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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荒山公寓
- 秦逍遥有意无意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女人。
穆子美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胖瘦均匀,非常得体。大概山风恼人,她波浪式半披肩长发上,斜戴着一顶黑绒线织的窝瓜帽,上身是厚实的海蓝色水洗牛仔衫,下身是弹力黑色紧身裤,脚上一双至少大了两码的高筒马丁靴,多少有点突显个性的少女似的搞怪风格。
穆子美的步态轻盈,紧身裤包裹的蜜桃臀,一左一右地有节奏地左右摇摆。
秦逍遥对这类街头小诱惑,当然不会有什么过多的画面感。他不过是想从穆子美的背影,尽量读取一些信息,以便判断自己这次来小西洲开发区的任务,大致属于什么性质和范围。
穆子美此刻的职务是小西洲公寓的物业管理,可秦逍遥知道,穆子美肯定不是一般的管理员,虽然他们此前并未见过面,也没有任何提示和暗号。穆子美和自己同属天玛公司,是同事关系,也是同行。他们只是按照任务要求按部就班,彼此心照不宣地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已。
穆子美带着秦逍遥,谙熟地在两侧栽满茂密凤竹的甬道间带路,三转两转,来到一幢二层结构的老楼前。上了电梯,拿出一大串钥匙,熟练地打开一扇藏蓝色防盗网,再打开里面的紫檀色实木门。走进屋子,面积超小,目测不到三十平。对角一架小实木楼梯由上陡峭地落下。高靠背的多人沙发,干净的白色花边沙发垫,红色的地板块,超大超薄的壁嵌电视。
穆子美踢掉脚上的鞋子,穿着雪白的棉袜,顺着陡峭的小楼梯一步步登上去,还不忘跟秦逍遥微笑招招手:“小帅哥,上来啊!”
秦逍遥跟梦游似的跟着登上梯子。不知道有多少年,他也曾这样上上下下地登过类似的小楼梯,从楼上到楼下,再从楼下到楼上。记得每次登梯,都怪父母把楼梯做得太陡,以至于有一种与梯面平行的高危感。其实把楼梯设计得这样陡峭,是一般家庭为了节省使用面积,不得不为之而已。
登上梯子,右侧是一张单人实木床和床头柜,直角走廊直通宽阔的阳台,上面栽种北方常见的花草,摆放杂物的吊棚,晾晒衣服的折叠架。包括电脑,平板,茶壶,水杯什么的,都显示出屋里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腐尸级宅神。本来大白天的,秦逍遥摸黑闭眼都不会撞墙的,现在他却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虚拟界面,一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
“怎么样,满意吗?”穆子美一屁股坐在靠窗户的紫藤椅里。
秦逍遥明白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复式二层小楼就是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
秦逍遥竟然手足无措了。屋子属于自己,可坐在藤椅里的穆子美倒像主人,而自己倒似初来乍到的客人。
穆子美歇息了一会,又下楼用手推车装了满满的食材和饮用水。冰箱顷刻之间就大腹便便,门都合不上。
穆子美又开始准备晚饭,一边忙,一边说:“本来随便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屋子入住就OK,可上头非要选这套最好的二层小楼给你住,希望你不要介意,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出来哈。”
秦逍遥回过神来,说:“我很满意。”
秦逍遥和穆子美虽然刚刚认识,但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又是到这个陌生地方见到的第一人,使得彼此交流迅速升温。
此时已是傍晚,透过塑钢窗,外面的群山仿佛沉睡,山脚下蜿蜒盘旋的小河,一改白天的活泼,似乎恬静地遛弯。山城夜色,活像一幅天然的丹青水墨,万物收敛,不再张狂。
晚上,穆子美穿着睡袍,趿着小熊棉拖,踢踢踏踏,又过来探视。此刻的穆子美很像一位善解人意的引渡天使,圣洁,纯真,妖娆且高傲。她霓褛轻盈,气质优美,看上去有些虚无飘渺。圆润的脸上,架着一副同样故意大了两圈似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面清澈的瞳仁,闪烁不定,使她看上去高深莫测。
秦逍遥和穆子美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秦逍遥回到房间,登上陡峭的楼梯。床头蝙蝠侠乐高闹钟显示晚七点不到。卧室东北角摆放着胡桃木色书柜,晚霞从窗外透射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茶盘上,雪白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拂过,像一个又一个情人的香唇。蚊香炉里升起袅袅的倒流香,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个房间。
看到这里,秦逍遥不得不承认,这里虽然荒僻,却很有暖居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穆子美跟保姆似的又来探视秦逍遥的起居,收拾房间,预备早饭。然后带着秦逍遥到自己住的房间转转。
穆子美住的房间要高档的多,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整个公寓的管理员。这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高装套间。秦逍遥一走进去,那耀眼的明晃晃的金光就映得他睁不开眼,喷金的墙壁,大红的地毯,以及魅紫色的沙发,还有那折叠着光晕的琉璃水晶吊灯,同样显得华贵夺目,摄人心魄。房间实用又漂亮,少女心十足又宽阔豪华,就像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不仅有高级的厕所,还有宽敞的家庭影院和餐厅,均配有最豪华的布艺、家具和设施,以浓重而不失活泼的色调,奔放且大气的布局,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都给人以贴心舒适的体验。
秦逍遥叹为观止,自己的那间二层复式小楼拿来一比,简直就是贫民窟了。
可秦逍遥很快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所在的区域,竟然和外界无法联网。
穆子美解释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后续建设,开发区才能一点点和外界连接网络,安装WIFI。秦逍遥这下懵逼了,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来到这个似乎由网络联结的世界,坐卧行走,吃喝拉撒,须臾不可分离。现在跟拉大闸似的,一下断开,如何生活都成了问题。
穆子美对此早有准备,她送给秦逍遥一台类似于平板大小的红蓝均色的psp掌上游戏机。
秦逍遥从初中开始就接触街机游戏,最早的《小蜜蜂》,《雷鸟》,特别是以《1942》为代表的横版竖版飞机系列。还有后来的《古墓丽影》、《生化危机》什么的,秦逍遥对这类游戏始终保持了较高的投币率,总想试试自己的反应速度。穆子美和秦逍遥玩单机游戏,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超级玛丽》就不用说了,穆子美也知道拿小人撞坏蘑菇,乌龟,铁壳虫,食人花什么的,然后按部就班四处搜索金币,一一收入囊中。与《超级玛丽》齐名的《魂斗罗》,《冒险岛》什么的,穆子美也能接受。可穆子美对《古墓丽影》,《生化危机》这类恐怖游戏并不感冒,倒是比较钟情《我的世界》,《模拟人生》这类虚拟现实的游戏。
秦逍遥很快发现,手里的这款掌上游戏机存储量超级强大,大部分游戏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有的甚至还没有汉化补丁。游戏量如此丰富,这多少令秦逍遥沉迷其中,暂时忘掉寂寞。
时间和空间是人存在的方式。秦逍遥住的地方和外界失联,所以生活就受到限制,鸡毛蒜皮,锅碗瓢盆,活的就像个处处受限的小女人。每天就是在公寓花园里溜达,然后就玩掌上游戏机。穆子美常来,做饭打理房间,再陪秦逍遥打几局游戏。
墙上的壁挂电视也能看,但存储量就跟手里的掌上游戏机一样,似乎也停留在单机游戏界面。能看的都是些老剧老电影,穆子美这个年龄倒可以安下心来看几集,对于秦逍遥来说,则毫无带入感。
每天,秦逍遥的日常起居基本被穆子美一手包办。如果出门,那也是去山下的渔村集市日常采买,几日下来,就有些反应麻木,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似的。疲劳的身心与肌体、被压抑了的率真与浪漫,在最闲暇与最放松的那一刻,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荒山公寓屋舍俨然,却人丁稀少。秦逍遥和穆子美说话不多,大多数时间各过各的,似乎彼此并不存在,又仿佛心有灵犀。
穆子美除了围着秦逍遥转,每天同样无所事事。只有一样,吃罢晚饭,穆子美腰上绑上弹力吊带,然后来到公寓花园的两株巨槐之间,将吊带另一头绑在粗树杈上。然后扎稳马步,双臂一展,一个丹凤朝阳式,整个身子瞬间脱离地面。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左右摇摆,大玩赵飞燕。
穆子美在两株巨槐之间,真如一只穿云醉燕,飘忽翩跹,“燕子穿云纵”、“燕子三抄水”,身法越走越快,渐渐分不出身形,唯有一道炫目的光幕。
秦逍遥盯着半空中穿梭来去的穆子美,心想怪不得穆子美身材保持的这么好,这项健身运动的确很消耗卡路里啊。
几天下来,朝夕相处,秦逍遥就已经了解陈香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说不上身怀绝技,却也深藏不露。有时秦逍遥难免浮想联翩,他和穆子美是第一批接受任务入驻小西洲开发区的,而且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三者。那么天玛公司把穆子美安排到自己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只是单纯引渡,那么穆子美早已超额完成了任务。孤男寡女,这样天长日久,是要做情人任务吗?可穆子美明明比自己大了十岁有余,做个引渡小姐姐可以,怎么可以合情入理地做情人呢?莫非穆子美扮演的是一个腰缠万贯的白富美,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闲人免进的无人区度假?
可问题又来了,在这个网络和WIFI都没有的地方,白富美和灰姑娘有区别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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