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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让你去历练，你去人间做大王？-> 第六章 无忧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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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无忧之城
- 无忧城城如其名，从老袁有记忆始，便从未有过天灾人祸。
这里与世隔绝，安平自足。
城中百姓的性情均是温良恭俭让，人人都有一份称得上小康的收入，没有特别富裕的大户，也没有赤贫的穷人
所有人都衣食无虞，过得无忧无虑，即便邻里之间有些摩擦，也是第二日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和好如初。
老袁自豪地捋着胡须道：“我敢说无忧城是天下最好的地方。”
“袁翁，你是否从未离开过无忧城？你记得自己幼年时的样子吗？你记得父母双亲吗？”
老袁愣了一下，才答道：“我，我老了，我的记性不太好了，这些事不太记得。”
南孤云吃完最后一根阳春面，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了面碗，用手绢擦了擦嘴。
“袁翁，你是否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老翁？无忧城中，也从未有过婴儿出生？”
南孤云的话，像一个惊雷，振聋发聩，令老袁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无忧城太美好了，似乎所有的人都过得很好，这些年来，没有人新生，也没有人死去，日复一日，每一日仿佛都跟前一日没什么不同。
每天院子里的梨花都绽开得恰到好处，连花朵的数目都是那么多。
每一日，他都会在梨花树下煮茶，多年来，南孤云还是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客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开心激动，才会每天都想见到他。
就连陈记羊杂汤和马家羊肉汤的味道也是从未改变过。
一种巨大的恐惧陡然袭上老袁的心头，他的手开始颤抖，心慌得不能自已。
“这是为何？小道士，这是为何？”
南孤云的目光里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无奈。
因为无忧城的真名原是“小红尘”，它是三十二层天上的碧霞星君亲手捏出来的玩物。
居住在三十二重天的碧霞元君心灵手巧，闲暇时会做些精致的物件来玩，一日，她忽发奇想，做了一个新奇有趣的物事，纵然群仙见多了各种宝贝，仍觉得十分稀奇。
那是一个约一尺见方的透明水晶盒子，盒子里竟然是一个精巧玲珑的世界，日月星辰无所不有，透过一层白色飘逸的云朵，内有连绵不绝的翠峰，有涓涓溪水，也有奔腾河流。
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座繁华大城，青石板铺成的主街道十分宽阔，三辆马车同时并排行走也不会显得狭窄，街道的一面是潺潺河流，上有拱桥林立，另一面满满都是店铺，每家店铺前都悬挂着灯笼酒旗，橙黄可喜的灯光将全城照得亮如白昼。
里面的街道，店铺，人物，器具，虽然极微小却十分逼真，抚琴的美人双眸中慧光流转，笑意盈盈，听琴的少年郎唇角含笑，喜上眉梢，渔夫们屏息凝神，专心捕鱼，唱曲的名伶略带忧愁，买东西的女子心满意足...
这个新奇的物件儿就叫“小红尘”，是仿造凡尘里的一座大城所造，里面装着一个微重天，山川是用息壤做出，河流是取自昆仑太液湖的水，因而流动不息。小人都是碧霞星君用昆仑软玉髓捏出来的，因此能动能笑，栩栩如生。
小人们并不知晓自己的来历，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们的人生也是真实的，因此他们会努力做工，养家糊口。
碧霞星君有个住在三十三重天的邻居，经常去星君的宫中串门儿，看见小红尘，爱不释手，碧霞星君很是大方，就把小红尘转赠给了这位仙家。
然而有一天，小红尘被盗走了。
转眼之间，已过去了千年，这位仙家仍念念不忘追查小红尘的下落。
“这位仙家，就是我师父。”
老袁的脸色煞白，如雷轰顶一般。
南孤云道：“我本不愿多事，奈何那盗走小红尘的妖怪如今也在此处，我若抓了他，小红尘终须物归原主，袁翁迟早还是要知道真相，莫如我亲口告诉你，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老袁颔首道：“原来如此。这许多年，我过着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但黄粱一梦终须醒，无根无极本归尘。感谢小道长提醒，我老袁的梦也该醒了。”
南孤云拜别袁翁，独自一人走入无忧山谷。
无忧山山神御风而行，他身穿洁白的长袍，舒展宽广的衣袖，长而亮滑的黑发在微风中飘扬。
春草萋萋，野花绽出鹅黄之蕊，倾城日光洒满山谷，无忧山中的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好闻的茴香草的清香。
群山起伏，林木茂盛，春风拂过大片连绵的庄稼，像起伏的蓝绿色海洋。
山神的心情无比愉悦，他时而化作雀鸟在树梢上遥看群山，时而变作凡夫混迹于山城百姓之中游玩嬉戏，时而又化为金色鲤鱼在河流中恣意游荡。
不知不觉已经是夜晚，他回到了山中神庙。
山神庙的大厅之中，一团橘红色的灯光笼罩着一张书桌。
那灯光来自一盏精美绝伦的灯台，灯台有三只脚的托盘，盘中有一只黄金打造的乌龟，乌龟背上站立着一只银质朱雀。朱雀展翅鸣叫，嘴里含一颗红色的玛瑙，临风滚动，欲坠未坠。
朱雀头上是一朵碧玉莲花，莲花盛开，里面盛着灯油，一根灯芯从花蕊中吐出，闪动着迷离的光。
玛瑙雕成的鸽子伏卧在灯影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一个人低头在洁白的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你是何人？怎么在我的神庙里？”
南孤云放下手中的毛笔，微笑道：“一个故人托我向你问好。”
“谁？”
南孤云展开手中的卷轴，百妖图金光大盛，万道灿烂光华瞬间笼罩了山神。
一只庞然大物在金光中显出真身——银白色身的躯宛若小山，身后展开了三条白色长尾，如一把张开的巨大折扇，四爪踏着幽蓝妖火，双眼射出红色光华，漂浮于半空中。
这便是上古妖兽腓腓的真容。
腓腓不服气地喊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玩弄人心，欺世盗名！”
腓腓是诡计多端的上古妖兽，最喜欢粉饰太平。
多年前他偷入三十三层天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原本想盗取老君的仙丹，无意中看到老君徒弟孟浮云的宝贝，小红尘，见里面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光景，心中极是欢喜。
盗了小红尘之后，腓腓偷下凡尘，把小红尘变做了一座大城，自己则成了无忧山的山神。
奈何他是百妖图上位列第一的妖怪，最终难逃天道。
只是一息之间，金光熄灭，腓腓已收入百妖图。
一阵“沙沙”的怪声从天空中传来，南孤云抬头看向空中，原来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行。
浩大的萤群如同满天星河落入凡尘，飘荡，流转，向着山神庙中倾落。
无忧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很快变成只手可握的小物件，被萤群托起，宛若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不久便消失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
已是物归原主。
南孤云坐在澄澈的星空下，想起小红尘里的老袁，饮茶时，因惬意而微微眯起的眼，说到羊杂汤时，激动到口沫横飞。
他幽幽叹了口气。
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昔年庄生梦到蝴蝶，却怀疑是蝴蝶梦到了庄生。
梦与醒之间，是谁来决定何为梦境，何为清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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