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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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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姚家酒坊的事,弄的街坊四邻,人尽皆知。

姚大老爷最近身体好多了,也能下床走动了。

姚夫人自然也听说了,知道此事二房恐怕不能善了,便来找姚大老爷拿主意。

姚夫人抱怨道:“都是老爷您,顾念她父亲当年的恩情。我把她当义女看待,可她恩将仇报不说,现在又惹出了这档子事。那刘氏就是个破落户,不晓得何时打上门来。”

姚老爷拍桌骂道:“果真是祸水,放到哪里也不得安生,真该那日就让梦莹处置了她。”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让自己心软呢,如今想撇干净可不容易。

石榴在旁边插言道:“大姑娘智多,莫不如问问大姑娘。”

姚老爷点头道,“去把梦莹叫来。”

梦莹早准备好了,来人刚去通传,就带着丫鬟过来了。

梦莹刚想请安,便听姚大老爷道:“免了免了”,咳嗽了一声道:“你二叔的事,你知道了吧?”

梦莹点头,示意已经知晓。

“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好?”

梦莹晓得父亲一个男人,说这些事有些难以启齿。可这是他招来的祸害,他却不知如何处置妥当,母亲又是个没主意的。

“这件事,不如就交给女儿来办吧,若是二婶找上们来,便说是我的丫鬟,让她找我理论便是。”

姚大老爷点点头,心想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扔出去了,姚夫人也松了口气。

可他们竟然全然顾及到,梦莹一个闺中女儿,去处理这样的腌臜事,合适不合适。

出人意料的事,二夫人来的比梦莹预料的晚,过了午时才来。

姚二夫人带了一帮人来,尹氏,二老爷都来了,后面还跟着满脸红肿的史兰秀,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梦莹仔细睇了一眼,知道史兰秀吃了些苦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几位长辈都来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茶。”

青萝会意,去请姚大老爷和姚夫人,总得露个面的。

“大侄女,别假惺惺了,谁也不是来你这喝茶的。你的婢女不守本分,勾搭主子,今天你得给我个说法。”二夫人满脸怒气的说道。

尹氏已经痛骂了二老爷,说他们又钻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

“二婶娘,话说我也刚知道此事,你总得容我审审。”

梦莹和颜悦色的走到史兰秀面前,轻声问道:“史姐姐,我一向把你当亲姐姐的,你若有委屈,只管说,我给你做主。”

史兰秀上前“扑通”跪倒,泪流满面的道:“姑娘,奴婢有冤情!”

“你且慢慢说,今日各位长辈都在,你从头说来,到底有何冤屈。”梦莹小脸不怒自威,还真是一副当家人的做派。

“那日姑娘新做的点心,几位老爷都有份。我去酒坊给表叔送饭,顺便就给二老爷带过去了。

可二老爷非要我品尝刚酿出的新酒,奴婢推辞不过,就喝了一些,可谁知……”

说道这里史兰秀几乎哽咽不能语:“可谁知,二老爷竟将奴婢灌醉了,等我醒来已经,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了?”姚夫人刚好扶着姚老爷走到门口。

“已经被二老爷玷污了。”史兰秀双手捂着脸哭着说道。

听到这里,二夫人站了起来,怒骂道:“你撒谎,定是你勾引大少爷不成,又处心积虑勾勾搭上了我们老爷。”

尹氏咳嗽了一声,二夫人自觉失言,忙又闭口不言。

“奴婢对天发誓,绝无半居虚言,举头三尺有神灵,若是我有半分欺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又跪爬到姚青江旁边,哭着道:

“二老爷您平日是怎么说的,您难道就要逼着奴婢去死吗?”

姚青江,已被尹氏骂过,自己也觉得这事不简单。可看着史兰秀那满脸泪痕的小脸,十分不忍。转过头去,声如蚊讷的答道:“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勾引的我。”

史兰秀盯着姚青江看了一会,突然惨笑道:“当初大少爷向我表明心迹,可我自知什么地位,不敢高攀。罢了,如今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了。”

史兰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又跪倒在姚夫人和姚大老爷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兰秀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老爷夫人可怜,奴婢早已命丧黄泉。如今失了名节,又恐有了身孕,无颜苟活于世,你们的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梦莹见父亲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去,这便是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史兰秀整理了一下衣裙,站起身来,低头就朝柱子撞去。

“快拦下她”,说这话的是尹氏,那句,“恐有了身孕”让她改变了主意。

姚家子孙不昌,姚二老爷那里如今也只得一子一女,若是这肚子里是个男丁,就万万不能让他夭折了。

姚青江也愣了,走到被拦下的兰秀面前,面露喜色的问道:“果真是有孕了?”

兰秀点点头说道:“这个月,月信未至,前几日梦到蟒蛇入怀,还跟二老爷说过的。”

尹氏面上没说,心里也激动起来,自己怀姚青江时候,也是梦见白蛇入怀,找人解梦,解曰:喜得贵子。

姚青江也忘了老娘的嘱咐了,吆喝下人道:“还不快搬把椅子来!”

刚才还是要打要杀的人,转眼——母凭子贵了。

二夫人先不干了,“等等,你说怀了就怀了,谁知道是谁的孽种。”

史兰秀梨花带雨朝着姚青江撒娇道:“二老爷……”

姚青江哪里招架的住。

怒斥妻子道:“休得胡言,孩子自然是我的。”

又吩咐二夫人身边的婆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上兰秀回老宅。”

梦莹看着这一幕,睫毛扇合间,笑意浮上嘴角又隐下。

那婆子看了眼二夫人,没敢动地方。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二叔父,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了?”

姚二老爷,搔了搔头发道:“大侄女,这次是二叔唐突了,你把兰秀的身契给我,等你出嫁的时候,二叔定给你送上大礼。”

梦莹冷冷一笑:“二叔,分家的银子您可一文没给呢,如今又要给侄女画饼了?”

“身契在此”,梦莹从袖子里拿出了兰秀的身契。

姚二老爷刚想去接,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壹仟两银子。”

老宅的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壹仟两!”

“正是,加上分家的银子,一共伍仟两。三日内,凑齐伍仟银子过来,史姐姐您就带走。”

“大侄女,你这未免是狮子大开口,哪有买个婢女要壹仟银子的?”姚二老爷背着手,怒目说道。

“史姐姐是当小姐养着的,地位不在我之下,可不是婢女。”

“我要不给你呢,你能怎么办?”

看姚青江那不屑的表情,是想抢了人去。

梦莹故意云淡风轻的,说道:“唉,那我便只能将这身契,送给史姐姐的叔父婶娘,听说他们可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

她们可不管别人前程不前程,会闹到大哥的书院去,也说不定。

到时候,你们可别来怪我。”

刘氏厉声道:“你敢!”

梦莹反唇相讥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分家书写的清清楚楚,可二婶娘你们赖账不还,如今又要抢人,真当我们东府的人都是泥捏的不成?自古于官不贫,赖账不富,二叔父还指望着靠耍浑过日吗?”

“好啦,不要争了!”久未出言的尹氏大喊道。

“老大,你怎么看?”尹氏看向了姚青山。

姚大老爷咳嗽了一声,说道:“现在梦莹掌家,我身体不适,就不掺和了。”说完,也不等尹氏接话,迈步走了。

“我得去照顾我们老爷,老爷妾身扶着您。”姚夫人说完,也脚底抹油,溜了。

尹氏气的牙根痒痒,使劲敲着拐杖:“好啊,好啊,你们真是好啊!”

半晌,厅里落针可闻。

还是尹氏打破了平静:“莹丫头,你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底牌尽可亮出来吧。一窝子骨肉,用的着因为那黄白之物,弄得仇深似海吗?”

“老夫人是富得流油,自然不知道我这一穷二白的苦楚。黄白之物于你们不值一提,于我来说,确是仆妇的月钱,家里的花销。

还是那句话,五千银子,二叔父带人走。”

说完,补了一句:“哦,对了,我还赠送几封情意绵绵的信,你们猜不到吧?还是大哥写给史姐姐的。”还又故意拉了长音。

“你……”

姚青江看了看史兰秀,气势汹汹的朝梦莹走过来。

“退下!”

姚青江被尹氏厉声喝退。

尹氏起身,浑浊的双眼盯着梦莹道:“把宋管家送到老宅,银子一分不少送到你手里。”

“老夫人想要宋管家不是不可以,可你们言而无信,我可不上当。”梦莹浅笑着说道。

尹氏冷笑道:“五日后,人钱两清,我若食言,黄沙盖肩,尸骨不全。”

梦莹矮身一礼,笑着说道:“恭送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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