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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尧城关-> 第十六章 相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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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见难
- 郑义缜找不到她，又不能大张旗鼓到处问，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去她到过的地方碰碰运气，如此一算，只有那个酒馆了。
可真到了那个酒馆去，掌柜的竟然不肯给他用她开过的雅间，后来一打听，谁都不给用。这不恰恰说明了这雅间就是留给许嘉沅的，不给旁人吗？守株待兔，他还是会的。
连去了四日，燕掌柜焦头烂额，劝不得骂不得，索性躲在屋里不出去，也好不叫人注意了，可郑义缜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
第五日，又是一早见到这张笑眯眯的俊脸，燕掌柜老脸上已经没有了惊讶，开门让人进来，“世子请。”
“打搅了打搅了。”郑义缜笑嘻嘻说着话跨进门槛，一进门，一抬眼，看到屋里却愣住了，这是……
燕掌柜对窗边桌前静坐的人一抱拳，提着衣摆施施然出门去了，脚步轻快得连过于圆润的身躯都没能压住。主子可算来了，他终于能解脱了。
第五日，她终于来了！郑义缜惊喜，快步上前，她还是那身在木屋的打扮，暗绿短打灰鹤色长裙，脸却不是真的，很是平凡，唯独一双眼，依旧清凌凌，清醒分明地看着他。
他想问剿匪的情报是不是她送的，又想问刺杀的事，还想问许多许多，可到了人前，又什么都问不出，只道了一句，“你用早膳了？”
“……嗯。”她点头，下颌不动，眼睑一抬，望着眼前换了烟青色貔貅暗纹窄绣锦服，腰佩白玉锦囊，长发全束于青玉金冠的清俊儿郎，这么看是有几分世子的模样了，唯独眼神还是天真……她便又直接问，“你找我何事？”
本想不理，怕他总这样让手下难做，打出去也不得，又恐被人发现泄露行踪，于是只能来了。
“你伤好了吗？”他问着话，自然的坐到她对面，伸手倒茶，推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她回个话，不妨碍什么功夫，也就随他耗时间了。
“你可太难找了，我就是许久没见你，想看看你如何了，伤势可有好些了，要不要帮你换药？掌柜的还骗我说不认得你，如今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瞧瞧你伤口长得如何了。”太坦诚恳切的言语和神色，反而没有男女之间的柔情万千。
那日她打晕他赴险打探消息带伤回来后，他就彻底当她是朋友了，自然套用与兄弟的相处，如今又一时被再见面的喜悦冲昏了头，没有想过此举此话有多失礼逾矩。
许嘉沅面对郑义缜的坦荡直白，忽然想起此前在山中他耐不住寂寞，时时要撩拨她陪他说话而不得，她自来喜静，被惹得很是心烦嘴里便总呵斥他，他又是很有少爷脾气，嘴里便很是不客气跟顽猴似的回呛，两人没少打嘴仗。
可自那夜她夜探时，他不顾伤势奋力阻拦还愿以身相代后，二人倒是缓和了许多，加之后头她受伤他又帮着换了几日药，他知晓她身份又意识到真的男女有别后，便再也不曾听他说些不客气的话了……
这样一张真诚热烈又不见猥琐色气的脸，偏偏对着未婚姑娘说了这样放肆的话……知道他是赤子心不曾多想就说了，忽然难说狠话，可再坐下去，又觉不大对劲，无言片刻，豁然起身，道，“日后写信给掌柜的递交就是，不需惊扰他，我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就跳窗而去，很是猝不及防，郑义缜抬头侧目，茶未入口，人已远去，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啊。
转念一想，忽然发觉自个儿方才的话实在过分，忘了这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他这属实了太冒犯了！不禁懊恼汗颜，面色涨红，忙扑上窗边冲她解释：“不是！你别生气，我并非有意唐突——”
“嘘。”她落足对面屋顶，回身，竖指于唇前，让他不要再说了，省得声音这么大引人注目，带来麻烦。“晓得了。办差去，世子自便。”
兴许她真的忙于办差？郑义缜虽失落一瞬，又高兴起来，趴在窗边对那身影小声喊道，“那你可得给我回信！”
那人远在二丈开外的屋脊，闻言回首，手臂一抬，做了回答，就纵身远去。
等了四日，只见他半炷香不到，话都不多说几句，比养伤那时还金口难开，真真是……
他一口饮尽杯中茶，侧目望楼下风光，叹半城皆入眼底，可美则美矣，却不如她那雅间风光好，能纵览全城。名为酒馆，足足六层，这算哪门子小酒馆，酒楼也不过如此了。
可她还怪穷的，人说西厂搜刮民财民脂，吃饱肚子装满钱袋，到她那屋里一看，仆人金屋没有，锦衣玉食也不曾有，连饭也没有……噢，这饭，是她不爱吃，不干旁的事。
人见着了，也不必烦着他们了，起身欲走，忽想起摸腰带解下玉佩，桌上一放作赏银，又兴致盎然地离开。
雅间客人一下楼，转角上来的小二立即退下台阶容他先过，明明楼梯三人并行都不成问题，还是很懂规矩地让行。
“公子慢走。”小二面上恭谨，背里却猜测不已，这尊大佛来了数日，堵着他们掌柜的不知作甚，清晨来夜里走，如今才来一刻钟不到，竟愿走了？
郑义缜笑着颔首，眉飞色舞之间随手抛了块碎银给他，“忙去。”
“多谢公子！”意外之财，小二惊喜谢过，迅速塞入腰带，目送他下了楼，才往上走去收拾雅间。
推门而入，正欲同往常细致收拾一番，一抹光晃了眼睛片刻，于是眯眼走近。
窗边小桌上块半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毫无瑕疵，貔貅样式缀同心结和青灰流苏，顿时咧嘴笑了。
“世子留下的？桌上？”掌柜正同账房先生说着酒馆的酒水不足，要加紧派人催邶城那边的酒坊送过来，就听到底下人来报。
讶然摩挲手中上好的玉佩，非百金不得，世子这是落下了还是赏给他们的？不过倒也不是太奇怪，世子出身高贵，什么好东西都不足为奇，随手赏赐给人又算什么。
“确是如此。”
“……嗯，退下吧。”先收下，回头交到主子手里，且看她如何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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