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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冲喜的红盖头
- 第三十二章冲喜的红盖头
永和镇最大的屠户就是毛猪张，最大的搭棚厨师是毛猪张的亲家钱大迷糊。钱大迷糊是个外号，真是人无外号不富。钱大迷糊并不是做人迷迷糊糊而是特别能睡觉，据说曾经炒着菜站在灶台边上就睡过去了。钱大迷糊中等个头，像大多厨师一样，身体胖的不行，这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主家的好东西，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看来厨子偷吃不怎么招人恨，可是钱大迷糊这身肥肉却是招老婆和三个闺女的恨。钱大迷糊迷迷糊糊的生了三个天仙般的女儿，这去那儿说理去。钱大迷糊得到女婿通知一大早套上牛车，放好锅碗瓢盆一应物件，又装上几大箩筐的盘子碟子碗等餐具。钱大娘子坐在牛车右侧，钱大曼钱二曼钱三曼三个姑娘也是在牛车上各自找位置坐好，牛车就这样一路慢慢悠悠来到施家大门前。
酒席棚子在街面上搭，白布顶子白布围子，有些能借到邻居家围墙的地方可以少搭一些布幔。钱大迷糊炒菜的棚子炒菜的锅灶，都是专用的青砖临时搭建。搭棚厨师负责所有灶具碗筷以及调味品，宴席的主要食材则是主家准备，当然桌椅板凳，酒水糖果也是主家的事。
毛猪张今天一直乐颠颠的，儿子的师父订婚，虽说师父年纪不大可本事大，教会儿子张鹏举阉猪不说，还教会儿子如何清理猪下水，特别是猪肺的加工，那可是一绝。猪肺放水里泡着，换两次水后把猪肺灌满水放锅里，肺管子搭在锅外边，水开了不要停，等到肺管子没有血水出来才算是好了。以前被称为窝囊肺的东西经过这样一番操作，还真是美味，用肺头小肠猪肝混到一起做出来的卤煮火烧，渍渍渍，美极了。儿子就是靠这个手艺赢得了钱大迷糊的认可，才能跟钱大曼定下婚事。今天捆上两口猪做个贺礼也是应该的，除了活猪之外，毛猪张还多带了几个猪头，儿子说是主家要的。待会整治完猪肉猪头再去跟亲家钱大迷糊唠一唠孩子们的婚事。
时近中午，施家庄的男女老幼，纷纷赶来。施道正是族长，族长家有事那还不赶紧的，何况还是少族长的婚姻大事。当年树下数雷声的三个老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施元康施元吉施元发三人坐在一起不由得感叹起当年施元出生时的情景，当时天空雷声连连，一十八个响雷，降下神童施元，随即天降甘霖，滋润久旱的苍茫大地。施元康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依然口沫横飞。施元吉施元发时不时地补充几句，让在场听众不断爆出叫好声。
由于事起仓促，郑源域已经郑家几位长辈也被请到施家庄，不单单郑源域来了，郑家夫人何氏也来了。冲喜嘛，越热闹越好。
内院房内摆了三桌，院子里三桌，都是女眷。郑洁是被一顶绿呢小轿抬进施家的，冲喜冲喜，肯定要有新人冲进门，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冲喜过程，虽非正式成婚，郑洁也是身穿大红喜服，头上也被盖上了红色盖头。
新妇被阎媒婆牵着，拜了病床上的公爹和婆婆，由婆婆阎焉给郑洁揭去红盖头，并将红盖头挂在了床帐之上，至此冲喜仪式才算完成。
施元在中院向内院张望了几次，好像一点都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酒席已经开动，院子里吃酒女客们取笑施元好多回，施元这才息了去内院看看媳妇的念头。
郑洁。从小时候内心里就喜欢施元，由于女孩子的矜持心态，和这个社会对女人的种种束缚。郑洁只能一次又一次暗示，暗中示好，给施元弄好吃的，甚至为了引起施元的注意，故意在他面前舞枪弄棒，可是这一切都像是做给瞎子看一样，施元依然我故。最近两年得知施元要科举，郑洁就将父亲郑源域的藏书偷偷带给施元，可是这个施元还是不知不觉。施元去童子试，郑洁偷偷从家里跑去相送，可是施元一点暧昧的脸色也没给一个。郑洁失落了，曾经多少次哭闹着推掉了父母安排的婚事，眼瞅着已经一十八岁，在大明朝超过十八岁还没嫁出去是要被罚款的，十八岁的老姑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可是，事情的转机来的如此之快，前天提亲，今天就订婚，幸福敲门有点急，新人有点上头。
阎焉。今日喜当婆婆，最晕的一个。五日之内第一件大事，得知自己有孕，这是喜从天降啊，成婚十八年，第三年才生了一个儿子，转眼就是十五年，这不争气的肚子又没了动静，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了，没料到三十五岁再开新花。第二件大事，儿子考试归来，全县几百书生中名列第一，虽然不能考取举人进士，可是第一名的县案首也足可以说明儿子是极聪明的。第三件大事，只剩下一口气的丈夫突然被送回来，命悬一线让刚刚进入幸福时代的阎焉顿如天崩地陷一般。第四件大事，儿子竟然如一夜之间长大一般，能够使出神仙般手段，救下丈夫。第五件大事，姐姐提出给儿子说一门婚事冲冲喜，这婚事就成了。
院子里大多是施家本族的闺女媳妇们，他们嬉嬉闹闹，可是口中都在不住地赞扬施元。“施元自小就懂礼貌，见了人不笑不说话。”“施元从小就爱干净，从来没见施元拖着两桶鼻涕。”“施元自小就心灵手巧，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能制作很多小孩子玩具，等长大一些后更是教会大家腌制酱菜。”“俺家二狗子七岁那年掉水里，救上来时眼见都不成了的，全赖施元嘴对嘴的吹气才给救活的。”...
外院客厅里酒宴上，主人位置上坐着胡远桐，郑源域坐在胡远桐右手的主客位置，第二客人位置是郑家族长郑正明的父亲郑源坚，副陪位置是来自福建的施道勤，其他位置都是施郑两家的长辈老人。
“今天主人家不便，就由鄙人暂代主家招待诸位贵客。”胡远桐首先讲话，“今日是侄儿施元与郑家小姐定亲之礼，首先感谢诸位贵宾光临。我家师弟施道正字永平，十日前在南方游玩时不慎摔伤，待送回家中时已经气若游丝，幸赖苍天眷顾，幸赖郑家许下婚事，我师弟这才精神振奋，硬是坚强的扛了下来，今日一早某去观瞧依然无大碍矣。”胡远桐说着眼睛里已经是氤氲泪光。
“永平兄吉人天相，加之胡神医妙手回春，想来早晚无碍。小女自幼与贵府公子相识也算得青梅竹马，永平兄与某也是同窗，这门婚事早晚要许的。胡神医将这回天之功记在小女身上未免抬爱过甚，惶恐惶恐。”
“就是，胡神医妙手回春远近闻名，何必谦虚。虽说古来有冲喜一说，可那是无凭无据，做不得准的。”郑源坚开口道。
“神医一说才是无稽之谈，胡某人学文不成这才从医，幸赖恩师教导有方，这才小有名气，被唤作神医却是万万不敢。”胡远桐惭愧的说道，“永平师弟病情好转却是另有因缘，胡某没有一点功劳，惭愧惭愧！”
“哦？”众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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