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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不知海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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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姑娘受惊了。”蒋安之把剑敛到身后。
看着翠梓一副将哭不哭的表情，我心道好笑却还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深闺小姐，哪怕是长在乡野，也是没见过死人的，合该害怕。
蒋安之命手下将尸体拖走，缓缓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方素帕，“现下无事了，这羹肴狼藉，不能再吃了。理应赔姑娘一桌的，只是我今日还有要务，三日后，我寻芳舫设宴，姑娘务必要来。”我接过他的素帕，便是允了这邀约。
他走的匆匆，再一抬头只见他背影。
弄这一出，也没心思吃了，我便拉上翠梓满京城的闲逛。
“翠梓，这京里的名门贵女平日里都有什么消遣。”街上铺子琳琅，卖的多是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我为人疲懒最是不爱走动，没一会便感觉小腿酸胀。
“这些高门闺女最是无趣，多半精于书画女工，大楚最是时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什么女子不要轻易抛头露面，无趣的紧。”翠梓走的也乏了，说话蔫蔫的。
“那寻芳舫是个什么地方。”忽地想起午时蒋知安说的。
“寻芳舫好啊，游船听曲吃饭饮酒，这寻芳舫妙就妙在客官皆带面具上船，无所谓礼数周全与否，众生平等。王公贵胄，平头布衣，上了船皆是一样的。只这门票，单一人就要二百两...”看她好笑，我忙从袖子里扯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好歹是京城十大富商之首的独女，这么点银子，本姑娘还是出得起的。”翠梓向来爱财，看着我手里银票眼睛都放了光，嘴里不住些奉承的话。
时华灯新上，曲水粼粼，登船上舫，不分昼夜。
船不见大，内藏乾坤。梁上描金雕的双龙戏珠，壁上彩绘是神女下凡，四方围栏，中间一大灯，分外明亮。眯着眼仔细看，才知是一聚宝盆，珊瑚宝珠各色玉石数不胜数。
“这前面领着我俩的小倌都是名角，唱过《旧庭园》那位。”翠梓扯了扯我的袖子。
那小倌领着我俩转过几个弯，指了个雅座。
“客官可有什么需要。”这小倌声音果真好听，温温润润，沁人心脾。
“一壶温酒，几碟小菜，上特色。”那小倌推拒了翠梓那粒碎银，笑了笑下去了。
“人家名角差你那点碎银子了，也就你当个宝，落地上都没人捡。”翠梓把像小孩子护宝般地把碎银子塞进袖子里，看她好笑忍不住打趣她。
没一会，看台上了人，一水翠袖素衣，淡妆相宜，颇有前楚遗风。一孤椅，一琵琶，启奏尽是凄凄之音。这大楚是怪，王公贵胄爱听愁。
“乱花飞絮，又望空斗合，离人愁苦。那更夜来，一霎薄情风雨。暗掩将，春色去。
篱枯壁尽因谁做？若说相思，佛也眉儿聚。莫怪为伊，底死萦肠惹肚。为没教，人恨处。”
一时不闻华宴取乐声，只听小曲婉转，如泣如诉，何只一个妙字了得。
“琵琶曲误空遗恨，无数哀愁烟雨中。”
“又是哀愁又是恨，姑娘年纪轻轻竟如此失意。”一旁的屏风传来温润男子声。
“曲唱的尽是失意，怕是公子不解风情。”
“有情人分别，自然是奔了更好的前程。若是锦绣前程，伤痛不过一时，分别时难，事后苦痛只会愈减。我年少得意，断不会同小姐般感痛伤怀。”
“听公子一席话，倒不如不听。人有喜怒哀乐，若不能凭心而论，事事考究后果，居未来而观现在…罢了，同你说这些干嘛。你这人情商极低，莫要随意同生人讲话。”我拍了拍喝的烂醉的翠梓，招了小厮下船。
临走，我特瞧了跟我拌嘴那人。穿的倒是风骚，黑玉冠，深紫色蜀锦外袍，金线织的云纹在灯下晃着，人模狗样。什么狗屁年少得意，也不知是谁家纨绔，以为自己是弱冠之年登阁拜相的赵诏吗。
“千尘，我未醉呢，还能喝。”好死不死，小厮扶着翠梓跟在我身后，竟拦不住她扒住了那纨绔的屏风，头疼。
那黑玉冠缓缓转过来，上面一颗硕大的东海明珠晃的我眼睛也开始疼。半张脸挡着，只见公子面若白玉，桃花唇，身着华贵，不说话宛若谪仙。
我听手下报过，京中勋贵，唯赵诏一人爱冠珠。珠玉当头，怀璧其身，当真是年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