

处在最中间的老者抬起额头,露出那双有如爬虫类的茶色竖瞳,漠然地看向水晶,然后说道:

“你只是想最后再活动一下手脚而已吧?奥塔。”

“别这么说嘛,大长老,我也是为了全局的利益着想。”

“......我觉得没问题。”

那位被称为安娜的女士说道,其他长老各自窥探下对方的眼色,最后也纷纷点头同意。

老者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用沙哑的嗓音发出命令:

“那好,我们优秀的兽人族战士奥塔,遵从我等之愿吧。我命令你——将勇者带到我等面前。”

“遵命,各位长老。”

奥塔勾起邪魅的笑容,以自认为最优雅的姿态将左手护至胸前作礼。

此时那位安娜长老发问。

“对了奥塔,你刚刚在擦剑吧?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位王子大人寄信给我想让我帮忙杀个人而已,举手之劳嘛,所以就动了下刀子。”

“西图王子杀人的理由呢?”

此时又到大长老抢了话权。奥塔唯有耸耸肩,怀带着些许无奈说道:

“按信上说的——只是单纯看那人不顺眼而已,那位王子殿下可真是随便呢。”

老者默不作声,他了解西图做事的风格。虽说只是人类,但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那就这样吧,奥塔,祝你武运昌盛。”

“那是自然。不过呢,除此之外,我更想听些实在的话啊,大长老。”

那种阴险狡诈的表情时刻挂在奥塔脸上,与那条深壑的刀疤尤为相称。老者必须承认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无赖汉的个性了,便动了动嘴上的胡须,说道:

“答应给你的六万金币以及足够你维持着《崩毁》形态生活下半辈子的精灵浓缩药剂已经准备好了,完成这次任务后,你就回国接受奖赏吧。”

“大长老果然明事理呢。”

奥塔拿着宝剑,慢悠悠地走向旅馆之中与自己庞大身形毫不相称的小床。身后的水晶忽然传来一句话。

“奥塔,最后一次任务,我们只认可成功。”

奥塔便扭过身来,朝着水晶那头露出自己的獠牙,高傲地答道:

“笑话,我什么时候失败过。”

所有长老就如此沉默地盯着他。奥塔重新面向睡觉的地方,招了招手。

“那就这样,我先休息了,麻烦各位把联络水晶关掉吧。”

奥塔说完,将剑倚在床边,倒头躺在单薄的棉垫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安稳的呼吸声。

水晶另一边的人沉默一阵后,影像便忽的不见了。

——连同角落里那一抹诡异的幽红。

————————————————————

兽人族大长老深吸一口气,脱掉黑袍的兜帽,露出满头杂乱的银白长发,有些干涸的嘴唇忽而开始蠕动:

“看来——奥塔已经不行了。”

“毕竟《崩毁》对身体和精神的负担太大。不过我本来就不喜欢那种粗鲁至极的行事风格。”

安娜随声附和道,黯淡的联络水晶被闲置一旁。

“乱咬人的疯狗和不分敌我挥舞的刀剑没有任何价值。毕竟是隐于市中的间谍,就算忽然消失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更何况奥塔那家伙风评本就不好。”

“意见应该是一致的吧?”

手盘念珠的长老问道,他们先前互看脸色的行为已经是第一次确认。

结果无人出声反对。

“......那就如此决定了。”

大长老站起身来,茶色的竖瞳中展现出应有的威严,而那威严当中又透露着一丝渗人的寒意。

他那干涸的嘴唇继续蠕动着,缓缓吐出判决:

“无论奥塔是否成功,他都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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