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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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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大夫李玖此刻正置身于一处幽静深邃的山涧之中。

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双手轻轻掬起一捧清澈透明的泉水,那泉水清凉刺骨,让他的双手微微一颤。

微微仰头,目光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潺潺流淌的溪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金光,宛如一条璀璨夺目的银河蜿蜒向前,梦幻而迷人。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李玖逐渐减少了平日里“治病救人”的忙碌,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整个云梦山河流走向的观察研究当中。

他的身影穿梭在山林之间,风餐露宿,不辞辛劳。

经过多日来不辞辛劳地探寻与追踪,他发现这股水流整体呈现出向北流动的趋势,并最终通过一条名为余河的宽阔大河实现了南北贯通。

那余河波澜壮阔,河水奔腾不息,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如今,李玖已然抵达了云梦山的最北端。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心中牵挂的蛤蟆寨却位于这座大山的南端。

这一路的遥远距离,让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荡。

一路走来,所经之处皆是一片凄惨景象:田野荒芜,杂草丛生,原本肥沃的土地如今变得干裂贫瘠;

村庄破败不堪,房屋倒塌,墙壁斑驳,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浩劫。

人们面容憔悴,双眼深陷,颧骨突出,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与无奈。

衣衫褴褛,补丁层层叠叠,难以遮蔽身体。

四处可见哀嚎痛哭之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刺痛着李玖的心。

尽管目前尚未出现大量人员死亡的惨况,但此地百姓几乎都已丧失了维持基本生存所需的能力和勇气,整日人心惶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生活的重压让他们的脊梁渐渐弯曲,希望的火苗在他们眼中逐渐熄灭。

余水村,靠近余河最近的一个村子之一,其村子里的村长在本就年过古稀之后,经过此次瘟疫开始,身体就扛不住了。

就在余水村村长过世的第二天,村子里还是挂满了白绫,那白绫在风中飘舞,仿佛是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

大部分人开始为其吊唁,村里人约莫有百余人,除小孩子或行动实在不行的人没怎么参加以外,其他人都是有钱的凑钱,有力的出力。

早上老村长过世,经过其家人与村里人的安排,不过黄昏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其他事物,为其下葬。

次日,余河早上脑袋感觉非常的昏昏欲睡,眼睛难以睁开,勉强起床之后,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妻子。

余河反倒是有些奇怪了,平时婆娘起来的比他早的多,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死。

余河看了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早上的太阳已经透过窗户把被子照的暖烘烘的,余河晃了晃婆娘。

方才晃了几下,并不见得婆娘醒了过来,又用力晃了几下,牛晓灵才缓缓坐起来,余河只见婆娘牛晓灵两眼红肿红肿的。

余河愣了愣,扶着牛晓灵的额头,可以明显感觉牛晓灵发烧了,摸着还好是温烧,只不过状态特别不好。

于是余河便先让婆娘继续躺着。

只不过他感觉自身身体也有一些不适,感觉了一下自己也是发烧了,余河拿出来家里治发烧的草药开始煎熬。

坐在院子里看着煎药并晒着太阳的余河,心里也不由得瞎想,昨天他爹(村长余庆生)就是因为烧了,才没的,昨天晚上才下葬。

可是今天他们小两口就也发烧了,这不由得让余河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感觉背脊一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只不过瞎想归瞎想,不大一会余河就眼睛微眯,在太阳的照射下头晕乎乎的。

啪!

“啪啪!”

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余河不由得在躺椅上站了起来,刚起来余就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仿佛无数根针在扎着他。

拖着疲惫的身子,余河打开了屋外的大门,门开一看,余河的儿子就站在门外,想问他要一点草药。

余河撇了撇,他的儿子说道:“这两天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家也病了!!”

余伟搓了搓手,神情焦急地说道:“爹,你是不知道这两天闹的邪乎,村里面的人都病了!!!”

今天来就是要问爹有点草药,俺们家不够了。

余河明显愣了愣,啥?村里面都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唉,伟子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不?

余伟说道:“爹,你老人家有所不知,外面都在传,最近我们这一片的人都病了。”

余河皱了皱眉,就缓缓地走到屋子里面,拿了两包草药递给儿子。

快中午的时候,余河他们两人喝过药后,明显感觉好了很多,但是只会感觉到时不时的胸口发闷。

于此最近整个云梦山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发现了发烧的症状,在侯长凯不断的调查中,这件事传的越来越邪乎。

甚至有些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侯长凯,都抱怨地说道都是因为他(侯长凯)乱造杀孽,是烧杀抢掠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虽说是侯长凯虽然烧杀截掠,但是他们都截的是外来财,杀的是外来人。

从来没有亏待过云梦山的人,但凡是在云梦山的人几乎都受过他们(蛤蟆寨)的恩惠。

他们都认为这是助纣为虐,狼狈为奸,如今出了事情,天罚也降到了他们头上。

不过短短半个月,整个云梦山像余河村这些地方有不少人,因为这次风寒发烧,村里面都病死了两成的人左右。

虽说还有八成人没有死掉,但是都一直发着温烧,身体乏的很,有些人的脸上甚至开始肿胀,双眼红的吓人。

因为这半个月的时间几乎就没有什么劳动力,大部分村里面的食物一耗而空。

而整个云梦山本身粮食就比较稀少,离河远的地方,在村庄里可能还囤积着比较多的粮食。

但是在河边的一些村庄,他们的粮食相对较少,一般他们有时候捕鱼而生,现吃现抓,如今丧失了能力,自然是那些村子遭了殃。

余水村在第半个月左右的时候,村里面的食物快要被吃绝了,因为这里地广人稀,生了病的人也跑不远,所以他们就想在这里被困死了一样。

当食物即将消耗殆尽之际,一些人早已饿得发狂数日之久。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绝境,他们仍然坚守着人类最后的道德底线,坚决不肯对同类下手相食。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命运已然注定走向毁灭。

有些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家屋内,活活饿死;

还有些人则不得不忍受那无尽的饥饿折磨。

与其这般痛苦地苟延残喘,倒不如自行了结生命来得痛快。

于是乎,有人选择了自杀,或投身于河流之中,更有甚者哀求旁人给自己来个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

诸如此类的惨状接连不断地在整个云梦山上演。

在余水村中,有位姓花的老大爷正默默地注视着不满五岁、还在院子里席地玩耍的孙女。

望着天真无邪的孩子,花大爷不禁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两行老泪止不住地从他那浑浊的眼眸中流淌而出。

此时此刻,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已死去,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道。

曾经,花大爷的两个儿子也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不归之路。

如今,只剩下这个年幼的小丫头与他相依为命,共同存活于世。

可眼下的情形,他们又怎能逃脱那被逼迫至死的悲惨结局呢?

那是半个多月以前,村长突然离世,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而就在此时,一场可怕的天灾又接踵而至,让人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家里为村长悬挂的白色丧绫至今仍未撤下。

这天,花大爷默默地走到房屋下方,缓缓地撤下了其中一条白绫。

他抬头望了望正坐在院子中央玩耍的孙女,只见她和其他女孩子们一起,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玩具,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花大爷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这棵树高大而粗壮,其中一个分叉尤为显眼。

花大爷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白绫成功地挂在了那个分叉之上。

然后,他踩着旁边的石头,双手撑住树干,把自己的脖子伸进了白绫结成的套索里。

小丫头开开心心地玩了好一会儿后,突然间意识到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她心里有些奇怪,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四处张望着寻找爷爷的身影。

然而,找来找去,始终不见爷爷的踪迹。

终于,当她绕到大树后面时,眼前的一幕令她瞬间呆住——爷爷竟然吊在树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人知道这个年幼的小女孩究竟有没有哭泣。

或许她只是惊恐万分地愣在原地,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可怜的小丫头独自一人在这荒凉的村庄中艰难求生。

她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憔悴,每天只能靠着从废墟中找到的一点食物勉强果腹。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夜晚来临的时候,这个枯瘦如柴且半死不活的小丫头,最终也没能逃脱悲惨的命运。

某一天夜里,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只凶猛的野狗,它悄悄地靠近了毫无防备的小丫头,然后一口咬住她,将她拖进了黑暗之中……

从此以后,曾经热闹非凡的余河村彻底沦为了一座死寂的村落,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存在。

在云梦山北等了将近半个月,李玖终于开始启程,至于去哪里,当然是方向云梦山蛤蟆寨。

当然,他途中就经过了余河村,只是他做了什么?

或者是悔过了什么?没有人知,只知道是余河村的村口立了一个“敬众生”的石碑。

虽然这半个月整个云梦山死了很多人,然而对于这片广袤的地域整体人口来说,或许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据说在后来的粗略统计中,在这个黑暗的时期就估计有三万人葬身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李玖沿着河流一直南上,一路上所见堪称人间炼狱。

可以说是整条余河两岸都民不聊生,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水里漂着的是肿胀变形的尸体,随着水流起伏;土里埋着的则是草草下葬的亡者,坟茔一个挨着一个。

就连曾经鲜活的牲畜和凶猛的野兽此刻也都几乎是难逃一劫,或横死荒野,或奄奄一息。

令李玖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大概瘟疫肆虐一个月左右时,位于整条余河中上游的一家渔庄。

整个庄子规模不算小,约莫有着千人左右。

当李玖历经艰辛抵达那里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胃中一阵翻涌。

可以说是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尸体,无人收拾,无人掩埋。

整片水域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仿佛被死亡的阴霾所笼罩。

这里仿佛在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场极其严重且残酷的内斗。

据本地幸存者说,在瘟疫初起的前半个月,这里曾是周边地区最安全,死亡人数最少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村民们还能一片团结,共抗瘟疫。

可是在半个月之后,随着死亡人数的不断增加,开始不断地有人离世,劳动力几乎丧失了八成之多。

在这种极端困境下,团体越大,稍微经营不善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于是,在渔庄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内部的争斗反而愈发严重起来。

是呀!人性是贪婪的,我也是啊!

李玖心中暗想,不能再耽搁了,要快马加鞭了,拖的越久我也就会损失的越大。

最终,李玖在渔庄立下了一个“众生皆苦”的石牌,便匆匆离去,那落寞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凄凉。

蛤蟆寨中,侯长凯还端坐在正堂上,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忧虑。

两旁坐着他的两个当家,侯二虎和卿三茹,此刻正无力地靠在木椅上轻轻咳嗽,每一声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要知道武者不同于寻常人,要么不生病,要么每次生病都可能直接关乎性命,即便像武者这般强健的体魄,小小的感冒也有可能是丢掉性命的前兆。

侯长凯抬起手,那只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声音充满了无奈和自责地说道:“咱家对不起你们,面对如此惨状,我也无能为力,唉!!!”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正堂中回响,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懊悔,那颤抖的双手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深深的煎熬。

整个云梦山,哀鸿遍野,一片凄惨景象。

侯长凯沉重地叹息道:“我很愧疚,试问云梦山的人,哪些不是情同手足?但如今却有此灾祸。”

“你们总是给我说没事的!?”

侯长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悲愤。

“但是我知道,云梦山就像是藏在地下的河流一样,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说不定哪一天‘土地塌下’,便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侯长凯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可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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