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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湘赣风云-> 第十章 再遇吴德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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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遇吴德懋
- 华中代表队的队员们却很高兴，任是谁来也会为了自己这边多了一个强力选手而高兴，虽说这是全国运动会，是为了向世人展示中华健儿的勃勃英姿，却任是难免会有些内部竞争，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是打熬身体的，谁不服谁啊！
邓为先却不管那么多，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练习，他跟着田博全他们学会了正确的跑步姿势，也学会了跑步前的热身运动，虽然说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紧紧跟上大家的节奏，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融入这个集体当中。
这天，邓为先路过操场时，看到很多人聚在一起，不时还传来叫好之声，一时好奇，他也挤了过去，原来是一群人在打篮球。打篮球这项运动他也是刚来武汉时才知道的，他觉得场上十个人抢一个皮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若是没钱，他都可以掏钱多买几个球，省的他们抢来抢去，反正这会儿他口袋里还有二十个银元，买几个皮球当然不在话下。
他这一番高论自然是引得田博全等队友的一阵嘲笑，纷纷笑话他是乡下佬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过华中地区没有参加篮球比赛的，因此暂时还没有一个专业人士来给邓为先这种土条解惑。
今天邓为先是藏了一副争强好胜之心来看的，他决定亲自看看这篮球比赛，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人群里还有几个小伙子吹着口哨叫道：“吴德懋，好样的，再盖他们一个球！”
邓为先听得更加惊奇，还有吴德懋？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自己认识的那个吴德懋，他挤进去一看，果然是他！
就见到篮球场上十个青年正在奔跑，吴德懋右手拍着皮球，稍微弯了点腰，紧盯着前方的防守人员，其余八人交错跑动着，混乱中又有着一丝规律感，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一个高个子过来挡住了防守队员，吴德懋借势一加速，就冲了进去。
对面几人不敢怠慢，两人合围上来，吴德懋不慌不忙，腰身一拧，手上皮球顺势一拍，一低头，趁两人将要围上门未关紧之际，一个加速便过掉两人。
此时内线只有一个大高个子在篮筐底下，另外一名防守队员正紧跟着一位球员落在底角，鞭长莫及，赶不过来。内线大高个思索一下，两相其害取其轻，只好硬着头皮高举双手迎了上来。
吴德懋果然艺高人胆大，见内线大高个过来，也不慌张，脚下疾行的步伐一顿，借着地力便弹射而起，双手握住皮球，整个人的身体如同一道标枪一般，呈斜后方向，猿臂轻舒，手腕一抖，篮球便顺着吴德懋的手而出，堪堪掠过奋力起跳的防守人员高举的双手，顺势栽入网中，发出“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好！”
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声，这球太精彩了，便是邓为先这样的篮球门外汉都不禁感叹。其骤起之威势，体态之潇洒，都震慑住了邓为先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让他不禁也起了一丝上场争斗之心。
“这位可是吴德懋，我们东南大学体育系的高材生，田径和三大球都是强项，尤其是他的十项全能，那可是咱们中华第一人！”旁边早有吴德懋的校友在那里洋洋得意的炫耀着。
旁边的一个年纪稍大点的汉子可不乐意，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就脱口而出：“兄弟这牛皮有些吹大了吧，还中华第一人，以为咱们直隶地区没人是吧！”他一脸的不服气，仿佛刚才那人说了什么让他极为生气的事情一样。
方才那人也不争辩，只是轻蔑的看了看这边一眼，嘴里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土条”便不言语了，北京爷们儿虽说是听不懂土条是啥意思，但是可以知道一定不是夸人的话，正要暴起发怒，被旁边的人一把揽住：“别惹事！”便偃旗息鼓了。
此时民国风气崇洋媚外，凡是国外的便是好的，国人缺乏自信心，吴德懋的校友一身得体的西式运动服，一口浓重的闽南腔国语，显而易见是一位海外华侨，难怪会看不上刚才那位出言不逊的北京爷们儿。不过华侨们大体上都是一副拳拳爱国之心，否则那也不会飞跃关山万里远赴武汉参加这个全国运动会。
一小件突发事件并不会改变人们看球的热情，球场上奔跑的球员们当然也不知道场下发生了什么。本来势均力敌的比赛因为吴德懋的突然爆发而影响了走势，他里突外投，生生把对面给打穿了，本来对面还能僵持一会儿，却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双方便各自大换替补。
自然是吴德懋一方赢得了比赛，他走下场来，在旁边盛水的木桶里舀了一瓢凉水一饮而尽。旁边的人纷纷向他道喜，如今虽说不是大清朝了，但是国民自信心亟待加强，难得像今天这样有这么一个体育界的猛人出现，即便只是有一小处出类拔萃者都会被大书特书。
人群中的吴德懋左右逢源，跟旁边的众人一一握手致意，当今民国体育事业不够发达，老百姓过日子都艰难，哪里还有余钱支持年轻人从事体育事业。俗话说穷文富武，能有一个坚挺的家业支撑自家孩子练体育的家庭实在是不多。
没过多久，吴德懋就挤出人群，说是要回宿舍洗澡，刚好看见转身欲走的邓为先，他眼睛一亮，拍了拍邓为先的肩膀道：“小邓兄弟，是你！”
邓为先本来不想打扰吴德懋的，却没想到被他叫住了，于是也转过身来跟吴德懋寒暄起来。二人一路向宿舍走去，邓为先想到刚才吴德懋的勃勃英姿，年轻人的心里心生向往，于是开口问道：“吴兄弟，我要是想学打篮球，你能教我吗？”
吴德懋本来就觉得国内会打篮球的不多，听到邓为先的这句话，自然是喜不自胜，满口答应：“当然可以，你还对什么运动感兴趣，我多少会一些，就是不太精通，想学啥我都教你！就是不要耽误你自己参加的项目就是。”
邓为先连道不会，又仔细跟他介绍了一番自己参加的项目以及成绩，甚至还谈起了自己为何会被选上参加这场全国运动会。听得吴德懋目瞪口呆，他是科班出身，对这些草莽英雄一向不是很理解，想不到江湖之中还有这么一位奇才。
吴德懋叹口气道：“可惜咱们年纪都小，没赶上民国六年的上海远东运动会，听我老师说那场运动会举世皆惊，每日里有四五万群众前往观礼，就连鼎鼎有名的《申报》都是连续三天头版头条套红跟踪报道赛会盛况，比赛还有日本，菲律宾的选手参赛，当为远东地区第一盛会！要是咱们也能参加这等赛事，人生无憾了！”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遗憾。
邓为先也十分惊讶，在他看来，像这几日这样人声鼎沸的情况已经是一大胜景了，他没有办法想象四五万群众观赛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来应该是十分壮观的吧。于是，二人约定好了练球时间，二人一番告别便各自回了宿舍。
转眼间已经是民国十三年的五月十五号了，还有一个多星期第三届全国运动会就要开幕了，整个武昌城再次迎来了股股人流，让这个华中地区的大城市也显得不堪重负起来，全国各地的运动员代表以及他们背后的团体都纷纷前来支持自己家乡的运动员们。各界名流，时髦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露脸机会，一个个粉墨登场，纷纷组织慰问团前往慰问。
督军萧耀南的夫人在陪同本届赛事的总委员长熊希龄先生参观运动员宿舍时，不禁为运动员们艰苦朴素的生活条件和昂然向上的积极态度而落泪，当即表示不能苦了一个个为家乡争光的年轻人们，小手一挥，数不尽的罐头面粉等生活物资就堆满了运动会组委会后勤处的仓库，同时为了表达武汉人民好客的优良传统，又给全国各个赛区送去大洋两千块，以表达萧夫人的一番心意。
萧夫人在致谢时说道：“熊总理身兼数职，仍不忘国民健身，会同张伯苓先生一同组织这场国家盛宴，本来我一介女流是不方便出席的，萧督军他近日军服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只好叫我代劳，临行前一再嘱咐我要切实解决来武昌参会的运动员们的实际困难。”一番话大方得体，萧夫人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等场面上的话那也是信手拈来，博得在场各界名流的满堂喝彩。运动员们无不为熊总理等人的宽言安慰致辞而感动，纷纷立志在赛场上一定要赛出水平赛出风采，再不叫洋人敢说咱们是东亚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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