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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质典阁-> 第一章 空回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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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回首（上）
- 质典阁，是三界之外的混沌之地，不受时间限制，不论是非黑白。据说是远古时，修元真人避世，来此处开此阁楼，后经多次换代，现如今的阁主是年轻有为的五原。质典阁有三司，分别为门庭司、典记司以及史资司，门庭司负责看守阁门以及引路，典记司负责沟通交易，史资司则负责整理归档以及管理法器。阁内有诸多远古法器，如参空镜、掌记簿等等，皆是世间珍稀的法器。
质典阁内：
我看了看手臂上逐渐蔓延的蜘蛛血印，攥着笔，心里想上一次强行在协议外改人命数遭到反噬，要怎么写报告才能避免被阁主扣工资。
突然门外的雾气散去，混沌之境逐渐清晰，门铃也叮叮作响，门童小财小跑前去引路，不一会儿一个面色稍白、身着素色衣衫，胸前挂着一串佛珠的妇人出现在我面前。
她环顾左右，或许是对质典阁的好奇亦或是害怕，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喃喃道：“真的有这种地方，竟然真的有....”
我拿出掌记簿，整理好表情，微笑地说：“你好，这是是质典阁，你有什么想质典的吗？”
她捋好裙子坐下，目光惊疑未定：“所求皆能如愿吗？”
我微笑地答道：“是的，我们质典阁以物易物，需要质典物品才能达成协议。但不能借阴还阳，也不能做阴德亏损之事。”
老妇急忙摇摇手说：“不不不，我不要这些。我近日老觉得神思郁结，常常梦魇，郎中为我诊过脉，说我心气凝结，时日无多了。我就想把我这些年想的事做个了断。”
我拿出参空镜，“你把手放在这镜子上，心里想着你想做的事，我们便能去到那个时候，助你完成愿望，不过想好了用什么来质典吗”
老妇人思忖，从袖中拿出一梨木刻花的盒子，道：“我想寻常的凡俗玩物你们或许是看不上，我年幼时，得一高人所赠山仙珠，据说可以去邪魔，避瘴气。”我打开盒子端详山仙珠片刻，心想这个宝珠确非俗物。
我快速地写好典当收据，摁上手印，即刻生效。
“准备好了吗？现在把手放上去，我们就要去到你的想去的地方了”
我叫温文清，大家都叫我阿清，是苏州温员外的嫡女，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善女红，长相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的上小巧玲珑。在我五岁之时，父亲从集市上买来一个丫头，年龄与我相仿，眉眼里都是倔强，我给她取名芊芊。自此以后我们形影不离，我读书时，她便磨墨，我练琴时，她便调弦焚香。她偶尔会偷溜出府，去弄一些市集上的新鲜玩意回来，我们总是乐此不疲。
渐渐地，我到了婚配的年纪。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上门提亲。我有些许羞涩，想到我可能即将为人妻，将与一男子携手一生，不禁脸热。
“小姐，你真的会出嫁吗”，芊芊咬了一口糖葫芦问到“出嫁了还能吃这些好吃的吗？如果不能吃这些好吃的，玩这些好玩的，那多没意思啊”。
我看着她吃的满嘴都是糖稀，不禁捂住嘴笑起来道：“你也快到婚配年纪了，我改日定要父亲给你找个好人家，一定善待你，让你能吃好吃的能玩好玩的。”芊芊听罢，小脸一红，拿着糖葫芦跑开了。
一个天气微晴的日子，天上飘着许多的风筝，偶尔有几只燕子飞过，或伫立在柳树新枝上喳喳。母亲快步走进我房间，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阿清，你爹替你谋了一个好亲事，是城北做丝绸生意的苏家二公子，名为苏安，为人温文尔雅，恭训有礼，实乃良配”。
我娇羞，捂着脸说“但凭爹娘安排。”
紧接着，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我依旧每日练琴，做女红，婚期越来越近，阖府上下为了我的亲事张罗起来。芊芊也经常被母亲叫去置办嫁妆。一日，她采办回来，兴冲冲地找到我，递给我一幅画卷，“小姐，你不好奇苏家二公子的长相吗”她眼睛盯着我，露出一丝丝狡黠道“我今天跟着管家去买绸子，在城西的花间楼遇到了他，我记得他的模样，寻了一个画师画了下来，便是这幅画卷了。”
听罢，我打开画卷，画中人眉清目秀，两眸清炯，温润如玉。“这当真是苏家二公子，你没认错？”
“当时我正好要去花间楼买果子，就听到小二说苏公子包下二楼的雅间，正和一众文人墨客谈诗作画呢，我扮作小二前去送酒，想看看小姐你的未来夫婿是何模样，竟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苏公子衣衫上”
我心下一惊：“那他可有责怪你？他有无发现你是温家人？”
“没有，他待人很是友善，也不曾责备我，只是打趣让我以酒为题，作一首诗便罢了，然后自去厢房换了衣裳”芊芊笑道：“我哪里会做诗，趁他不备我便溜了。听他的小厮说，他平日里多是去野外涉猎，或是去泛舟，家里生意是不大管的。平日里也偶尔结交一些文士，人脉倒还是广的”。
片刻，芊芊突然跪下，声泪俱下道：“小姐，我能不能一直跟着你，我想一辈子都跟着你”。我拉住她的手，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叫她起身坐下，“你当真想一直跟着我，你若如此，我便去求父亲，让你做我的陪嫁丫头？”芊芊猛地点头：“我愿意，我这辈子只愿意跟着小姐！”
婚期很快就到了，苏家娶亲是费了心思的，整个苏州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片喜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苏绣绣娘量身做的嫁衣，袖口绣的凤凰绕牡丹，带着黄金掐丝，宝石镶嵌的琉璃冠，清丽娇艳。
上轿、步红毡、拜堂。
晚上红烛摇曳，我透过盖头底下，看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坐在我身旁，挑开了红盖头，我抬眼看去，此人确与画中人一般无二，眼里仿佛氤氲了彻夜的月光。他举起酒杯，与我一同饮下了交杯酒，唤我一声：“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次日晨起，芊芊一早便备好了衣衫，正为我梳妆，苏郎进屋内，笑说：“原以为娘子身穿嫁衣时最美，却不曾想娘子淡妆更是清水出芙蓉”，芊芊听罢，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禁害羞起来，轻轻地推开苏郎道：“油嘴滑舌，也不怕人笑话”。芊芊打趣说：“姑爷爱重我们小姐，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大家只会觉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苏郎大笑：“有理有理”，他突然注意到芊芊，端详了片刻：“你好生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我听后赶紧含糊道：“苏郎定是记错了，芊芊跟着我自幼就在深闺里”，芊芊也立刻接话道：“是呢，大抵是我长相太普通，姑爷记错了”，苏安也并未在意，牵着我的手，便和我一同奉茶去了。
婚后的生活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轻松许多。婆家名门大户，也不苛待我，我与苏安感情也日益深厚，闲时，他会带我去泛舟赏月，带我郊外赏花。我偶尔会劝诫他要多学习掌管家中事务，多去和父亲长兄学习如何经商买卖，他偶会气恼，我便也不再多言。
时间就这么过了半年。
某日晨起，我前去给婆婆奉茶，婆婆似有不满，问道：“你跟二郎可还和睦？”
“一切都好，劳烦娘亲记挂”
婆婆端起茶，吹了吹，刚想喝两口便又放下，说：“这庐山云雾初闻时觉得它醇香，冷了便也觉得不过尔尔。女子亦是如此，若是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获得一儿半女，怕是茶凉无味，老无所依呀”
我瞬间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倏地跪下：“都是儿媳不孝，未能为苏家添上一儿半女”
婆婆笑道：“我不是怪你，我不过是过来的经验，趁着你跟二郎还年轻，可要抓抓紧。”
晚上，我依偎在苏安怀中，想起白天的事，问到：“苏郎你想要几个孩子？”。他坏笑道：“原来娘子今天郁郁寡欢是为了孩子的事啊，娘子若是想生，为夫定然全力配合”，说罢，便吹灭了蜡烛。
可天不遂人愿，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我这肚子依旧没有动静，母亲也心急，恐我在苏家受人欺负，站不稳脚跟，便多次向名医求药，愿我一举得男。我也曾偷偷寻医诊脉，名贵的中药喝了不下十帖，依旧没有变化。
一日，芊芊端着补药走起来，脸色凝重的说：“小姐，药来了”，我端起汤药一饮而尽，真的好苦，但是想想我与苏郎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又觉得甘之如饴。芊芊端上一份蜜饯说：“小姐若觉得苦，便吃些蜜饯吧。小姐为了孩子，真是辛苦，汤药流水似得喝着，怎么就不见效呢。”我长叹一口气,心里也觉得苦闷。芊芊突然跪在我跟前，哽咽着说：“小姐，最近发生了一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老想起这件事，我只觉得无颜面对小姐......”，我大惊，芊芊自幼跟随我，从未说过这样严重的话，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办，她瞧我惊恐，半晌未说话，啜泣的说：“前几日姑爷突然拦住我，说终于记起何时何地见过我，说是在花间楼时，我曾欠他一首诗，我说我不会作诗，他便拉着我要教我写诗，不学便让我同他饮酒，说是补偿那日我打翻了他的酒......”，听罢，我松了一口气，我自觉我与苏郎情深义重，两情相悦，我想许是他孩子心性，逗芊芊玩罢了，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芊芊，她长得越发标致，明媚皓齿，双瞳剪水。
我安慰道：“苏郎定是和你打趣，逗你玩罢了，你今日主动与我说这件事，想你对我是忠心的。你是我的陪嫁丫头，你的心思必然是要全部在我身上的，一些不能碰不该碰的是万万碰不得，否则我不轻饶你，温家也更不会轻饶你”。芊芊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虽觉得这事无足轻重，但心下一沉，毕竟我久久未有身孕，婆家现已有微词，保不齐哪日苏安听了婆婆的话，便是要投入旁人的温柔乡了。
是夜，窗外树影婆娑，月光如银洒在我的书上，正是“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我不由心下一沉，放下书走到苏郎身侧，从背后环住他，靠在他背上问：“苏郎，我久久未有孩子，是为不孝，若因为我让你无子，便是我的大错了，不如你再娶一房小妾吧”。他目不转晴的盯着他眼前的古玩回道：“你若有这样的想法，那你便去求了母亲操办罢了，我是没有异议的”。我有些生气，压抑住怒火说：“你真有纳妾的想法！”他转过身，看我一脸认真，便抱着我道：“若你真有这样的想法也好，我不想见你日日汤药，甚是辛苦，我也不用常常被母亲追问。”此话一出，我知道纳妾是无法逃避的事，我虽心有不甘，但是不得不接受，我盯着他眼睛问到：“你觉得芊芊怎么样？”他假装平静地说到：“一个小姑娘而已，文武皆不通，只是有些许姿色罢了”，烛光摇曳，他虽是脸上平静，我仿佛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与其让他娶一个别的女人为妾，不如娶一个对我忠心耿耿的女人为妾，我当下便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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