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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回档千禧年代-> 第四章 大姐张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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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姐张芳菲
- 张牧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和一班小同学挤在一条长长的板凳上，松动的凳子腿儿吱扭吱扭的发出声响。齁里谢特，台上竟然是那位童年噩梦般的大魔王，黑胖的双颊透着酒醉的不正常的潮红。对于这厮教学水平，张牧之后来细细回想了一番，啥也想不起来。这位可是吃席吃到酒醉都能空手来给学生上课的主，上啥课呢？什么也不讲，折了根柳条，让全班学生背着小手，一个一个的接受三五下鞭笞。
正当那柳条快要落在自己头上时，张牧之骤然起身，“干，你敢打老子？”
沉睡中的张牧之一个鲤鱼打挺般的惊醒过来，真人间悲剧，我张牧之重来一遭竟然还会被这惨痛的童年记忆支配。慢慢的回过神来，张牧之才意识到，今日个已经是周天了，那明天岂不是得要去阔别几十载的村小重新感受人生了？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抬头看了看日头，依然猛烈，张牧之估摸着大概下午两三点了。于是摇醒了还在熟睡的张草儿，小丫头细黄的头发被汗水湿透黏在额头鬓角。张牧之又帮小妹捋了捋，其实家里还是有一台落地扇的，但是嫌耗电，就没怎么用过。
张草儿迷迷糊糊的揉着小脸儿醒来，张口就是“哥哥，妈回来了吗？”
“还没，估计得要五六点吧”张牧之想了想，“现在还早着呢。”
“哦。”小丫头热的无精打采的模样，有些黑瘦的小脸由于侧着睡的缘故，在竹床上硌出道道纹路。
“走，洗把脸去。”
张牧之拉着还晕乎乎的小妹，打了盆水，拿毛巾帮小丫头擦了脸，自己也擦了擦汗，这天儿忒热了，全是都汗的黏糊糊的。
“草儿，你说咱俩去大姐学校看看大姐怎么样？”张牧之觉得现在时间还早，去镇上来回也就不到两小时，于是就想到不如出去走走，毕竟自己也很久没见过大姐了，再说小妹对于这周没回家的大姐也是想的很。
“好呀好呀。”小丫头顿时活泼了起来，不复此前晕晕沉沉的模样。
说走就走，张牧之拿了两顶带帽檐的帽子用来遮阳，又拿了个军用水壶灌了壶水带着。锁了院门，钥匙就放在门脚的一块青砖下边压着。
兄妹俩人兴致勃勃的动身了，也不觉得外边的日头怎么晒了。
张草儿拉着张牧之的手，“哥哥，走快点啦。”
“别急，路还远着呢，你现在走快，一会儿可就走不动了。”
“才不会呢，我和妈妈可是走过好几回的，草儿从来没叫累。”
“o(*￣︶￣*)o，草儿是最棒的，你带路，哥哥跟着你走吧。”
讲实话，张牧之除了记得到镇上的路，还真不知道镇中学具体在哪，毕竟等到大姐考到了县高中，家里就搬到县里去了，一来是大姐就在县里读书，二来，王英姿想着张牧之和张青青也能去县里上学，毕竟县城里的老师教书水平比村里镇上的好太多了。
由于戴着帽子的缘故，太阳没能直接晒到眼睛，也就不觉得那么热的难以忍受。
小草儿拉着张牧之的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一个劲儿的往前赶路。
“哥哥，前边就是村口啰。”小丫头兴冲冲的对哥哥说着。
张牧之一看，果然，路边人家的大人们正在门口阴凉地聊天打牌，小孩子还在画格子踢瓦。村小就挤在这一排民房中间，只不过校门已经锁了起来。张牧之还想着进去瞅一眼来着。倒是学校门口那户人家的小卖部还开着窗口。可惜囊中羞涩，不然还能买个大头冰淇淋给张草儿尝尝。
村口已经到了，下一站就是村大桥了，过了桥再走个半小时就能到镇上。
“草儿，走慢点，别热坏了。”
“不热不热，我们快要到大桥了哦，哥哥！”小丫头难得兴致不减，也不叫累。
“来，走慢点歇会儿，往阴凉地下面走，咱先喝口水。”张牧之觉得实在是有点热，口干舌燥。
家里的暖瓶不怎么保温了，所以灌到水壶里的水喝凉白开差不多。张牧之拧开水壶，递给了妹妹，小草儿到底也是热到了，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哈，好好喝。”小丫头一边用手揩去流到下巴上的水，一边将水壶递给哥哥。张牧之也赶紧喝了一口，掂量了一番，还有大半，够来回解解渴了。
背着水壶，牵着张草儿的小手，俩小人儿在路边的树荫下轻快的往镇上走去。
“我有一只小毛驴，可我从来都不骑。”
“有一天我骑着毛驴，去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哈哈哈哈~~~”一阵欢乐的笑声撒满身后。
桥上没有行人，桥下的河水很是清浅，空气到了这里都变得清凉起来。河滩上几只老牛正在吃草。
“加油加油，再有一段就到镇上了。”张牧之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自己这小身板儿似乎忒弱了些。
“哥哥别怕，我拉着你走。”小草儿一副我有力气我带你的气势，看的张牧之是又感动又好笑。
俩人又慢了下来，各自喝了口水，继续不紧不慢的赶路。
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终于到了镇上。
人流稍微多了起来，毕竟镇上有几家小的杂货店商店之类的，也有停放着小推车在街边儿卖凉菜卤煮的。
张牧之注意到了妹妹强行收回自己忍不住的视线。想要，但是知道买不起，所以懂事的没提。张牧之默默小妹的发髻，“草儿，有一天哥哥会让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哥哥，我信你，哥哥对草儿最好了。”张牧之低沉而平稳的话似乎让小妹颇为受用。
“走啦，哥哥，我带你去大姐的学校。”小丫头不由分说的拉着张牧之往前方拐角的一处巷道奔去。
生锈的大门上挂着副匾额，上书“清河镇初级中学”。门是敞开着的，没有保安大爷，进门就可以看到升旗台以及旁边的操场。说是操场其实也就只有两排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有几个男生正赤膊在打乒乓球。
两排上了年纪的三层楼，一排看起来是教室，一排看着就知道是宿舍楼。旁边的矮墙还有一排小平房，想来应该是办公室和校务人员居住的地方。
张草儿拉着哥哥直往教学楼三楼奔去，一个年级一个楼层，每个楼层四间教室。以这十里八乡的生源量，还不够塞满这几间教室的。所以有些教室就空置起来留做它用。
张牧之张草儿就在三楼的一间挂着“三4班”的教室里看到了大姐。
台上一名年轻的女老师正在讲着英语，想来这位就是自家大姐很是喜欢的姓陈的英语老师，据说是省师范院校毕业的大学生。这年头的大学生还是有点含金量的。大学扩招是从99年开始的，也就是说千禧之后大学的准入门槛大幅降低，考的再怎么样只要想上大学都会有学上的。
张草儿小声道：“哥哥，姐姐在上课诶。姐姐都没看到我。”
“这说明姐姐上课认真，草儿上课时也要认真听哦。”
“哥哥，我也想进去听老师讲外国话。”小草儿扯了扯张牧之的手指。
“嗯，看我的。”张牧之顿了顿，突然有了个想法。
“草儿，来跟我学一句外国话。”张牧之拉着妹妹走的远一些，“我来敲门，你推门进去，看着老师，就说MissChen，mayIcomein?”
“蜜子橙，妹矮炕明？”小丫头学的有模有样，虽不中亦不远矣。
“是“密斯陈”。”张牧之纠正道。
“密斯陈，妹矮炕明？”小丫头用眼神问着哥哥，这次肯定读对了吧。
“很好，就这样。来，跟着我，我去敲门。”
张牧之敲了两下门，张草儿推开门，两个小人儿牵着手并排站在门口，小草儿努力的仰起头，大眼睛看着台上的女老师，脆生生的道：“密斯陈，妹矮炕明？”
女老师愣了愣神，显然很是意外，看着兄妹俩的眼神满是笑意，“yes，pleasecomein.”
小草儿这就愣了，老师说了什么，老师好像在笑，我是张草儿，我在干什么？我该说什么？
张牧之轻声对妹妹道：“草儿，老师说请你进去哦，快谢谢老师。”
“哦，哦，哦”小丫头这才定了定神，颇为郑重的鞠了个躬，大声回道：“谢谢老师。”
不愧是被奖励了红领巾的娃。
说罢，就被张牧之拉着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了下来。大姐张芳菲回头看了又看，张牧之忙对大姐笑了笑。
很快就下课了，大姐张芳菲跑过来，道：“木子，你和草儿怎么来了，妈呢？”
张牧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量高挑却有些清瘦的姐姐，两鬓的发丝稍稍有些散乱的贴在脸颊，想来是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来不及拢回耳际。白皙的肤色显然是遗传了母亲，向张牧之和小草儿就明显要黑些。不过，这白皙却有些营养不良的征兆，就像小草儿那再看那一身装扮，素净而宽松，如若不是有些热红了的皮肤，这一身上下竟是寻不到彩色的装扮。
尽管年少的时候不知道穷也不觉得穷，可如今，张牧之心想，还是太穷了。
直到对上了张芳菲那双有些愣神的黑亮的大眼睛，张牧之这才回过神来。
“妈去方湾帮人家割稻了，我们俩是睡了午觉没事干就来看看你，正好草儿也想你了。”
“哥！你不也想姐姐嘛？”小草儿一听立马插话。
“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写完了，哥哥还夸草儿很棒，全都写对了。”
“妈不在家，你们俩中午在四伯母家吃的饭吗？”
四伯母？
张牧之的父亲在老张家排行第五，上有四个兄长，俩大姐，下有一个弟弟。这生育效率即使在那个毛爷爷都鼓励多生的年代，也算的上是“生育大户”了。
自打张牧之的父亲因工伤过世后，自家的这些亲戚们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断了往来。当时年幼无知，还难以理解为什么以前一起吃大家饭的亲人们，怎么就成了老死不晓得陌路人？
再回过头来看看如今的境况，张牧之不由暗叹了口气。
到底是一个穷字磨折了太多。
“没呢没呢，中午哥哥煮的面，哦，葱花鸡蛋面，可好吃了。”
“木子什么时候都会做饭了？”张芳菲对于自家小会煮面表示惊讶，往常姐弟仨在家的时候向来都是老大照顾俩小的。
“饿了吃什么都香，再说草儿吃什么不觉得好吃。”张牧之适时拆台，惹得小丫头闹红了脸。
“呵呵，那倒也是。”张芳菲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草儿走这么远来看你的哦。”小草儿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么想你，大老远的来看你，你怎么可以狠心笑话人家。
“好了好了，你们吹会儿风扇歇会儿，姐姐我还有一节课。木子，一会儿你和草儿早点回去，晓得不？”
“好，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这就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张芳菲一边嘱咐道，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钱，塞给张牧之，“诺，别给妈说。”
“姐，你留着吃饭吧。”张牧之拒绝道。
“放心，食堂的饭费已经交了，这是我上次县里竞赛的奖金。二十块钱，我买了些学习资料，还剩了些钱。”
“好，那我收下了，姐姐你好好吃饭，注意劳逸结合。”
“好了，姐晓得了。你们俩路上注意些，走快些回去，不然要天黑了。”
“木子，照顾好草儿。”张芳菲细心的嘱咐道，“草儿，在家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
“嗯，姐，我们走了。”张牧之牵着妹妹。
“姐姐再见。”小丫头很是不舍。
临出门前，两人又向英语老师道别。那位年轻的老师摸了摸小草儿的脑袋，笑着说，“再见哦！你们也要好好读书，像你们姐姐一样哦。”
...
回程的路上终于不那么热了，毕竟已经是四五点钟了。
兄妹两人步履不停的往回路赶去，再次路过村口小卖部的时候，张牧之决定买个冰淇淋给妹妹。
给了小卖部大爷一块钱，买了个大头冰淇淋，找零五毛钱。
“诺，给你的。”
“哥哥，你先吃大口。”张草儿很是乖巧的让哥哥先吃。
张牧之尽管不怎么喜欢这种粗糙的奶油，还是咬了一口，不然的话小妹也会吃的不开心。在这个家里，但凡有好东西，三个孩子之间都是互相谦让的，没有说谁要抢着要的。
小草儿舔着奶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太阳快要落山了，远远地就能看到山脚下家的轮廓，似乎透着些亮光，看来，忙活了一天的王英姿已经回来了。小草儿显然也看出来了，忙牵着哥哥的手，“哥，快点啦，妈肯定回来了。”
“别跑太快，路上坑坑洼洼小石子多。”
兄妹两人回到时，王英姿已经立在门前，端着手道：“两个小东西，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天都要黑了。”又望着汗津津的一双儿女，终是没忍心再说狠话，“赶紧进去洗洗手，吃饭。”
张牧之看着母亲晒了一天的模样，热红仍旧醒目。捏了捏兜里的五角纸币没说话，老老实实的和妹妹一起去洗脸洗手，准备吃饭。
这才发现，三大碗青菜瘦肉粥正搁在灶台上晾着。
看了小妹一眼，发现小草儿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王英姿敲了敲张草儿的脑壳，“端碗，吃饭。昨日个你不是还在吐酸水吗？”
“嘻嘻，妈你做啥都好吃！”
“是你好吃！”王英姿看着调皮的小女儿。
却看见小草儿扑腾扑腾的又跑回去拿出鸡蛋，“妈，吃蛋，我和哥哥给你留的。”
王英姿那年轻的却带着些皱纹的眼角漾起了遮不住的笑意，“小草儿懂事了。”
张牧之就在一旁端着碗，边吃边看，心中笑着也感慨着。
ps.李健的《异乡人》
有许多时候
眼泪就要流
那扇窗是让我坚强的理由
小小的门口
还有她的温柔
给我温暖
陪伴我左右
$(".nodeContent").last().addClass("halfHidden2");setTimeout(function(){$(".nodeEnd").last().before("点击继续阅读本小说更多精彩内容,接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