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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湘赣风云-> 第一章 我叫邓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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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邓为先
- 民国十三年，江西省豫章道，南昌市府学西街，江西大旅社旁，一个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袍，脚上踏着一双破草鞋，头顶上还戴着一顶斗笠的年轻人看着眼前这栋气势恢宏的建筑物说道：“哦戳！个大的屋！晓得要住几多人啊！”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他这副挫样，偏偏对南昌的这所名楼品头论足，哪里还忍得住，正要上前跟他理论，看见远处一队巡逻的大兵经过，连忙低着头匆匆离去了。这年轻人正要迈步上前看个清楚时，就被一个大头兵一枪托砸了过来：“死走死走！”那人被砸了一下，也不生气，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嘴里两排大白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旁边一位老者实在是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崽里子！你到这个地方做什么？找人还是上工啊？”那年轻人回头看了看这位老者，开口说道：“大伯！我是来做事的，就是不晓得这里可不可以直接进去！”老者连忙给他指了指旁边的小门说道：“你要做事，还要到这个门房这里通报一声，找哪个，你叫什么都要说清楚！”那年轻人挠了挠头，开口说道：“这么麻烦！”说着便向那位老者鞠了一个躬道：“多谢大伯！”便捡起了自己脚下的铺盖卷，走到小门旁边，敲了敲那上面雕着花纹很好看的玻璃窗，玻璃窗被拉开了，只看到一个中年那人探出头来：“犀利事？寻哪个？”那年轻人笑着点头哈腰说道：“大叔，帮我寻一下陈文斌！”那中年人嘴里“哦”了一声便要关窗，却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是哪个？叫犀利名字？”年轻人一拍自己的胸脯：“我叫邓为先！”
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出来了，他陪着笑脸对着那个小房间里的人说了几句，就见那人从房里出来从腰上拿了一串钥匙把门打开了，边开还边对着白衬衫说到：“到里面小心点，走后厨进去，不要走大厅，要不然经理看到了又要骂我！”白衬衫连忙点头应了，他冲着邓为先招了招手，喊道：“快过来，快过来！”邓为先赶忙提着被窝走进大门，他看了看陈文斌身上的白衬衫，又低头看见自己露着脚趾的破草鞋，心里有些羡慕，开口说道：“哦戳！斌子，穿的这么齐整！比屋里地主家的崽都要精神！”陈文斌笑了笑，开口说道：“这没什么，我们江西大饭店的人都穿这样！”话语间说不尽的自豪之感。邓为先又看了看脚底下平平整整的地面，目光之中很是好奇，陈文斌在边上看到了，解释道：“这个叫水泥路，用水泥粉和水铺在地上，干了就比石头还硬！”看的邓为先是啧啧称奇，心想要是老家能用上这么好的路，走路都可以不穿鞋子了。
陈文斌带着邓为先顺着后院来到厨房，邓为先一个乡下老表，哪里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厨房，擦得锃亮的厨具，身穿白衫头戴白帽的厨师们，光是烧火的大灶就有七八个，比小腿还粗的柴火正在灶膛里熊熊燃烧着，就是地主老爹过六十大寿也没有这等排场啊，邓为先心中暗暗想着，跟着陈文斌穿过厨房，来到后面一个小侧门，一路之上，陈文斌见人就给笑脸还点头哈腰让邓为先敏锐的意识到，原来他这位老乡兼好兄弟在这个江西大饭店的地位看来也是不高啊！正想着呢，陈文斌打开小侧门，领着他走到一排小矮房面前说道：“等下你先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我要带你去见经理！”邓为先听得直撮牙花子，怎么见个经理还要洗澡换衣服，真是麻烦，不过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只好乖乖地打了桶热水，好好地搓洗了一番，换过了新衣裳，这才走到门外，看到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陈文斌。
陈文斌见着邓为先洗漱好了出来，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货也不知道是咋长得，明明跟自己是一起长大的，自己才一米七不到的个头，这小子竟然长到了一米八多，哪里像个江西土猴子，分明是上海滩来的唱大戏的嘛，经理管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演员！要说这邓为先人虽然是莽了一些，卖相确实不错，至少在经理看来自己手底下要是有这么一个服务生，那些贵妇小姐们的小费那还不哗哗的流进来？他开口问道：“叫邓为先是吧！会说国语吗？”邓为先磕磕绊绊说了几句，见经理摇头，连忙住口，经理吩咐陈文斌道：“教他说国语，到了咱们这里还一嘴的土话像什么话！”又扭头对着邓为先说到：“先跟着好好学传菜，客人不问不要开口，等你学会了国语，你就可以去大厅了。”这话一出，旁边的陈文斌直冒酸水，自己做牛做马在这里干了快三年了，都还只是在客房打扫打扫，这小子却一步登天，想不到经理竟然这么器重他！不过想到他是自己的好友，便又好受了一点，带着邓为先便去到宿舍去了。
一路上，邓为先不住地东张西望，看见新奇的玩意儿开口就问，他操着一口赣西土话，偏偏又想学刚刚那位经理说的那种国语，一时间倒是说的不伦不类，引得几个路过的女服务员不住地掩口偷笑，把个陈文斌给臊的面红耳赤！等进了宿舍，他急切的对邓为先说道：“跟你走一起真是丢死人了，以后我教你说国语，不要再说老家的土话了，这会让我抬不起头的！”邓为先憨憨一笑，也不往心里去。就这样，来自赣西小乡村的小子邓为先就在这南昌城数一数二的江西大饭店住了下来。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陈文斌领着邓为先走到后门给他领了一个比他脸还大的大陶碗，排着队打饭，打饭的是个老大爷，看到邓为先这么大块头走过来，开口笑着说道：“哦戳！崽里子！长这么雄壮，饭量不小吧！”邓为先笑道：“大伯，我饭量确实不小，不过做事也肯出力，绝对对得起饭量！”那老大爷也不含糊，给他的陶碗里打上满满一勺米饭，又叮嘱道：“厨房里的菜不要碰，你们的菜在外面那两个木盆里面，咸菜霉豆腐管够，饭要是不够吃了再来添！”
邓为先走到放菜的地方一看，说是菜盆，不过也就是些清汤寡水，最多是凉拌了一些小蒜，那边也有两个小一点的木盆，红彤彤的霉豆腐和暗绿色的咸菜堆得高高的，邓为先上去就用筷子挖了一勺放在饭上，用筷子抹了几下，就坐在后门的青石上埋头大吃起来，前面等着排队的人都还没走完，邓为先一碗饭就下了肚，他端着陶碗又站在了人群后面，那打饭的老大爷见他又端了个碗过来，眼睛瞪得比卵蛋还大，开口说道：“哦戳！你是饿死鬼投胎吧！怕是整个江西都没有你这么能吃的！”说着，摇了摇头，又给邓为先打了满满一碗饭。江西大饭店里的工作人员男女比例接近，因此有不少大姑娘小伙子都在这后门一起吃饭，刚才那位老大爷那一声喊早就把这些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不少人还投来好奇的目光。没几分钟，邓为先又是哼哧哼哧一大碗米饭下了肚，这一餐，他整整吃了四大碗米饭，把后面一起吃饭的工友们都吓了个够呛，头两碗还有人取笑陈文斌说他们老家肯定是快穷死了，要不然哪能那么能吃？不过看到邓为先如风卷残云般四碗米饭下肚，再也没人说这话，你去找个穷鬼一餐吃掉两斤米给我看看！
这边动静一大，把后厨的厨官给惊动了，厨官问明原委，也被惊到了，他手里的旱烟袋都有些拿不稳，这年头能做厨官的人很多，但是能够中西合璧，既懂八大菜系又煎得了牛排烤的了吐司面包的人那可是不多，这位厨官姓秦，家里就是南昌本地的，据说早年间还在北京的六国饭店干过，这几年回了老家，被这江西大饭店的老板三顾茅庐给请出了山。秦厨官打眼看了看邓为先，开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能吃能干吗？后院还有一堆柴，给我去劈了！”邓为先老老实实的跟过去了，后院中堆着小山似的的柴火堆，劈柴说起来简单，但其实极为考验力度和准度。
只见邓为先走过去拿起一段圆木竖在木墩上，却极难立住，他抓了抓脑袋，冲着身后的人群里喊了一声：“斌子，过来帮一下我！”陈文斌苦着脸走了出来，这种事他和邓为先小时候没少配合，但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他一紧张手一抖，我可是还没娶老婆呢！他用双手扶住了那截圆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木头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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