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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丝路客栈-> 第七章 赶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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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赶大营
- 尚文听到狼嚎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周围有七八对、葡萄大小、黄绿色的光点在来回晃动。
“抄家伙，快到柴火堆这里，大家围起来。”杨老大抄起一根木棍大声喊道。
尚文赶忙躲到杨老大的背后，紧紧拽着杨老大的衣服不放。别说是狼，尚文从小就最怕狗。
狼群看到人都围着柴火堆，也许是害怕火的缘故，不再进攻驼工们。只见头狼串出狼群，向抄着木棒喊叫着的人群望了望，于是仰起头，嚎叫了一声，转而向骆驼群攻击。
狼群开始围攻驼队的骆驼，而骆驼也不示弱，用有力粗大的后腿蹬踢扑上来的饿狼。交战了几个回合，狼群依然没有得手，倒是被骆驼踢得嗷嗷直叫。
狼群们终于锁定了下步要攻击的目标，就是此刻躲在垛子中间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骆驼。
小骆驼面对围攻上来的狼群，头转向尚文所在的方向，唉嚎起来。
尚文大叫一声：“不好！”
尚文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抄起木棍向狼群奔去。
杨老大忙招呼他：“尚文快回来，你不要命了。”
尚文跑到小骆驼旁边，一只灰狼从他背后慢慢包抄过来。尚文突然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尚文，千万不要回头，有狼！”杨老大急促的喊道。
“狼搭肩、莫回头，回头把命丢！尚文千万别回头啊。。。。。。”
杨老大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着尚文。
此时的尚文通过眼角的余光，扫见一只毛茸茸的狼腿，吓得他腿肚子只哆嗦。大灰狼见尚文始终不回头，把另一只腿也放到尚文的肩膀上，准备去咬尚文的脖子。
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尚文紧缩着脖子，慌忙得抓紧大灰狼的两条前爪，随即迅速下蹲，顺势把大灰狼甩了出去，把大灰狼摔了个底朝天。只见大灰狼嗷嚎了几声，侧翻后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狼群后面。
头狼被眼前的一幕震呆了，仰起头朝天上嚎叫了几声，整个狼群随即向北方窜去。
尚文半直起腰来，还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呆呆得站在原地，嘴里还在不停得嘟囔着，“我摔死你，摔死你。。。。。。“。
杨老大赶忙走到尚文身边，查看尚文受伤了没有，随即拍拍尚文的肩膀，让他不要害怕。
经过狼群这么一闹腾，驼队的伙计们哪里还有什么睡意。杨老大招呼大家，围坐在柴火堆旁烤火。驼队伙计们闲时最喜欢听杨老大给他们讲故事了，此刻二头向伙计们提议要杨老大给他们讲故事听，伙计们连声对杨老大喊起来：“讲一个，讲一个。。。。。。“。
杨老大从怀里取出心爱的烟袋锅子，据说是他的婆姨给他买的。
杨老大吧嗒、吧嗒几口烟，说道：“那我就讲一个吧！是关于狼的故事。“
杨老大说道：从前有一个牧民上山去打猎，突然看到一个他前几天设的卡子上有一条血乎乎的大腿，他仔细一看，原来是狼的一条后腿。牧民根据经验断定，这肯定是头狼，否则别的狼没有这样的狠劲，把自己的腿都咬断了。他仔细查看狼腿的爪子，原来正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那只，咬死他家十来头羊的大灰狼。
牧民骑上马回到部落，和其他牧民商量如何围剿这一群狼，把它们一网打尽。头狼受伤了，其它狼肯定在附近，牧民就是这样断定的。
牧民们也顾不得吃午饭，带上火铳和猎狗就向大山走去。猎狗根据头狼的血迹和气味找到了群狼的位置，牧民们骑着马把群狼追到一个山涧峡谷旁。河面很宽，并且河水非常湍急，狼是根本跳不过去的。
牧民和猎狗把狼的后路切断，准备逐步的缩小包围圈，用火铳把它们消灭掉。火铳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牧民们只能一步步的靠近狼群。眼看就要到达有效射程，突然那只断腿的头狼对着狼群引嚎起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狼群分别在头狼的两侧站成两队，就像冲锋陷阵的战士。头狼纵身跳向河中间，与此同时另一只狼在头狼稍高一点的位置也跳向河中间，在落到头狼背部的一瞬间，极速得弹跳到了河的对岸。别的狼也跟着效仿，整个狼群只有半数的狼跳到了河的对岸。
牧民们被这一幕惊呆了，此刻的猎狗也不再吠叫。这一幕让牧民们见识到，蒙古草原狼就是腾格里派到草原、沙漠戈壁上来的守护神。
杨老大讲到这里，吧嗒了一口烟说道：“我们骆驼客跟狼学习的地方多着咧！“
尚文听完故事，对狼的害怕和憎恶之情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对狼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之心。他似乎懂得了，为什么游牧民族对狼如此崇拜，甚至把狼作为他们的族徽。
此刻太阳从东方升起，骆驼客们慢慢从沙堆上站起来，伸伸懒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驼队继续向西进发，随着走动和渐渐升起的太阳照着后背，此时的尚文再也感觉不到沙漠里的寒气，整个身体充满着股股热流。行进的速度也越发快了，不一会就冲到了驼队的前头。
大约走到午时，尚文已经没有起初的冲劲了，脚步也越来越慢，双脚越来越沉重。尚文猛然抬起头，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沙丘的边缘有一道道的波浪在拍打着沙滩。尚文怀疑自己是不是热晕了，又揉揉了眼睛，再放眼望去，远处的大海越发清晰起来，还能看到到一只只的海鸟在海面上飞翔。
“快看，大海。。。。。”尚文指着远方，回头招呼驼队的伙计们。
尚文看到，在沙滩上缓缓走来一个戴着绿色的盖头，身穿白色大襟短衣，光着脚丫的少女。少女长着一副西域女子的面庞，大大的眼睛，浓黑的眉毛，好像在哪见过。尚文突然想起来，那不正是在崇文塔入口处壁画上的西域女子。只见那个西域女子，在向他微笑。
尚文飞快的向海滩奔去，不管他怎么奔跑，海边还是离他远远的，总是近不到身边。
“瓜娃，别跑了，你追不上。”只听到杨老大远远的喊尚文。
尚文也跑累了，不再追逐海边的姑娘。双手扶着双腿，低着头，喘着粗气。他再抬起头，只见远处的大海慢慢变得模糊，海边的姑娘已不见了踪影。远处的大海也慢慢变成了一座座沙丘。
杨老大告诉尚文，那是海市蜃楼，他也是第二次看到。杨老大还说，这是天上人间，是神仙待的地方。尚文将信将疑，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毕竟尚文自小也读过不少史书。但此前发生的一幕，尚文怎么想也解释不通。
尚文逐步认识到，在这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存在多少魔幻传说，漫漫古道悠悠，道不尽的喜怒哀愁，只有那骆驼客们奔忙依旧。
驼队行进到申时，刚要停止前进，只听到杨老大让大家做好隐蔽。前面有一对人马，不知道是不是土匪。
整个驼队迅速隐蔽到一个大沙丘后面，随着对面的人马越走越近，依稀看到这只驼队有女人和孩子，有的还是挑着扁担货郎。杨老大随即招呼大家解除警戒，在原地进食。
对面的人马，见到驼队也是非常的亲切，毕竟大白天在腾格里沙漠行走的只有人和骆驼。大家聚在一起，更有安全感，可以相互照应。这也是整个丝绸之路连绵不断的原因。在骆驼客心中，早已铸起了另一条通向心路的丝路，怎么也斩不断。
只见对面驼队有一家子，一对青年男人和女人，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小姑娘。一打听他们是从天津杨柳青过来赶大营的人。
只见这一家，支起锅做起饭来。女人从骆驼所搭的箩筐底部拿出一个鸡蛋来，箩筐里养着两只母鸡。在另一个箩筐底部，拿出发好的豆芽，把切好的海带丝放到已沸腾的锅里。
天津这对小夫妻，也招呼驼队的伙计们一起来吃。大家无不被这精妙的生活技艺所折服。经打听天津小夫妻的男人，原来是京杭大运河杨柳青镇的河工。这些生活的技艺，都是他们在漕运时在船上的基本生活技能。
尚文也感叹，天津的船工那么远也来西域做生意。尚文的好奇心已经把他的饥饿和疲乏驱赶走了，忙到天津河工那里打听。
原来这个名叫高文丰天津的河工并不简单，是一名掌柜，他在新疆迪化开了一家货柜，名叫兴文泰京货柜。
“高掌柜，你们从天津这么遥远到新疆做生意，怎么不在当地做呢？”尚文已经迫不及待的追问。这个高掌柜果然谈吐非同凡响，学识渊博。
他告诉尚文，由于西方列强对中华进行贸易倾销，尤其是日本把大量的日本红茶、茶末和制造大烟的芝麻膏输入天津，牟取暴利。况且日本输入天津的商品，都有一个特点，都是本小利大的消费品。
由于日本列强的强取豪夺，把中国的最赚钱的茶叶生意也给抢去了。昔日繁华的京杭大运河就此没落，最终一次黄河发大水改道后，整个北方运河沿线重镇纷纷陷入荒芜，当然也包括杨柳青镇。
没有了生计，陷入饥荒的杨柳青人，跟随左宗棠的西征大军参与了收复新疆的战争，于是杨柳青人肩挑货担，跟随进疆大军开始了西进的征程……，这就是赶大营的来由。
尚文用手托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也随着高掌柜的精彩讲解不时的点点头。
“高掌柜，你见过大海吗？”尚文问道。
“当然见过，海很大，比这个腾格里沙漠不知道大多少倍，而且海水非常蓝，蓝的就像蓝宝石。”
“新疆那边有海吗？”
“新疆可是离海边最远的地方，当然没有海了。”
尚文把他今天在腾格里沙漠出现海市蜃楼的事情告诉了高掌柜，高掌柜说道：“在新疆焉耆，那里有个像海一样宽的内陆湖，古时叫西海。很可能是那里。”
尚文对西海充满了期待，恨不得当天就赶过去，一打听，还要至少走一个月的行程。
驼队吃完饭休整过后，继续赶路。临分手，高掌柜给了尚文一个名帖，嘱咐尚文，如果到迪化可以拿这个找他。
驼队继续向西进发，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黄家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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