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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羲城-> 第十七章:病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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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病祸
- 不夜城,夜府门前。
“三位祖宗啊,你们别为难我老人家了,我只是一个管家,府主大人真的闭关了,我骗你们干什么呢?”老金满脸苦色,对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道。
沐俞与顾南山寻人久久无果,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对劲。对于夜千尘的失踪,夜府显得太过平静,夜半语更是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这个时候闭关,也不做任何解释。试问北国谁人不知这位不夜城城主最宠独孙,倘若夜千尘真是无故失踪,那么满世界找人的理应是他夜半语而不是顾南山二人。
随后经过顾南山仔细推敲,笃定这夜千尘必然不是失踪,而是不知悄悄被夜半语秘密安排到了何处。
顾南山沐俞二人又去了一趟雪城,试探性地将这个猜想告知墨倾雪,果不其然!这位冰雪聪明的圣女同样如此认为,当即三人便到夜府门前欲向夜半语讨要一个解释来了。
沐俞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金管家,千尘于我沐家有再造之恩,又是与我们生死与共的挚友,我断要弄清真相,还请不要阻拦!哪怕夜半语前辈真是在闭关,我沐俞就是今日被安上不尊师长之名,也要打断前辈静修,请他解释清楚了?”
老金一脸为难道:“唉……这、这解释什么呀这……”
顾南山在一旁道:“自然是解释解释一个人怎么莫名其妙不见了啊。”
老金:“这个中缘由,若是解释得清,我们又怎会对外宣布少爷失踪呢?”
顾南山:“即是失踪,你们怎么不找?”
老金:“找不到啊……”
顾南山:“找不到前辈还有心思闭关?”
老金语塞,脸色无比尴尬。他实在拗不过这些年轻人的较真劲儿,其实仔细想来也知道一个夜府少府主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夜府对外谎称夜半语闭关,一些明眼人也看得出来那是屁话,只为逃避一些无谓的追问不愿暴露夜千尘行踪罢了,谁又拿堂堂夜府有什么办法。
面对追问,不答也无妨,毕竟没人管得了夜府的家事。这也算大人物大势力之间的潜规则,很多时候问而不答,便是答了,再问就是不懂规矩。
可这三位年轻人全不听长辈劝阻,愣是要来这夜府访一访,才有了现下这一幕。
沐俞此时朝老金拱手道:“金管家,您为夜府鞍前马后自然值得钦佩,但人力有时不可为,您往边上退一步,就当拦过我们了,但拦不住谁也不会怪您,接下来无论夜府内发生什么事情,罪责也都在我们身上。”
老金吓了一跳,一向听闻这沐家二公子速来讲理,今日竟也打算做出硬闯这等勾当了,于是连忙摆手道:“公子万万不可闯祸,你莫不是被少府主带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况且……况且府内高手还是有一些的,公子你天赋横溢是没错,但又能闯得多深呢?”
他们当然不知站在面前的这位金管家并非一个毫无修为的驼背老人,而是天境高手。
墨倾雪一直未曾说话,此时终于是没什么耐心了,霜语横在胸前,淡淡道:“闯到底!”
话音虽淡然,却如同晴天霹雳了!如今北国上下谁人不知圣城墨倾雪年纪轻轻便突破到天境,又是至高无上的公主圣女,这样的身份实力竟然也要闹事?
老金目瞪口呆,确认自己没听错后,道:“圣女这是何意啊?”
顾南山走到老金身边,手搭在他肩上,笑容可掬,温声细语道:“金管家,她既是跟我们一同前来,那么闯祸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在一旁当观客的呀。”
老金看着这文弱书生,叹了口气道:“啊……这世道真是变了,南山啊,如今连你也学会笑里藏刀了,也怪我们那少府主纨绔,尽把这些坏习惯传与三位……哎?你们干什么?”
只见沐俞墨倾雪两人二话不说已高高跃起跨过夜府门墙,全然没有一副大世家的风范,就要强行闯入府内了……
老金大喊:“不得了啦!快来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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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宫。
左初尧安静的坐在台前,翻阅着各种卷轴书籍,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卫天擎走了进来。
左初尧抬头,微笑道:“大将军请坐。”
卫天擎行了一礼,恭敬道:“陛下,‘九宫殿’的封易上司称,最近天有异象,疑似在柳城黛雅山上,有人行逆天之事。”
所谓九宫殿,乃北国帝都皇宫最大的辅殿之一,主掌星象术与玄学。其间多有仆算大师与道法高人,卫天擎口中的封易上司,是九宫殿权位最大,道行最深的一位大师。他的‘六爻纳甲术’玄之又玄,据传可窥得天法,预测祸福。以天干地支辅以阴阳五行学说,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之事皆可推理演算,不知多少次为皇室趋利避害,多年来救国民于水火之中。是故历朝国帝最为看重这九宫殿,而封易上司更是三百年来号称九宫殿最杰出的卦术大师,虽不露世,但在皇室声望极高。前朝国师夜未央退位后,巍巍者,封易上司当列其一也。
左初尧听到九宫殿封易上司名号,收起了笑容,目中有尊敬之色,轻声道:“上司所说的逆天之事是?”
卫天擎点点头:“在不久之前上司观察到黛雅山那个地方的时空之力紊乱,从残留的气息与现场痕迹来看,恐怕有将近十名天境高手在山上动手了。”
左初尧眼神一凝,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柳城还不至于坐拥如此之多的天境高手吧?又是何事引得天境之人相斗?柳城民众被殃及了吗?”
卫天擎:“民众无事。黛雅山天地元力浓厚,算是一处隐蔽的洞天福地。应该是来自各地的势力前去,但欲为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左初尧道:“封易上司对此事预测的结果如何?”
卫天擎看了一眼皇帝左初尧,沉声道:“这一次,封易上司恐怕无法预测。”
左初尧疑惑道:“为何?”
卫天擎:“因为……黛雅山上窥探天道调用时空之力的人,术法修为并不在他之下,若上司强行推演,则短时间内我国便有两人窥探天道,可能天要降灾!”
预测未来,穿梭时空,都是逆天行事。术法一道包罗万象,但却冷门至极,究其原因,除了晦涩难修之外,还有天道反噬。在人类肉眼所见的范围之上,有万里云雾和九重天域,窥探天道正相当于破九重天,拨万里雾,于朦胧中见大道。而天道如同神明,凡人不懂规矩,觊觎法则力量,一旦被天道察觉,神明便降下浩劫,以示万族。
所以一句说穿,术法虽在常人眼里无所不能,但无论是五行推演,还是横跨时空,都不过是人类在天道法则的盲点之下偷摸行事罢了。
左初尧此时也明白,封易不愿冒险预测,实为规避之举。术法到了他这等境界,想要安稳,需知分寸。王不见王,相安无事。
“在北国,能够与封易上司相提并论的术法高人,我多半也猜到是谁了。”左初尧淡淡道。
卫天擎思索片刻,道:“风月剑派的术法长老,周季。”
左初尧点点头,随即又陷入沉思:“只是这暮歌城的风月剑派,这次又想干些什么呢?”
卫天擎:“结合我们收到的其他消息,末将认为这之中或许有联系。”
左初尧:“什么消息?”
卫天擎缓缓道:“不夜城少府主无故失踪,而府主夜半语此时突然宣布闭关。”
左初尧点点头:“朕倒也略有耳闻,据传那夜千尘还一夜连破两境,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通灵境之人,比同时期的墨倾雪还早了几年,真是人不可貌相。但这与周季调用时空之力有何关联?”
卫天擎道:“北国上下,如今没人能找到夜千尘,他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但夜府对此格外淡定,只怕夜千尘并非所谓的失踪,而是被夜半语安排去了北国之外了。但再快的车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出北国边境,所以周季调动时空之力,用途应该便是送走夜千尘。”
左初尧:“夜老前辈如此着急,又欲盖弥彰的宣称闭关,只怕其中大有缘由。”
卫天擎问道:“是否彻查此事?”
左初尧望向了窗外,皇宫很高,目光所及大半个帝都,但他望向的是更远的地方,那是不夜城的方向。
“不用了……事实上,查也没有用。不夜城从来不在皇室的掌控范围,夜老前辈欲瞒之事,没人查得到。”
早在六国未分的时候,北方大陆已有了不夜城,这座城从来也不参与政事,但数千年来无论是兵荒马乱或是国泰民安的时代,它都屹立于此无法撼动,其实北国真正的核心是皇室,还是不夜城,只看世人从哪一角度定义罢了。
卫天擎想起联盟大典之上,夜半语始终保持中立,而暮歌城又充满未知之数,不由担忧起来,道:“天河摄于联盟大势,虽说暂时退却,但也不会永远甘心屈居青山,而不夜城与暮歌城关系密切……末将想到一件往事,不知当不当讲。”
左初尧站起身走到窗台,负手而立,背对着他,道:“大将军但说无妨。”
卫天擎走到左初尧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十三年前,夜明之私通魔族,当时他正是在暮歌城的帮助下前往末法蓝海域,险些令我们……总之,此乃前车之鉴,不夜城始终与暮歌城关系密切,此时又不知要将夜千尘送往何处,即便是要他去完成夜明之当年未竟之事也不无可能,末将认为,此事仍需留心。”
阳光洒落于富丽堂皇的宫殿,温柔地照耀在左初尧身体正面,留下一道被拉得修长的影子在地上,卫天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充满感慨的声音。
“当少数人正在垒砌一道高墙,妄图阻挡一些事物时,则引来了很多有同样立场的人参与其中,高墙便逐渐坚不可摧,密不透风。但高墙之外被挡住的,到底是仇敌,还是他们心中的成见呢?夜明之一事,于公,他自然是违背了北国最高铁律,私通异族,大罪弥天。于私,他在当时的情形下只是做出了唯一的选择而已,这么多年来朕委实说不清他错在哪啊……”说完,左初尧手指向窗外,道:“大将军,你看。”
卫天擎随着这一国之君的目光一同看向窗外,远处有一群白鸽,此时它们挥动着翅膀,集体飞到一座钟楼最高的斜顶檐边处歇脚。而原本停靠在屋檐的一只乌鸦,因白鸽群的到来显得有些局促,乌鸦往斜顶边缘挪动,白鸽群便往空余的地方拥去,无奈乌鸦不停挪动,但每让一分,余地越少,直到白鸽彻底占据了屋顶,乌鸦则形单影只地飞走了……
望着这一幕,卫天擎不知所以。
左初尧浅笑一声,道:“原本那只乌鸦并没有错,然而这么多的白鸽降临时,乌鸦受了排挤飞走,但钟楼的斜顶有两面,又这么宽大,它完全可以到另一边去继续栖息,可它没有,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大将军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卫天擎道:“乌鸦代表着不详与厄运,而白鸽象征纯洁和平,同一屋檐下,自然不可能有异类存在。”
左初尧意味深长道:“不错,正如同当年我人族崛起要在这片土地建立国度时,北方大陆残存的魔族也不得不回归深海一般。但这片土地从不会说话,承载着乌鸦与白鸽的屋顶,也并不能决定谁来谁走,它们先后到来,而后争执,最终只留下胜者,这样败了的一方就全是错的吗?”
这最后一句话,北国所有人说出来都将被冠以离经叛道之名,但偏偏这是出自皇帝左初尧之口,卫天擎望着他,却不知要说什么。
“当年夜明之所行之事,说不定也只是想要让魔族与人族做出一个折衷之法,最后不得已才触犯了国律呢?大将军,你说如果乌鸦的毛发是白色,而白鸽们又足够大度,那么它是否也能在屋顶有那一席之地呢?”左初尧淡淡地问道。
卫天擎摇了摇头,沉声道:“非同族,心必异!夜明之太过执着,才酿成大错。”
左初尧道:“我们与天河的宿怨,比之人魔争斗,也不输几分。当初苏锦安的三问,确实都是朕所从未想过的,唉……只是朕代表着北国人类,关于种族之事。哪怕心有疑虑,又能问谁呢?”
卫天擎道:“陛下有惑,自然谁都能问,何患无解?”
左初尧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这些容后再说,现下有一急事,还需大将军你去操办。”
卫天擎拱手道:“陛下请说。”
左初尧:“南回国平州昨日送来秘信,说全州陷入病祸,时久而不能平,疑似妖物作乱,希望得到北国各大势力的帮助。”
卫天擎道:“南回一国十八州,平州一地有难,竟要舍近求远,到底是怎样的灾祸?”
左初尧:“南回的政客们皆是各怀鬼胎,各州分裂不堪,实属正常。而我们泱泱大国,自当施以援手,尽展风范。请大将军宣告下去,以我联盟菁英一辈为首,率领各大城邦重要势力,前往南回平州,斩妖平乱。高层人物留守,即日启程。”
卫天擎:“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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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俞与墨倾雪长驱直入,夜府的仆人与管事们看到这二位来意不善的神情,纷纷退避。
夜府太大,绕过抄手回廊,二人仍未见到一个所谓的高手阻拦,偌大的夜府任由他们这样游来游去,甚至一些高层模样的管事们见到他们二人还微笑点头,沐俞尴尬无比,感觉自己不是闯进来,而是被请过来似的。
“墨公主,找来找去也不见夜老前辈在哪,莫不是真的闭关了……嗯?墨公主?”
沐俞问着问着,朝旁边看去,只见墨倾雪不知何时已经浮到半空之上,地上找不到,索性在高空环视着……
这可是夜府的地盘,她可真是嚣张啊!
此时老金与顾南山也已进来了,看见这一幕,老金吓坏了,连忙喊道:“这可成何体统啊!”
顾南山在一旁淡淡道:“你把府主请来,我们必定规规矩矩。”
良久,老金长叹一口气,委实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于是朝左边的偏房幽幽地说了一句:“老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您还是出来罢……”
听到这句话,沐俞三人同时朝那偏房的门口看过去,只见那房门紧闭,纹丝不动,随即三人又看向老金……
老金摇了摇头,依旧对着那偏房道:“老爷您再不出来,他们说不得真要破门而入啊……”
那房门仍然没有动静。
老金无奈拿出杀手锏:“老爷,圣女也来了。”
天上的墨倾雪一听,疑惑地看着老金,对他说的这句话不明所以。沐俞与顾南山对视一眼,一时也搞不清这跟她来不来有何关系?但很快,他们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乎二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嘭!
果然房门一下开了。
门内走出来的夜半语笑容亲切,神色和蔼地看着众人道:“哎呀呀,我道是谁,原来是沐二公子和南山啊,吃过午饭了吗?不如就在夜府留下,我让人准备酒菜……哎?墨公主呢?”
老金指了指天上。
夜半语抬头望去,赞叹道:“凌空而行,逍遥天境!公主真是神通广大啊,这是在上边的风景呢?飞累了罢,不如下来歇歇?老金你也真是的,三位小友到访,怎的不通知我一声,墨公主可是……啊不对,他们可都是千尘的好友,说不得以后也是一家人了,可不能照顾不周啊!”
墨倾雪听到他说一家人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红。这夜半语真是名不副实,不仅啰嗦,还百无禁忌。
老金道:“那您不是闭关呢嘛。”
夜半语笑着摆摆手道:“害!这都不碍事的。只要是墨公主……噢,只要是千尘的这些朋友们来,我随时都可以出关,哈哈哈!”
众人无语,这夜半语把出关说得如此轻巧,必定不是在闭关,奈何他辈分又高,总不能真的拆穿他。
墨倾雪落了下来。
顾南山也走上前,朝夜半语拱手作揖,轻声道:“府主,恕我们冒昧,只是实在别无他法,贵府向外宣称胖子失踪,太过吓人,我们这段时间可愁坏了,您起码也告诉我们他究竟干什么去了,好让我们安心啊。”
夜半语知道他们寻人心切,随即道:“这样吧,我只明确告诉你们他是被我安排出了国界,说什么失踪都是忽悠外面的,只是他要做的事情,关系到我夜府秘辛,这实在不能说。”
墨倾雪一听,立即问道:“北国之外凶险复杂,他去了什么地方?”
夜半语看着她,回道:“我只知道具体的方位是朝南回平州去了,这你们放心,我请了暮歌城的王黎一路护他,虽说途中颇有曲折,但有她在,应该问题不大。”
顾南山点点头:“王黎城主,那可是暮歌城第一女豪杰,手中的星晚剑也是我书院四大名剑之一,确实厉害。她好像还与我师父是旧识。”
沐俞道:“那他此番远走,何时回来啊?”
夜半语叹了口气:“或者一年,或者十年,都看他自己了。但你们放心啊,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平州,那个地方如今有天妖和病祸扰民,并且他们正向我北国,东玄国以及圣灵国寻求助力,你们作为联盟的未来,皇帝左初尧应该会将此事交予你们,届时前往南回平州,说不定还能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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