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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湘赣风云-> 第二十三章 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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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生意经
- “我与子俊先生当年同被北京大学外聘为讲师还是民国七年的事情，当时蔡元培初任校长，在北大大开‘学术’与‘自由’之风，后来他又兼任了中法大学校长，又把我们几个老朽拉出来顶事，想不到北平一别，竟已是六年前的往事了！”张伯苓无限唏嘘的感慨道。
席上的客人们听到两位教育界宿擎的谈论，也不由得安静下来，连陈士可也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的望向这边。
邓为先忽然举得四周安静下来了，抬头茫然四顾，见席上衣冠楚楚的客人们都含笑看着自己，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想问，一时间只觉得尴尬的很。
还是陈士可笑着问道：“小邓，你还是刘子俊先生的弟子？”
邓为先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在南昌城认下的便宜师傅在这武昌城中还有偌大的名声！其实他是低估刘子俊先生的名气了，当年北大文科学长陈独绣先生曾有高论，说北京大学有两个讲学的怪才，北有辜鸿铭，这南方便有刘子俊先生了，所以也怪不得刘子俊先生声名远扬。
据说当年关于两位怪才先生还有几则趣闻，当年黄侃师从章太炎，自己一身国学博大精深，只是为人太过狂狷，正值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黄侃对新文化运动的代表胡适和鲁迅都十分看不起，对辜鸿铭和刘子俊这样的国学大师倒是十分尊崇，有一日正巧是黄侃接刘子俊先生的课，黄侃本来恭恭敬敬在教室门口等候，岂料刘老先生手捧讲义路过门口之时，对着黄侃说：“我听说你经常对学生说北大的工资不够你讲课的费用？每当讲至酣处，总要说一句下面没有了，便不讲了，搞得人扫兴，是不是？”
黄侃讪讪不敢答话，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刘子俊见他点了头，也捋一捋下巴上的胡子，继续说道：“倒是敢做敢当，只是记住了，下面没有了这句话可不能乱说，下面没有了的是太监，若是我叫你太监老师是不是有理有据！”说罢便背着手翘着胡子走了，只留下哄堂大笑的学生们和面红耳赤的狂生黄侃！
陈士可等人又询问了一番刘子俊先生的一些事情，一番唏嘘之后众人这才对邓为先的态度有所改观，邓为先倒是一直不卑不亢的，应对有度，倒是叫陈士可多看他两眼！
酒席散去，邓为先准备出门，却被陈士可喊住，只见陈管家手捧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上面盖了一层红绒布，待走到跟前，陈士可掀开红布一看，竟是白花花的大洋！
邓为先正要推辞，陈士可却微笑着说道：“小邓不必拘谨，我家中只有这一个独子，多是拜你所救，你又受了伤，我只好弄些俗物给你，已经是怠慢了，不可推辞！”
邓为先本来还想推辞一番，却不料站在一侧的熊希龄和张伯苓两位老先生却让他收下，邓为先无奈，只好收下了。陈管家为人很细心，见邓为先没地方放钱，便拿出一副簇新的褡裢来，把一千五百大洋倒进褡裢，往邓为先肩上一放，还叮嘱他若是不方便，可等到明日存入武昌银行换取本票，回江西汇取即可。一行人就这样互相道别，各自回去了！
翌日清晨，邓为先先是拿了一块大洋在铺子上换了一把铜子儿，又把剩下的一千多块大洋给存在了武昌银行的柜台上，只换了一张轻飘飘的白纸，邓为先把这张汇票小心翼翼的放在贴身的内衬口袋里，心里这才安定下来，好歹自己如今也算是小有财产的人了，可不能胡乱乱来！
出银行门口，顺便还去武昌船舶码头买了一张明天回去的船票，这下算是把武昌这边的事情给安顿好了。今天他有一整天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也没什么目的地，只是这样慢慢溜达着。
汉口租界又是另外一番繁华景象，总的来说，租借内要比武昌城那边要干净整洁许多。租界分为五个区域，分别代表英法德俄日五个帝国主义强国，其中英法租界行同一家，英法两国历来都是欧罗巴强国，他们两国属于合作关系，一直以来都跟俄国德国关系不好，因此这两派的租界分界线十分明显，分界线上都有士兵巡逻，街道口还有各国巡捕房的公事房，煞有介事！
这些内情邓为先是清楚的，而且他还知道自从俄国的十月革命以后，这些自诩自由世界的白种人们开始同仇敌忾的敌视起俄国人来，意识形态上的斗争才是最残忍的啊！邓为先摸着下巴，心里莫名的冒出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来！
不过要说租界里最为耀武扬威的还是那些小东洋鬼子，这帮狗日的自从前清那会儿打了个甲午海战，便算是翻过身来了，后面又跟沙皇俄国打了一场对马海战，陆地上也没闲着，在东三省也跟老毛子他们干了一场，把个老毛子的乌拉们给揍得屁滚尿流，一时之间，日本国家军力震惊西方世界！
这帮小矮子对着白人们还会客客气气的跟你讲规矩，到了中国的地盘上就人五人六的神气了起来，欺负中国人最狠的就是这帮小东洋，要不是看着这帮鬼子手里有枪，早他妈上去揍他们了，邓为先恨恨的想到。
想到这里，他又对着洋人们腰上挎着的长枪流起了口水，这些枪可真漂亮啊，比什么督军府二十五师大兵手里的汉阳造可神气多了，以后自己要是也弄一把枪，一定要弄洋人们的这种枪，那才是男人玩的！
正胡思乱想着，邓为先忽然来到了一家美国洋行门口，他被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吸引了，不知不觉便走进店里去了。
这是美国的菲尔德洋行，里面经营的是日用百货，什么小镜子，洋火洋皂时髦的时装这类稀罕物，除了上海北京广州，就数汉阳租界里上货时间最早了。
菲尔德洋行的总经理是一位中国人，自小便是在南洋长大，一口流利的英语让他从众多应聘者当中脱颖而出，再加上对人和气，生财有道，很快便受到了洋人老板的器重，不仅给了他高额的工资，每年年底还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因此他也十分看重这个工作，绝不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
经理姓李，是位态度和煦的中年人，他只是打眼一看就看出了邓为先的情况，其他几个小跟班售货员还在厌恶的看着一身脏兮兮的邓为先而不愿意上去招呼时，李经理已经看出来邓为先虽然衣着破旧，但是眉宇间一道红光，属于那种发了一笔小财的穷汉子，这种人是最好宰了，只要销售得当，绝对能让他吐出一大笔钱来！
他见到邓为先正在目带好奇的看着柜台里的商品，便走到他身旁，笑呵呵的说道：“小兄弟，想买点什么东西？我们这菲尔德洋行的商品可是整个武昌城品类最齐全的，应有尽有！”
邓为先一怔，他本来也只是进来逛逛而已，不料走进来之后便挪不开步子了，按说江西大饭店已经是整个江西省最为西化的地方了，却不料相比这么一间小小的商行还是相形见绌。而且以他敏锐的目光发现，不少东西还是很有市场的，要是能带一批货物回去，拿到南昌一卖，手里的大洋至少可以翻一番！
想到这里，他便跟李经理攀谈起来：“你好，我想问一下，咱们这儿要是多买些货物我拿到外地销售，价格上是否有些优惠？”
李经理不动声色，心道还是个有眼光的年轻人，便开口说道：“小兄弟，你同我来！”说着，便引着邓为先到经理室，安排售货员倒了一杯茶，在雾气袅袅中，开口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是要到哪里去卖，要购置一些什么货物，进货量有多大？”
邓为先便将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当听说邓为先是江西人时，李经理的脸色一沉，开口说道：“小兄弟，不是我不愿给你铺货，只是你们江西省自有货源，一是九江的租界也有不少洋行，二是鄱阳湖的吴城镇，顺长江水路能直接到上海拿货，销路又广，实在不是你这样一个单枪匹马的年轻人能应付的！”
邓为先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武昌这边有这么多货物，江西那边却无人趟这趟商路，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委。他有些怅然若失，声音都有些低沉了，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就只能这样干瞪眼看着？”
李经理微微一笑，说道：“小邓兄弟，平常货物你是别想了，你们赣商本来就遍布全国，哪里还轮得到你？”见邓为先脸色阴沉，便又开口道：“不过若是能捞些偏门，还是有点门路的。”
“什么偏门？”邓为先问道。
李经理笑眯眯的说道：“小邓兄弟，据我所知，你们南昌好像还没有黄包车业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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