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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叁章:救赎4-繁星的咏唱(阿松先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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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松先生同人3,空松中心无CP,现代悬疑 七宗罪

*避雷:黑化,死亡

*多章完结

题记:枯萎凋谢的墨菊重新焕发生机,那是我孤注一掷的救赎。

第四章:繁星的咏唱

【壹】

二月十二日,凌晨三时,松野宅客厅,万籁俱寂。

右数第三道门被扭开把手,智能手机将其微光投射到偏黄绿色的玫瑰朵朵相连组成心型、框住一幅桥本喵偶像海报的门板上,微光转回手持手机从门前踅出的男子,他戴着一副墨绿色全框方型眼镜,内着灰色高领毛衣,外套长款军绿色羽绒服,下配深色绒裤。

男子扶着绿玫瑰门的门框单膝跪下,带茎掐断门右下盛开在青翠色花盆里的墨菊,将其插入军绿色羽绒服上的口袋,穿好一双漆黑短靴,对某个人发出一条短信,锁死右数第三道门,走出松野宅。

墨菊期待的花瓣探出长款羽绒服,伴随着男子稳健的步伐,左右摇摆。

男子推了推眼镜,镀膜镜片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反起光来,只现出眼镜上细长低垂的眉梢和眼镜下半撅半撇的唇。

“安息吧。”

男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把手机揣回没有墨菊的羽绒服口袋,顺势双手插兜等在街边的路灯下,他等了没多久,便瞧见车牌号为“H13456”的奔驰一个漂亮的甩尾,风驰电掣般停在路边。

奔驰车左前车门开启,仍旧一身黑的贲奴下了车,借着路灯的光晕远远打量男子,他犀利的视线几乎洞穿了男子的全框眼镜,灼烧进男子细眉下偏小的瞳仁。

男子见贲奴无言,自己亦不说话,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昂首睢盱天空中冲破浓云显露出来的六颗星星。

彼时年节方过,娥眉月被云层遮得若隐若现,从东往西数的第三颗星又低又亮,夺目的星辉直逼皓月,这颗星东侧的第一颗星却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其余四颗星则独立一隅,颇为黯淡。

“你打算向董事长助理汇报的要事不该是数星星。”贲奴收回仰视的目光,淡淡开口。

“贲助理,我并没有在数星星。”

“那么敢问松野轻松先生,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聆听‘繁星的咏唱’。”男子一本正经地说完,察觉贲奴对这句话半分反应皆无,不由撇嘴道,“贲助理,这个时候要吐槽啊吐槽,装傻的人之所以装傻就是为了同伴的吐槽,吐槽可是居家旅行的必备技——喂,等一下,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走……贲助理别走哇!”

男子慌慌张张追到贲奴身畔,喘着气叫道:“理赔金,是理赔金啦,贲助理还记不记得——”

“少不了你的。”贲奴毫不留情地截断了男子未尽的话,动作潇洒毫不迟滞地开锁、拉门、复砰地关上车门,他无视男子不雅的敲窗与聒噪,松手刹、踩离合、挂挡、起步、打方向——奔驰车很快将男子抛下,连男子身边的路灯也在后视镜中消失了。

贲奴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拿起手机,长按数字键3,使用快速拨号打出一个电话,他瞥了眼手机,看见“谭岚”两个字后开了免提,将手机插回手机托盘。

第三声“嘟——”响起时,电话被接听,一声婉转悦耳的“喂”从电话中传来。

与此同时,依然站在路灯下的男子目送漆黑的奔驰远去,他从右兜中掏出手机,同样拨了个号码。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家喻户晓的《小星星》从手机中倾泻而出,男子对着无人接听的手机,玩味地笑出了声:“贲先生,你听到了吗,这就是在下所说的‘繁星的咏唱’啊。”

“挂在天空——”

铃声于第三句突兀地中断了,猛烈的爆炸声遥遥传来。

“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男子愉快地哼完《小星星》未尽的曲调,顺着奔驰车开出的方向在空无一人的水泥路上踽踽独行。

【贰】

二月十二日,早七时。

郝达集团董事长助理贲奴意外罹难的消息不胫而走,随即愈演愈烈,然而和案子有关的细节被警方和郝达集团共同压下来了——比如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朵被放置在已爆炸的奔驰车附近地面上的、盛开的墨菊。

敖满作为经手“墨菊连环杀人案”的警官,他责无旁贷地被电话吵醒,随即接下了新发生的爆炸致死案,匆匆忙忙赶赴警局,无以言述的焦虑使他的双眉凝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唐松呢,叫他有时间过来一趟。”敖满对同事这么说着,但过不多时,去而复返的同事对他摇了摇头,告诉他唐松今天没来上班。

“不可能,才第二天就敢不来?他还想不想干了!?”敖满第一反应是不信。

“嗨,敖队,咱哪儿敢骗您哪,唐松的办公桌上连包都没有,不信您亲自去看看?”

敖满的眼神中少了些质疑,多了丝不可置信,他猛地冲了出去,直奔唐松的办公桌。

唐松的确没来,但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眼熟的牛皮纸袋。

敖满打开牛皮纸袋,往里看了一眼,牛皮纸袋内赫然装着昨天晚上他心慌意乱之际塞进唐松手中的鉴定报告和纸袋中原本就有的东西——合两份鉴定报告、一本小册子与一支签字笔。

不过,两份鉴定报告显然不可能出现“一沓纸”的效果。

敖满移开那沓纸最上的指纹鉴定报告和笔记鉴定报告,却如遭雷击,呆在原地,他的手指微松,那沓纸纷纷落地,其中三张纸上分明地写着:十二月二十一日松野小松案、一月三日松野轻松意外事故报告和一月十四日松野一松案。

——在下跑了好几间办公室,但档案室的人怎么也找不到。

敖满记得唐松如是回复他,使他调阅松野小松、松野轻松和松野一松三份死亡档案的想法成为了空谈。

——我这边给你派了个人过去,可是你要的三个档案都不在档案室啊。

敖满更记得人事部给他打的电话,但那些丢失的档案此刻明明白白散在地上、散在他的眼前,徒留他捏着从唐松桌面上拿起的档案袋,怔愣无言。

跟随敖满的警察甫一走至便看见了这样一幕,警察赶忙帮敖满把散落的资料按页码顺序排好,递还敖满。

敖满这才回神,他谢过警察,摇了摇头,决定在猜疑唐松前先看完这三份档案。

一月十四日松野一松案

1尸检报告

死者身份:松野一松,塔罗占卜师。

死亡原因:服用过量安眠药后煤气中毒身亡。

死亡时间:一月十四日晚七点三十分左右。

其他:死者无挣扎抵抗痕迹,门窗紧闭,并从里闩住,初步断定死者有自杀的思想动机。

2物证一览

可乐鸡翅:食用过半的可乐鸡翅,检出死者的指纹,剩余鸡翅中含有安眠药,余量足以致死。

药瓶:装有安眠药的药瓶,于死者家中发现,检出死者的指纹。

3视听资料

无(松野宅附近无监控摄像头)

4询问笔录

(1)赖左月

关于死者:我和松野先生是通过我家橘猫跑丢的意外认识的,他是一个心思细腻责任感强的好人,闲暇时常帮我照看那只找回来的橘猫……他的确有把他家附近的流浪猫托付给我,但是……我、我当时竟没有多想……

(2)松野椴松

关于死者:抱歉……我现在没有心情回答这个问题。

关于报案:那天晚上十四松哥哥被包先生叫去吃晚饭了,我则去请难得来中国一趟的敦先生吃了个饭。我回家时大概九点左右,十四松哥哥还没回家,屋子是被锁上的。我拿钥匙开锁,推开门就闻到味道不对,赶忙通风。当时屋子里没开灯,我怕煤气没散净也没敢开,等通好风后才发现……虽然叫了救护车却已经……叫救护车后我便报了警。

5照片附录

那个在床上长眠的男孩在床头放着一包小鱼干,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短发,上套深紫色的卫衣,下系松松垮垮的运动长裤,长裤拖到脚面,露出十个光洁圆润的脚趾。

他微抿着唇,姿势很平静,两手自然交互置于腹上。

6自杀判定

除了在死者家中找出的染有死者指纹的安眠药药瓶外,死者的社会关系单一,独自经营一家占卜馆,勉强能糊口,除了附近的爱猫人士外没有比较熟识的人,家中父母双亡,三个哥哥一个夭折,另外两个去年十二月和今年一月先后意外去世,只剩死者与两个弟弟,而两个弟弟俱有稳定且高于死者的收入。

附:死者在“郝靖保险公司”买的人身保险超过两年,且死者兄弟为受益人,保险公司将对其兄弟给予相应赔偿。

不知道为什么,敖满读完这份档案,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呼吸——他想,他找到“墨菊连环杀人案”的共同点了。

敖满翻回到档案最前,冰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煤气中毒”四个字。

【叁】

三个案例,下推论已经足够,但一向严谨的敖满翻开了《一月三日松野轻松意外事故报告》,他不允许自己漏掉任何一个导致判断错误的可能。

敖满的视线,倏地凝固在尸检报告下的铅字上。

死者身份:松野轻松,郝达集团人事行政经理。

死亡原因:夜间驾驶小轿车与载重汽车相撞,两车起火,松野轻松当场身亡。

死亡时间:一月三日夜三点左右。

其他:载重汽车刹车后小轿车主动撞上载重汽车,小轿车负全责,鉴于小轿车车主死亡,作意外事故报告处理。

……果然如此。

凶手有意将自己针对松野家兄弟死亡案件涉案人员的谋杀和松野家兄弟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联系在一起,甚至连彼此的死亡手法也有微妙的相似之处:松野椴松和杜己都在上午7:30死于融合了氰化钾杏仁般苦涩和焦糖玛奇朵牛奶般香醇的空气里;松野十四松和包良人都在中午12:30死于全颅崩裂导致脑组织混杂着鲜红飞溅而出的血泊里;松野一松和赖左月都在晚上19:30死于带着淡淡臭鸡蛋味的煤气泄漏里;松野轻松和贲奴则都在凌晨3:00死于被火星引燃汽油的小轿车里。

就那个凶手而言,逃避法律制裁的渴望远不及他想要借助杀人来证明什么的执念,敖满深深吸气,轻颤的手指翻开《十二月二十一日松野小松案》,他的眼睛飞速巡睃,找寻那个和松野小松案关联在一起的人。

死者身份:松野小松,待业。

敖满感觉记忆中有什么正被悄悄唤醒。

死亡原因:赌博斗殴时被刺六刀,皆致命,送往医院途中身亡。

他依稀记起一个仪态优雅却面容模糊的女性。

死亡时间:十二月二十一日早十点左右。

女性的面容一分分变得清晰,柳眉如黛,明眸含情,琼鼻樱唇,不可方物。

敖满心头蓦然一跳,他略过物证一览和视听资料,直接看向询问笔录,那里清晰地印着报案人的名字,也是他脑海中人的名字:谭岚。

他翻腕看表,时间还算富裕,可眼下正是早高峰时间,他没有及时赶到谭岚那里抓住真凶的自信——然而,他决心一搏,至少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死于非命。

敖满到达郝达集团总部时大约八点四十,他马不停蹄地拨打谭岚的手机,主叫通话在第二声“嘟——”响起时被接听,敖满用生平最快的语速叮嘱谭岚近日格外注意人身安全,并请求她让保安允许自己进入。

“嗯。”那个女子即便简单应声也能应得委婉动听,“劳你跑这一趟,我会致电保安,你上来和我详谈此事吧。”

八点四十五,敖满已在郝达集团总部的总经理会客室内,谭岚与他并肩坐入皮质沙发,靠拢的双足踩着泛起微芒的木质地板,直挺的脊背凹进一个美丽的弧度,她微笑的脸侧对着他、侧对着一幅庐山瀑布的画、也侧对着那幅画两旁用朱笔所题“人往高走不胜寒,水向低流纳百川”的对联卷轴。

敖满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谭岚颌首倾听,待敖满语毕,她轻抚胸口,感慨道:“我不敢相信松野家竟有如此恐怖的仇家,在他们兄弟魂归九泉后还不放过他们生前的故友。”

“故友?”敖满摸了摸下巴,回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这么说来贲奴与松野轻松也是故友?”

“贲奴是被墨菊案的凶手所杀?”不料谭岚比敖满更惊讶,“那我的想法就不作数了,还是敖满警官你的‘涉案人员’推理更恰当些。”

“我此来便是因为担忧墨菊案,如果我的推理正确,那么你就是这起案子最后一个可能的被害人。”敖满心事重重地说道,“虽然唐突,然而谭经理请务必允许我这两天随行,一方面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墨菊案真凶。”

谭岚满脸感激地握住敖满的手,她的十指滑嫩微凉,饶是敖满脑中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内心仍然一荡,等他回神,却听谭岚轻叹道:“自从认识了你,你常常照顾我和公司,为我挡去不少风雨,我一直记在心里,可是……你不清楚郝达集团董事长的厉害,我与他虽无名无分,心中亦对他没有丝毫感情,但我若留你过夜并教他察觉你对我的照顾——敖满,无论你还是我,都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一墙之隔,郝达集团总部总经理会客室卫生间。

“……敖满,无论你还是我,都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谭岚你……”

“我答应你,这两天不出集团总部,这里安保的严密性你也是经历过的,想来比外面安全得多。”

“这倒也是。”

“放心吧敖满,即使有意外,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去忙吧……”

声音渐消,脖颈上套着两环相衔的金链、衣领挂着方框墨镜还穿着皮鞋的男子对着卫生间中的镜子左右侧头,收了黑色眉笔,抿得略薄的菱唇忽然上扬,勾起一抹含了淡淡嘲弄的笑意,悄然自语道:“一如既往,‘你’依然傲慢如斯。”

【肆】

“他的确有自傲的资本,纵使我给他设下心锚,他从催眠中找回记忆的速度还是太快了些,他本应明天来找我的。”送走敖满,谭岚将发丝别至耳后,坐入沙发,对自盥洗室内走出的西装男子说道,“我有些担心,多出的这一天会导致我们的计划失败。”

“谭小姐,男人这种生物因不能weak(脆弱)而越发weak——尤其是一个haughty(傲慢)的男人。”西装男子遥看绘有庐山瀑布的画作,哂道,“他的傲慢不容许他正视自己曾经的过错,这样的他又如何能挥开重重迷雾,看清那条通往真相的道路呢?”

“无意冒犯,可你还少说了一点,男人这种生物但凡被夸便容易得意忘形,连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都记不得了。”谭岚掩口而笑,含情的明眸中浸了丝丝缕缕的怀念,“照你的意思,傲慢百弊而无一利,岂非是一种罪?”

“Envy, Gluttony, Sloth, Wrath, Pride……and Lust(妒忌、暴食、懒惰、愤怒、傲慢……和好色),‘他们’中的哪个不算罪孽?”西装男子踱步到会客室侧面不起眼的书柜前,信手从书柜正数第二层抽出本无名小册。

“那么……贪婪呢?”谭岚笑意略收,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

西装男子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呵,如果Greed(贪婪)也能算作罪,那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就是地狱。”

他走到谭岚身旁倚着墙,把册子轻轻丢在谭岚的腿上,被翻开的无名小册中写满了稍显稚嫩的笔记。



虽然每朵flower生来就会凋谢,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毫无意义。

蓝雪花:冷淡与忧郁,传说能让心中挂念的人与你生死与共

蓝玫瑰:敦厚与善良,别名蓝色妖姬

红玫瑰:热恋与激情

绿玫瑰:纯真与钟情

紫玫瑰:忧郁与梦幻

黄玫瑰:不贞与道歉

粉玫瑰:初恋与关怀

绿萝:坚韧善良、守望幸福

黑玫瑰:独一无二、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墨菊:追悼、血的思念

跋(注:借句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谭岚没有低头,她只凝视着西装男人刚毅的侧颜,凝视着他用眉笔画出的剑眉,凝视着他没戴隐形眼镜后大小适中的瞳仁,“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知道吗,你的字迹和过去一般无二。”

西装男人眼神闪动,但他坚定地说道:“你不该留着它,现在烧掉它。”

“如果……我不愿呢?”谭岚温柔地回绝。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你和‘他们’不同,你和……也不同。”

“哈,不同?哈哈哈,不同?!十年颠沛流离让你的心变得冷硬,不过终究没能抹去你天生的温柔。”谭岚低低笑了,“告诉我,按照计划抵达末路的那天,你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可是——”

“那么,我也不会后悔。”谭岚起身,伸出食指覆上西装男子的菱唇,“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是我应得的。”

二月十二日,正午。

敖满驾车经过贲奴死亡现场,缓缓停靠在松野家门口。

自从空松出事,他一直在逃避和空松有关的人事地物,自然也包含眼前这个最近变成空宅的地方。

敖满从门旁的大窗户往屋里窥去,松野家的窗户很大,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他的视线。他耸了耸肩,摸出随身携带的两枚特殊制作的别针,用半分钟时间撬锁进入。

他走进漆黑死寂的松野宅,脚下踩着干净的地面,门外的光打在对面六扇门上,敖满的目光顺势从左至右一一扫过这六扇门。

粉玫瑰组成的咖啡杯。

黄玫瑰构成的棒球棒。

紫玫瑰粘成的CAT。

绿玫瑰圈起的大海报。

敖满下意识跳过右数第二道门,右数第一道门上,血红色的玫瑰拼出了214三个数字,他数了数,共计二十二朵玫瑰花(详见附图);右数第一道门下则种着一朵盛开在殷红色花盆里的墨菊,他眉梢一跳,俯身摸了摸墨菊——是假花,和凶手留在案发现场的留下的墨菊没有明显区别。

他深深吸气,复看向右数第二道门,门正中粘了一朵漆黑如夜的玫瑰,玫瑰四周环绕着五朵小巧精致的蓝雪花。

敖满的手机响了,是谭岚来的电话,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着现在的时间为12:34,他接听电话,视线无意落到松野宅客厅中已经静止的挂钟上,时钟显示的时间为:十二时三十四分五十六秒。

他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意识到他是自己吓唬自己,落灰的挂钟上,秒针仍在走,这不是什么可怕的巧合。

……落灰?

敖满脑袋隐隐嗡鸣,他连电话中的谭岚的声音都没能听清,待他回神,他随口应声,说了句“抱歉我有点忙,稍后回电”便挂断了电话。

他突然意识到整间屋子不对劲的地方了——松野宅的地面,未免太干净了点,常用家具上也没有灰尘。

难道说……

敖满瞪大了眼睛,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伍】

——我试过了,你可以进入深度催眠,我还想再确定一遍:你真的打算忘记你和“他”最后的那段记忆?

——嗯,说来丢人……但我怕我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

——没关系的,这很正常,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遗忘这一段就好?

——对……等一下,把我看完松野小松的卷宗后来找你的这段记忆也一并抹去吧,不然我担心催眠后的效果会不尽人意。

……

——为了你的良心,让我给你设置一个心锚吧,别紧张,它是无害的,它是对你有益的:一旦你再次读到松野小松案的卷宗,你会想到一个女性。

——一个女性?

——如果让你用四个字来形容郝达集团的总经理,你会用什么词呢?

——优雅,仪态优雅。

——那么,一旦你再次读到松野小松案的卷宗,你会想到一位‘仪态优雅’的女性,你会想起她的容貌,你会想起她与那件案子的联系,你会……想起一切。

“啊。”敖满骤然抬头,发现他竟然趴在自家办公桌上睡着了。

手边的文件、照片与证物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放在它们旁边的手机屏幕一亮,是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手机铃响罢两声,忽地消音了。

敖满顺势瞥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二十二点二十二分。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他突然意识到谭岚、贲奴和郝瑟都是郝达集团的高层,既然郝瑟十年前与空松相识,谭岚和贲奴很可能都认识空松;他突然意识到赖左月死亡时给她送鉴定报告的是贲奴本人,难说赖左月和贲奴是否有什么私交;他突然意识到根据星巴克咖啡店店长的供词,赖左月既然和松野十四松与松野椴松相识,且是松野椴松的现任女友,她很有可能也认识松野一松,还出于某种目的暗中调查空松的笔迹——他突然意识到谭岚作为郝达集团的高层可以用某些手段调阅警方卷宗,而她也是目前松野家五案涉案人中唯一活着的人,她的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嫌疑。

然而,谭岚没有动机……如何没有动机呢?

郝瑟不怎么管公司里的事务,一副颐养天年的样子,贲奴和谭岚一个董事长助理一个集团总经理,权力分配不均之余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赖左月若与贲奴有交情,那她被谭岚当做对方心腹抹杀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杜己和包良人,说不定他们手里捏着些对谭岚不利的证据,因此被谭岚寻机一并处理了。

但敖满没有证据,而且谭岚怎么看都和孔武有力这个词汇沾不上边,敖满更倾向于谭岚利用她的财富与地位找职业杀手,按照松野家兄弟的死亡模式进行谋杀,还企图用墨菊混淆警方视听——

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跟踪甚至窃听谭岚,拿到确凿的证据确认自己的想法。

敖满立即行动,他化了妆,穿上不显眼的衣物,外套暗色羽绒服,拿了可能用到的东西,匆匆出门。

然而,跟踪和窃听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

谭岚始终未发现他的存在,她的行为也没有可疑之处,她极其正常地工作,极其正常地社交,极其正常地下班休息。

敖满无声坐在熄火的车内,连续的高强度工作不免令他疲倦烦躁,他按亮了电量剩余22%的手机,手机显示时间已悄悄来到二月十四日。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敖满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个日期有点眼熟。

他揉着额头仔细回想,蓦然想起他曾在松野宅见到一扇用血红色玫瑰拼出214三个数字的门。

214,二月十四日!

随即,他监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谭岚出门了。

敖满遂小心翼翼地跟着谭岚来到郊外的一幢豪华别墅,见谭岚许久未出,便冲上楼破门而入,恰见谭岚右手握着一柄刚从尸体的心脏上拔下的水果刀,左手夹着一朵盛放的墨菊。

谭岚,那个走投无路的美丽女子就这么站在血泊中,对着他拈花一笑,用温柔的声线自陈道:“哎呀,早知道该雇人帮我望风的……果然,终究是你技高一筹,再好的演技也瞒不过你这样聪明的人。”

【第四章繁星的咏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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