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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半家欢喜半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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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回去了魔都,而她不在的时间里,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

这天晚上,叔叔婶婶和陆通挤在手机前,三双眼睛瞅准了时间。

午时已到!

呸,8点已到!

“快查查!”婶婶已经急不可耐。

陆通攥着准考证号的手已经开始冒汗,在此之前,他已经转发了无数加分锦鲤在QQ空间里,希望能用玄学对抗命运。

他用颤抖的手输入了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三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上进度条。

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当前查询人数较多,系统繁忙!”

陆通松了一大口气,好像为多活了几秒钟而感到开心。

这会全国上下有无数家庭守在查分窗口前,反复地拨号查询。

婶婶是个急性子,他催促陆通道:“再查查看呢!”

“哎呀,现在人多,晚点再查呗。”

“再试试看,说不定就出来了呢。”

“再试一次也一样的,现在查的人太多!”陆通不耐烦地再次输入准考证号,叔叔在一旁拿起手机录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系统好像非常的不给面子,直接跳出了成绩。

三人凑近一看。

总分303分...

空气凝固住了。

陆通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

叔叔暂停录屏,颤抖的手默默放下。

至于婶婶看到陆通的成绩之后,先是愣了愣,随后脸彻底黑成了锅。

被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别说一本了,二本的分数线都没达到。

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冲地往上钻,婶婶一下子就红眼了。

“302!这是你的成绩?你这样的成绩对得起我吗!”婶婶失望又愤怒,说话时如鲠在喉,哽咽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委屈。

陆通高三这年她给儿子忙里忙外地料理家务,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烧早饭,晚上有些时候还要陪读到12点。

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5个小时,陆通要啥她给啥,生怕哪一点没称他心意影响了成绩。

现在他考了这点分数出来,属实是对不住她的付出了。

“那题目完全考我不擅长的啊,我哪里想考这样的成绩啊!”

陆通当少爷当习惯了,面对婶婶质问的怒火,理所应当地怼了上去,婶婶气到身体颤抖。

她指着陆通说:“你这种成绩,是要去上专科吗!”

“专科就专科,有什么不好的,哪里专科出来就不是人啊!”陆通干脆摆烂摆到底,婶婶被气的不行,大叫道:“专科有啥好上的,早点找份工打打算了!”

“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

门外婶婶和陆通吵的不可开交,陆离的房间这里却是一片祥和。

他带上耳机,继续钻研他的计算机语言。

晚上,期末成绩也出来了,班级群里有人@陆离。

“大佬,牛逼!”

陆离早就把班级群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了,不过还是逃不过@。

他打开QQ,发现班级群里有置顶的消息,是一张成绩表。

双A ,479分...

比上一次还进步了许多,陆离又接着往下看。

林月以477分的高分紧随其后。

第三名是杨芸401,张天凯387第四名。

“这是人考的分数啊?”

“笑死了,陆离就算只考两门都比我高。”

“我本以为林月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她还要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第一第二名只差2分,第二第三差了70多分,太离谱了吧。”

……

陆离没有再去看班级里无意义的讨论,只是找到了联系人“小月儿”。

上一条聊天的消息还是陆离昨天晚上和林月道的“晚安”。

陆离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才会主动联系林月,和她聊聊今天的学习心得。

有时候,陆离会发个自己编写的小程序整蛊一下林月。

白天时,林月也会分享一些生活日常,比如中午去哪吃了饭,吃了啥,下午喝了什么饮料,晚上到哪练琴、逛街,买了什么好吃的,要不要给陆离寄点过来。

林月这样的举动仿佛每天都在给陆离做报告,总之就是告诉陆离,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陆离明白,虽然林月没有说,但是她的意思是“本姑娘可没和别的男生玩,你也不许趁我不在和别的女生鬼混。”

事实上,陆离确实不会和别的女生玩,因为大概是有了林月以后,别的女生都彻底看不上了。

“很遗憾,我又是第一名。”陆离躺在床上发消息。

“不就第一名么,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拿了十几年的第一名,早就拿腻了,当当第二名换换口味罢了。”

陆离举着手机傻笑,“你以后别叫小凤凰了,叫小鸭子好了,死鸭子嘴硬。”

“你才鸭子呢。”林月给陆离发去了一张猫猫暴怒的表情包。

“明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我帮你拿了吧。”

“这种成绩单,不要也罢。”

“呵呵,你不是说要当第二名换换口味吗?”

“烦死啦,臭陆离!”

“行行行,我是臭陆离,你是香林月,我们中和一下正好。”

“谁要和你中和一下,哼哼哼!!!”

就在陆离和林月日常打情骂俏的时候,门外的婶婶终于是火山爆发了。

一阵摔板凳的声音给陆离吓了个哆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隔门偷听。

“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供你你读书、供你吃穿,你就这样的态度对你老娘!”

“什么叫我这样的态度,不是你先骂的!”

“你考这种分数,我难道不该骂你?”

“你骂吧,骂吧,反正你骂几句它分数也不会变高一分!”

“好了好了,都别别吵了。”

叔叔叹了口气出来当和事人,虽然陆通的成绩确实难看,但婶婶也不该一通气地撒在儿子身上。

她这个人就是喜欢动怒,无论大事小事,脾气一直都很冲。

陆离悄悄地从房间弹出个头,婶婶又卷又松散的头发搭拢在脸上,仿佛顶了坨海草,像是个疯婆子。

婶婶怒冲冲地瞪了陆离一眼,陆离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真是少见。

这还是陆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婶婶对她的儿子发火。

只不过302分的分数确实太低了,马上都跌破300分了,二本学校都没得念。

“陆离,你出来!”

陆离心底一凉,你们自己吵好了,怎么还把战火烧到我的头上了。

打开门,陆离就看到陆通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无所谓地盯着电视抖腿。

叔叔脸色也不好看,婶婶已经完全变异,脸都气红了。

真吓人。

“婶婶,找我有事吗?”

“你期末考试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陆离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婶婶走了过来,陆离连连后退,贴着墙壁。

“多少分?”婶婶目光中透露着凶意。

“479...”

……

刚才还又吵又闹的家里瞬间安静下来,婶婶气呼呼地盯着陆离,胸口起伏,陆离站在墙边挠挠头,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吧。

可接下来,婶婶给陆离表演了一出变脸好戏,只见她嘴一咧,笑呵呵地过来一膀子拦住陆离的肩膀,一股油烟味冲鼻而来。

“哎呀,不愧是我家大侄子,太厉害了。”

陆离注意到婶婶的用词,特地在后面加了个“我家”。

好像陆离是他们的东西似的。

“那个常年考第一的丫头林月呢?”

“她比我少两分。”

“哈哈哈哈!”

婶婶高兴地跳起来鼓掌,和刚才怒不可遏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惹得陆离在一旁瑟瑟发抖,轻声地问道:“婶婶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高兴呢!”婶婶头发一甩,捋了捋自己的形象。

“哦哦,没事就好。”陆离生怕今晚给婶婶闹出个精分来。

“小离啊,听说你需要买电脑是吗?”婶婶忽然关心起来。

“对啊。”

“这样吧,看在你考试考的那么好的份上,我让叔叔周末带着你去逛逛,你们两人合计一下,挑合适的买,但别买太贵的哈!”婶婶搓了搓手掌。

陆离有点懵逼地点点头,幸福来的太突然,一下子有点适应不了。

“那陆通的学费怎么办?”

“什么学费,你看他考那点分数像是要上大学的人吗!”

婶婶一听到陆通两个字,又应激似地暴跳如雷,这属实让陆离担心婶婶的精神状态。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陆通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陆离。

“别学你堂哥,以后你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然后和林月成家,两人过得开心就好,婶婶家这几个人这辈子啊没什么出息了,就靠你了。”

“别这么说,堂哥还很年轻呢。”

面对陆离的劝慰,婶婶苦笑两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没什么劲了,面色疲倦地摆摆手。

“不指望...不指望...”

婶婶回到了厨房里洗完,突然就在里面大哭了出来。

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到现在连陆离的脚指头都摸不到了,还要去说好话,做好事讨好陆离。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虚伪至极,像是棵墙头草一样。

叔叔连忙进去安慰,还把厨房的门关了起来。

陆离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堂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自私啊...

婶婶对堂哥的好,陆离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一个不富裕的家庭养育了两个孩子,堂哥显然是倾斜资源最多,吃的最肥的那个,各种意义上的。

人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考这么点分数,还理直气壮地和婶婶对着干。

也怪婶婶十几年来真的太宠她的儿子了,现在宠坏了脾气也怨不得谁。

未来堂哥会怎样,陆离也没个准。

只希望他能做到儿子应尽的职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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