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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幻侠小说 -> 第四纪：莱茵的史诗-> 第四十九章 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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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圈子
- 德尔曼带着沃纳来到宴会厅靠里的位置，这里有一圈沙发，坐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这些都是德尔曼刚才聊天的朋友。
小伯爵给沃纳做了介绍，他随即发现这些年轻人都是摩恩岛本地男爵亦或者大商人的子嗣。
然后德尔曼又介绍了沃纳，并说明他就是刚才大家所谈论的《经济五分钟》作者。
这个身份并没有让富二代们展现出什么过人的热情，但大家都很有礼貌的起身行礼问好，然后招呼沃纳坐了下来。
《经济五分钟》写得确实很不错，其中有些观点和词句让人眼前一亮，引发了他们心中的好奇和疑惑，但这位作者的具体成色，他们还是要看看才知道。
大家再次落座之后，有人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现在摩恩岛乃至于普洛王国的商业发展已经有些停滞，鲸油和海产品的市场已经接近饱和，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投资方向？”
“贸易行业还是不错的，这些年来一直在增长。”
“成本太高了，王国的关税限制了商品种类和数量，能进行远洋的蒸汽货船也只有丰塞那边能生产，那帮贪婪的造船厂要价极高，至少五年内别想回本。”
“最近听说土伦岛那边的珍珠卖得不错，有不少丰塞商人大量收购，而且不论品相成色，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听到这里，沃纳心中一紧。
珍珠粉具备抗氧化、提高皮肤光泽、润滑的作用，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所有贵族间流行使用。
而帝国如今的化妆品产业，也大量将其作为添加剂，东海岸那边产量不足，所以才会来这边收购。
他有点怕这些人注意到了帝国的化妆品市场前景，这些富二代要是掺一脚，可就没比尔和他什么事儿了。
沃纳实在没想到刚口头答应接下百分之五的股份不到半小时，就遇到了事业上的第一次危机。
所幸的是，大家并不太关注这件事，很快又转移到其它话题。
过了一会儿，见沃纳一直没有说话的德尔曼主动朝他问道：“沃纳，作为商业经济方面的优秀记者和作家，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德尔曼的话立刻将大家目光引到了沃纳身上，想看看这位是否真有什么独到见解。
沃纳沉吟片刻，面带笑容道：“之前有位先生说得没错，摩恩岛乃至于普洛王国的商业发展确实陷入了停滞，这主要在于我们的资源太过单薄，在技术领域上也相对落后，导致没有足够吸引国外商人进购的顶尖产品。
所以，随着丰塞商人对我们的前期投资结束，不再给予更先进的技术后，我们自身的各方面发展立马止步不前。”
他这番简单的原因总结很有道理，几人微微点了下头。
其中有人又问道：“那有什么解决的思路吗？”
“思路在于跳出海上的格局。”
沃纳的声音很坚定。
“大家对摩恩岛都很熟悉，我想也都知道如今岛上的产业结构。
几十家大小不一的鲸油提炼厂，一家小型蒸汽轮机制造厂、一家小型造船厂、一家海盐厂，除了这些，没有任何我们自己的工业厂房，没有任何工业产品。
纺织品需要进口、糖需要进口、酒精需要进口……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缺少原材料资源才无法独自生产，但这不代表我们无法参与。
刚才我们都在说投资，我想各位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家里都有足够的资金，但却没有能盈利的项目可以去做。
普洛群岛缺少投资机会没关系，我们可以将目光看到国外，看到大陆去。”
“你是说我们去大陆投资建设各种工厂？”有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但一名戴着眼镜的金发年轻人此时开口道：“这不是个好主意，丰塞人多年来一直不愿我们去东海岸投资工厂，手续和可经营种类限制非常死，他们怕我们利用当地的资源反哺王国，打破丰塞人对群岛的物资垄断。”
他叫赛金思，父亲是个男爵，担任市政厅财政长官。
这样的身份，让他更了解帝国在商业上对于普洛群岛的限制措施。
沃纳同样清楚这点，他解释道：“是的，如果能在明伦大陆建厂，利用当地生产资源来制造商品支援王国，会极大冲击丰塞人的利益。
但如果只以现金回报作为目标的投资，我想他们不会拒绝。”
“你是想说股票交易所吧。”
赛金思一语看破沃纳想说的话，他摇了摇头道：“恕我直言，股票交易所很难吸引大家真正把钱投进去，因为它实在太麻烦了，不确定性和风险也非常大。”
“您所说的麻烦是？”
“距离导致的通信。”赛金思靠在沙发上，抿了口手里的酒水，“我对丰塞首都的股票交易运行也曾有过了解，按照它的玩法，消息的传递速度是关键，如果保证不了这个，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的意思是投资丰塞那些大公司的股票，挣取盈利分红和升值后的利润，但如何保证股票升值或者亏损的消息能快速传递到群岛，等邮轮航行半个月带回来消息，一切都晚了。”
沃纳微笑道：“没错，股票的玩法主要就在通过信息来分辨一家公司的未来经营状况，从而做出股票交易上的判断，所以消息来得越快越好，慢上哪怕半天时间可能都是一场致命的灾难。
但我想丰塞人既然有打算将股票交易所开到普洛王国，肯定也想过这一点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他们总归不是傻子，肯定想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赛金思笑了笑：“沃纳先生很看好丰塞？”
这可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
虽然明面上谁都没说，但从大家聊天时只称呼丰塞或者丰塞人，从不说帝国而言，就可以看出他们对丰塞帝国没有什么好感。
这也正常，他们这些权贵家庭，最清楚帝国对于普洛王国的野心。
“不，我不是看好丰塞，而是看好股票，这是个非常好的经济工具。”
“工具？”赛金思想了想，认同道：“这确实是个很贴切的形容，它是一个帮人更好投资挣钱的工具。”
这位年轻人换了个坐姿，好奇问道：“说回股票本身这个话题，假设股票交易所真的能在普洛开起来并解决了在我看来无解的消息传递问题，到时沃纳先生会投资吗？”
“当然。”沃纳回答的很干脆，“我的出身和家底决定了股票是最适合我积累资金的赚钱方式，它的门槛不高，虽然风险要比一般做生意要大，但回报周期相对较短、利润率更高。
说实话，我前段时间在报纸上总写一些对股票交易所的赞赏文章还有为大家解释股市的原理等，除了因为报社对此给得钱多以外，也是我本身希望它尽快出现在普洛群岛。”
这个理由解释了沃纳为什么之前总是对股票十分推崇，免得被人直接认为是帝国人的走狗。
听到沃纳是因为金磅才大力鼓吹股票以后，赛金思等人都笑了两声。
他们心里虽然看不上这个记者的出身，但却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对金钱有迫切需求就觉得低俗，提钱并不是个羞耻的事情，一味假装不在乎钱才是。
而听着圈子里对商业最为了解的赛金思与沃纳聊了这些后，其它人对股票的兴趣也更大了些。
其实他们有些人之前还不知道什么叫股票，
有位身材比较丰盈的年轻男人松了松自己的领结，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道：“沃纳先生，我之前对股票并不太了解，能解释下它是如何买卖的吗？”
显然，这位并没有看过沃纳之前写的《什么是股市？》那篇报纸。
他旁边的人开玩笑道：“里斯克，你不会这么快就想要开始败家了吧？”
“我劝你小心点，免得几十年后不好见你父亲。”
“败家又怎么样，我看你们连这个机会都没有。”被称作里斯克的肥胖青年轻笑回应道：“你们手里的金磅，连我十分之一都不够。”
说着，他扬起一只手，那上面带着三个镶有纯净蓝宝石的金戒指，这些宝石来自明伦大陆最西边的一座著名宝石矿，在海上价格十分高昂。
他的话语和动作，立刻让其它人都闭上了嘴巴，一个个都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见沃纳对此有些疑惑，他旁边坐着的德尔曼小声解释道：
“里斯克的父亲马卡男爵半年前过世了，这小子作为独生子，轻松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和财产，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真正的贵族，他甚至比名下已经有七八间商铺的赛金思还要有钱。”
沃纳恍然，相比于其他还未继承家产和爵位的二代们，原来这位长相平平无奇的胖子才是最富有的，他的可支配资金可能比德尔曼身边的小伯爵还多。
对于这种潜在的大金主，沃纳觉得如果能结交些关系是个不错的选择。
“股票的原理在本质上其实并不复杂，它实际上就跟您投资商铺一样，您觉得一间商铺的客人多、位置好，以后能有稳定的收入增长，于是给了老板一些钱入股，成为了商铺的股东。
股市里的公司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股东数量更多，股东身份的转移也更频繁。
毕竟商铺不可能一个月里更换十几次股东，但在股市上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有人会因为需要现金或者不看好公司未来发展而卖出股份离场，同时也会有人觉得这家公司以后会盈利更多而购买股票进场，这就产生了交易和盈亏。”
赛金思一针见血的指出道：“主要就是考验一个人的商业眼光，这不适合你，里斯克。”
里斯克并不在意赛金思对自己的评价，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商业经营，更别说对整个商业市场各行各业做出准确判断的能力了。
但里斯克却有别的想法。
“虽然我不擅长这个，但我把钱交给擅长的人，是不是一样能赚到钱？”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沃纳很快给出回应。
德尔曼笑道：“确实，如果股票交易所能在普洛王国立起来，里斯克你可以考虑下跟沃纳合作，他对股票方面的研究，应该是整个摩恩岛上最多的人了。”
沃纳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里斯克先生将资金交给专业人士在股市进行操作的想法很好。
很多人并不懂如何买卖股票，却又希望能借着它来赚些快钱，哪怕每个人掏出的本金只有几十金磅，人多之后加起来，也是一笔庞大的金额，足矣直接影响一家挂牌公司的命运。”
“非常聪明的主意。”赛金思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沃纳这个说法表示了极高的赞赏和兴趣，“而且不全用自己的本钱，组织者就能掌控一笔大资金的流向，集中力量达成目标，而且还有利于平摊风险，降低所有人的损失。”
他看向沃纳，目光中带着些惊奇。
“我并非想要嘲讽您，但您这种出身和所受教育的人，竟然能有如此想法而感到惊讶，哪怕普洛王国本身没有交易所，这个主意去丰塞人那边依旧能获得人们的青睐。”
沃纳微微笑着，刚想说些什么谦虚的话，结果宴会厅门口传来了一些声音。
众人看过去发现，是摩恩城黑夜教堂的主教陪着十几名帝国商人走了进来，这些商人气场十足，与教堂的主教和神父们说笑间大步走向大厅主台。
沃纳还看到了两名跟在他们身后的记者部同事，此时正拿着笔记本写着什么。
如果沃纳没有得到邀请函，那他现在应该会顶替其中一位同事的工作。
帝国吝啬于为落后的普洛王国提供先进技术，但却一向热衷于各种慈善事业，据说在五十年前帝国商人刚刚进入王国群岛时，还会跟教堂一样开设救济站，为本地快要饿死的贫民们提供各种帮助。
哪怕到了五十年后的现在，他们也经常活跃在王国各种慈善场合上，大笔捐赠金磅和物资。
这也是本地底层人对帝国没有多少仇恨的原因，他们很懂得控制自己在民众中的形象。
“这些虚伪的丰塞人又来表演了。”
沃纳这边有人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不满和嘲讽。
“愚蠢的平民很容易忘记伤痛，哪怕我们很多同胞甚至于家人都牺牲在那场被说成‘银船事件’的海战里。”赛金思淡淡道。
德尔曼起身整理了下衣装，对众人道：“别说了，我们也过去吧。”
帝国商人的压轴登场，代表着本次慈善募捐正式开始。
黑夜教堂的主教登上主台，开始为大家正式讲解这次募捐的用途和计划，接着又感谢了大家的到来，随后宣布募捐开始。
帝国商人们最先做出了响应。
“伍尔夫海运公司捐赠五百金磅！”
“肯尼思粮业公司捐赠三百金磅！”
“捷克贸易公司捐赠四百金磅！”
“索克布料公司捐赠……”
随着工作人员的公布，帝国商人们逐一前往了捐赠区，将准备好的灿金国际银行交付登记，充分展现了他们的经济实力。
而等十几名商人都代表自己公司捐出了两百到五百不等的金磅后，德尔曼第一个开口了。
“摩恩家族捐助五千金磅！”
他的声音瞬间就盖过了所有帝国商人的风头，并引起先生和女士们惊呼。
沃纳跟着赛金思几人退后几步，将众人的注意力完全留给这位年轻又英俊的伯爵继承人。
“感谢摩恩家族的慷慨帮助，我替所有现在需要帮助的人对您衷心致谢。”
黑夜教堂的主教来到德尔曼面前，深深鞠躬道谢。
德尔曼侧身避过，摇头解释道：“对于摩恩岛来说，这是我们家族理应做的，您和所有人都不需要感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与怜悯。
“父亲和我只希望那些正处在苦难中的人们，能尽快得到帮助，重新振作起来。”
小伯爵的这番话又引起了一阵掌声和赞誉。
五千金磅绝对不是笔小钱，很多所谓上流人士的全部身家，可能也只有一万金磅左右。
摩恩岛这种只有三十万人口的地方，五千金磅已经可以帮助到非常多的人了。
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的沃纳倒是心知这明显就是作秀，但黑夜教会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跟对方同流合污，所以摩恩家族这次是真的拿出了五千磅来帮助穷人。
不管初衷是什么，这种行为无疑是善举。
随着德尔曼代表摩恩家族捐款，本地的官员、贵族和富豪们也开始了捐赠。
这次的数额就相对低了些，从五百磅到几十磅磅都有。
沃纳跟随赛金思他们一起去捐了钱，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也都是捐五十金磅左右，这笔钱其实也不少了，至少能帮到五十个穷人一个月不挨饿。
索森神父此时正巧在捐款台这边，他听到‘沃纳·莱茵捐赠五十金磅’的唱名后，脸上既有欣慰又感觉有些愧疚。
他本意只是希望这个小家伙有机会结识一些人脉才发给他一份邀请函，并没有打算薅羊毛的意思。
跟在老人身后的菲娜也注意到了这点，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好朋友会捐这么多，不过又感觉以沃纳善良开朗的性格以及之前体会过的辛苦日子，确实会更加富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