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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吉时当嫁-> 第三章 祖父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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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祖父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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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莹说自己有办法证明祖父的死与长房无关,几个小辈开始窃窃私语,几个老的则满脸的不以为然。

“若是能自证清白,自是由你父行长子之孝。”六老太爷放下了盖碗,他笃定梦莹找不到这个证据。

二房的姚承年,也是姚二老爷这一支的长子,讥讽道:“大妹妹难道又要对天起誓,请求先祖母显灵不成?”

他话音刚落,二夫人刘氏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之色。

梦莹笑道:“大哥哥说错了,这次是祖父显灵。”

梦莹不惧讥讽,面色平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羊皮手札,递到了六老太爷眼前:“祖父一向有记手札的习惯,六叔祖请看。”

这份手札,在前世,是祖父的随从刘瑞,被赶出姚家后,交到自己手里的。当时看到那份手札,梦莹悲愤难当,可自顾不暇的她们孤儿寡母又能如何?

重生后,她便早早的跟刘瑞要了这手札,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将手札翻到了四月,梦莹停住了手。

上面赫然写着:“辛午年三月初八,三子姚青桥胆大包天,竟将水田二百亩抵押于赌坊。举三世之辛劳,竟让他在须臾间挥霍殆尽,吾教子不严,愧对列祖列宗。”

“四月十二,二儿媳妇送鱼汤羹一碗,内有鱼骨刺伤了喉咙,吾训斥两句,刘氏便出言不逊,吾血气上涌,竟有鲜血从口内喷薄而出。”

“四月二十,酒坊经营不善,吾甚是心焦,二子青江,建议容许酒家赊欠。姚家酒坊立世,第一条规矩便是:‘概不赊欠’,二子郁郁而归。”

“五月初三,先妻崔氏入梦,醒后大汗。郎中诊脉,说吾之时日无多,思及多年未见之长子,吾心甚愧。若地下得遇崔氏,恐无面目相见,遂决定于端午后,启程入京。”

“五月初六,今日启程入京,尹氏忿忿,颇有微词。吾念夫妻多年,这一去不知可有归程,吾不愿再与之惩口舌之争。”

这段以后,字迹颇为潦草,想必是在马车之中写下。

之后又记录了去京城途中,一路的见闻。

“六月二十八,得见长子,三年未见,吾儿相貌依旧,只是两鬓已有了风霜。长媳温顺恭谨,我心甚慰。”

接下来,手札又写了,在京城去了八大菜馆,长子带他去逛了城隍庙。

看到此处,六老太爷翻的很快。

最后一页纸,“九月二十,接连几日,夜里喘息声不绝,竟是不能安眠。长媳杨氏请了郎中,吃了几剂药,仍不见好转。吾自知大限将至,不想客死他乡,吾决定于三日后返程。”

六老太爷又将这手札递给了二老太爷,二老太爷见后也面露惊讶。

梦莹睇了一眼尹氏,那青花茶碗在尹氏手中抖个不停。

六老太爷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去把四哥进京前,看病的郎中请来。”

下人得了吩咐,低头去办了。

六老太爷又把手札递到了尹氏手中,一副无能为力的语气说道:“四嫂,你看看吧”。

尹氏哆哆嗦嗦的接过了手札,虽然她知道这是真的,仍旧左右翻看,想找些破绽出来。

梦莹嗤笑一声说道:“老夫人,这是找什么呢?祖父心胸宽广,有些事,他心里有未曾表露,手札却写的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再说几件人尽皆知的事,来证明这手札是真的?”

尹氏双目圆整,离了座位,走到梦莹近前。颤抖着手,指着梦莹道:“这手札,你哪里得来的?”

“当然是祖父临终前,亲自交给我的,祖父说我是长孙女,这手札就交予我保管。”

梦莹说完也站起身来,虽然她不怕尹氏,可族长面前起码的长幼礼仪还是要有的。

“你撒谎!老太爷怎么会把手札交给你,分明是你偷的!”

梦莹冷笑道:“老夫人先前是说我父亲不孝,现在又说我是贼,您得多恨我们长房啊?”

梦莹说完,向尹氏方向走了两步:“我倒想问问您,我们长房四时八节,何时短过对您的孝敬?您爱喝绿茶,我父亲每年都会想办法从苏杭购得明前茶。”

梦莹往前走一步,尹氏就往后一退。

“每年适逢您的生辰,母亲都会加送件首饰给您。

您去岁生病,父亲求了好些人,才买到一株五十年的老山参。卖参的人说的好,就算王侯将相之家,这山参也是不易得的。

这样您还不满意?

那您要怎样,喝血吸髓吗?”

尹氏被梦莹逼到了椅子旁,退无可退,一屁股跌坐到座位上。

“你……你……你……”尹氏“你”了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沉默多时的二老爷,“腾”的站了起来,“你怎么跟你祖母说话呢?你眼里有没有尊卑孝悌?”

梦莹心里骂道:你也配提尊卑孝悌,你心里连王法都没有。

恰巧这时,下人把那郎中请了来。此人年纪不大,倒是生的慈眉善目。

六老太爷,起身施礼:“没想到,竟是梅大夫,内人的病还是多亏您医好的。此次请您来,不为别的,只想问问您,我四哥生前,你可曾为他看诊过?”

梅大夫还礼:“鄙人确为姚老爷诊过脉,还告诉他好生调养,可他似乎觉察出异样,我只得如实相告。”

姚大老爷追问道:“您怎么说的?”

“多则半年,少则两月。”

梅大夫话音刚落,梦莹就看见父亲跌坐在地,掩面哭泣。

祖父进京原本就是与他们一家告别的。说到底,还是觉得对长子有亏,是良心作祟罢了。

梦莹也洒了两滴泪,可她心里并无伤悲。

偏疼儿女不得祭,若是他生前能多看顾些生母早亡的父亲,何至于酿下日后的祸端?

六老太爷坐在那里也有些尴尬,虽心有不甘,总不能食言。

送走了梅大夫,二老太爷清了清嗓子里的老痰,擦了擦眼角,说道:“唉,老四这人可真是的,竟然连我们这些兄弟都瞒着。青山啊,你别怪你六叔父,他也是为你好。”

有了台阶,六老太爷,连忙借坡下驴:“是是是,我也是为你的名声着想,既然四哥的死与你无关,那摔盆扛幡自然是由你来。”

梦莹见父亲哽咽不能语,便上前说道:“六叔祖说的极是,我父亲现在过于伤悲,我先扶他回去休息了。等定下来出灵的时辰,别忘了到东跨院知会一声。”

六老太爷见梦莹牙尖嘴利,难得不纠缠,见好就收,说道:“你父亲这一路来,想必也疲倦的紧,莹丫头,赶紧带你父亲下去歇息吧。”

梦莹便跟着弟弟姚承耀,扶着父亲回了东跨院。

一个时辰后,老宅来人传话,说:“找阴阳先生算了时辰,定在腊月二十五辰正出灵”。

来传话的婆子姓肖,梦莹对她有印象。前世,这肖婆子跟着尹氏去上坟时候,有一次,还悄悄的塞给她一些供果。

便让青萝给她些赏钱,青萝抓了一把,约莫二三十钱,那肖婆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着肖婆子的背影,梦莹对青萝道:“私下里,多与这肖妈妈走动走动,打听些老宅的消息。”

青萝点头称:“是”。

肖妈妈回去的路上,把钱攥的滚烫,对梦莹感激的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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