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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雪娘传-> 魔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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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小九
- 这天凌冰给邓煌送行，竟迎头遇上一队魔物。真是冤家路窄，邓煌原本在前面跑得欢脱，好歹记起她法力不行，忙往回赶了几步，护在她前面。
凌冰却猛然抓住了他的袖子，颤声道：“快，快离开这儿！”这些魔物的附灵，几乎全是红色的！它们困在封印里，一双眼睛藏在乱发之后，凶暴怨毒地盯着周遭，一逮着机会，就要把无边的怒火发泄出来。今后夏飞扬就要和这群东西打吗？怎么会这样？
“姑娘才刚来就要走？可是我们扰了你的游兴？”有只魔悠悠然朝她打招呼，又拿眼打量了邓煌一番，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可他周身有一股奇特的烈火般的气息，无视他的笑意，锋芒毕露。
“没……没有。”凌冰发觉自己有些结巴，忙把脸一扬，装得硬气一点，“魔族的朋友都这么闲，到妖都来逛？”
对方轻笑一声，瞅着她身上黑气森森的袍子：“鬼族的朋友不也闲得很？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姑娘同游？”这语气，分明是公子哥在勾搭小丫头。
凌冰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十二万岁，还从未碰到这样的事情，觉得稀奇不已，道：“我若应了，有什么好处？”
魔眼中透出了一丝狡黠，仿佛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姑娘希望有什么好处？”
“她若是开口了，你给得起吗？”背后传来熟悉的凉凉的声音，凌冰一怔，回头，果然看到夏飞扬一张拉长的脸。
那魔对他的挑衅毫不在意，嘴角弯弯道：“给不给得起，过一阵子就见分晓。”
夏飞扬的脸色亦发难看，拉起她就走。
他的步子很疾很宽，凌冰跟得气喘吁吁，试着转了转手腕，奈何他手劲很大，根本挣不开。
夏飞扬感觉到她的动静，很不耐烦地扔下她的手：“你知道刚刚那个是谁吗？若不是我找来，你就真的跟着他去了？”
“是……谁？”凌冰心里突地一跳，夏飞扬这家伙，莫不是因为担心而生气了？
“云珠的哥哥，云小九。”夏飞扬眼中跳着一团火焰，忽地欺近，鼻尖几乎要和她碰上，“不想死就回去好好呆着，魔族的事我来处理。”
好，好近！凌冰全身都僵住了，感觉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没有办法再思考。他的双眸像是磁石，将她视线紧紧锁住。浑蛋这哪里是警告啊，分明是勾引！
“你那是什么傻样子？”夏飞扬敲了她一下，扔给她一团半透明的东西，“我得回去了，别再乱跑，别让我分心去找你！”说完又瞪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邓煌干咳了两声，示意她把眼珠子转转，看看怀里乱动的东西。那竟是云小九的附灵！夏飞扬何时解了它的封印？速度真是太快了！
附灵重获自由，绕他俩飞了一圈，奶声奶气地说道：“真好，终于有人来了。我一直不敢变成厉鬼，因为那样就只记得杀戮，不记得母亲了。求求你们，快去救我的母亲。”
邓煌嘁了一声，看样子觉得很麻烦。“你贵姓？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你母亲？”
“我叫小莲。魔族不断残杀生命，夺取魂魄做附灵，母亲一定还在他们手上。说不定……说不定已经变成厉鬼了……”小莲呜哇一声哭了，身子变得飘忽不定，几乎维持不了人形。
杀人炼剑？如此耳熟的事，让邓、许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人来。邓煌当机立断：“我不回人界了，多麻烦你们几日。”
昭阳楼的灯光彻夜未灭，妖精们都知道夏飞扬又没睡好。抬头看看天，一切都被云藏了个结实，也许太阳月亮可以悄悄谈个恋爱，下面的人一定浑然不知。
在这个局势紧张的时刻，凌冰竟收到了魔族的字条，说云小九想找她谈谈。那字写得比蚯蚓还难看，她鄙夷地提笔，回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话，以突出自己书法好。
凌冰正要给小莲找母亲，便同意去会会这云小九。反正在妖都里面，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想房门一开，就被一名小妖女客气地拦住了。
小妖女一本正经、惟妙惟肖地学着夏飞扬的口气：“太子殿下说，‘本君饿了，十分想念冰儿的厨艺，麻烦冰儿照此菜单做几道菜吧’。”随后她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显然从未传过这样的话。
凌冰总觉得没啥好事，接过“菜单”一看，上面赫然有十道荤菜、十道素菜、十道汤羹——这半上午的，一顿吃那么多，就不怕撑死吗？凌冰整齐地把单子叠好，还给妖女：“我现在有些忙，找其他厨子将就一下吧。”
小妖女又揉着裙子踌躇片刻，道：“殿下还说，‘你若是不来，我就带着锅炉去找你了。’”
真是个无赖！凌冰觉得应该把这妖女敲晕拖走，然后装作没听到算了。但是，但是夏飞扬那家伙竟真的来了昭阳楼隔壁。身后的小妖排成了一条长蛇，有的端着锅，有的扛着木头，有的提着鸡鸭，形象着实不怎么美好。只有夏飞扬悠悠然走在最前方，风姿挺秀，把周围的一切都拉成模糊的背景。
妖君到了门前，浅浅一笑，好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春天的罐子。然后他指挥着小妖搭起架子，吊起大锅。
看来躲不过了。凌冰思索了片刻，觉得以她利落的身手也不用忙活太久，应该不会放了小九的鸽子。哪知等她把三十道菜做完，夏飞扬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道：“一起吃，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你还让我做？凌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是很和蔼可亲，不然小妖们何以慌忙低头？但夏飞扬已经兀自给她添了饭、夹了菜：“你生得太瘦，这道菜是专门点了给你补补的，来尝尝。还有这道菜，妖界的竹笋和鬼界的不同吧？”
敢情你是拿我做的菜在招待我呢？
凌冰郁闷地扒拉着米饭，过了好一阵子，没怎么听到对面的动静。抬头一看，发现夏飞扬默默盯着她，眼神勾勾的，似在出神。
“怎么，没胃口？”凌冰有些不自在，只好避开他的目光，把玩起手中的筷子。
夏飞扬慢慢起身：“你不是要去见云小九吗？跟我来。”
这是要一起去吗？凌冰反应了半晌，才追着他的方向过去。
但前方的夏飞扬突然脚步一顿:“不过……”
不过？凌冰揉着被撞痛的鼻子，哎哟妖君大人，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
夏飞扬没有回头看她，自顾自说下去:“在没有妖兵的地方不许乱走。”
凌冰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忙答了一句:“嗯，好！”
“发现情况不对就撒丫子跑。”夏飞扬又道。
“呃，好。”凌冰觉得这种安排很有道理，虽然鬼界和魔界没有起冲突，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么。
夏飞扬见她全应下来了，这才稍稍放松他紧绷的神经，提步往前走去。
小九抱手坐在树枝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靠近，一双眼睛闪耀着灼灼光芒，好像燃烧的星辰。“在下面子真大，一张字条而已，就连妖君都请来了。”话音一落，只见一大批魔物钻出来，将他们包围。显然他早就知道自己面子有多大，做好了万全准备。
夏飞扬摸出佩剑，低低朝凌冰道：“你负责念解封咒，打斗的事交给我。”
原来这就是他要一起来的原因。他和魔兵剑光交织在一处，凌冰仿佛看到了多少年前，南风和青狮王的那一场大战。
凌冰抽出了蔷薇刺，紧张地和他并肩。
南风，和那时不同，我追着你的脚步，已经学会了拿稳武器。
“等等！”小九忽然喝住魔兵，从树上一个后空翻，落在凌冰跟前，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沁雪神女，别来无恙。若不是这蔷薇刺，我还认不出你呢。”
凌冰不禁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从她忆起前世种种，蔷薇刺便以真身呆在身边，不料竟被故人认了出来。
对于沁雪来说，云小九是她的弟弟，也是半个徒弟。那时他总缠在她“师糊师糊”地叫，沁雪嫌叫师父太老了，他便改了口叫“师姐”。
“师姐，能不能给我十包麻痹粉玩玩？”
“师姐，等我练成这一招，就算是高手了吧？”
……
“师姐，你不要回天宫太久，我和云珠等你来看我们。”
往事在眼前一件件闪过，让她一时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境。凌冰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坐风云台上，容易掉下去。这次又是为了救什么牛啊羊啊的来跟我讨药吗？”
小九嘴角一抿，浮起一丝笑意，“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云小九，雄性魔族，大概一百多岁了，家中还有一小妹云珠，希望能和师姐凑成良缘。”
“别开玩笑了。”凌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迅速看了夏飞扬一眼。他对小九的话没有一点动容，像个纯粹的旁观者一般。凌冰自嘲地一笑，还能期待他有什么反应呢？在这一世，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我是认真的。”小九露出无奈的表情，“此事若能成，上可保鬼、魔两族之安宁，下可使世间多一对眷侣，实乃功德一件，师姐，师姐以为如何？”
可我也是认真的。凌冰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抱歉，我恰恰不喜欢魔族。”
小九怔了，看看凌冰，又看看夏飞扬，面露几分委屈：“当初妖君拒绝云珠时，好像也用的这个理由。你若想学他，也要拿出些气势来才像。魔又如何？神又如何？在我眼中全无区别，唯有真心和假意才值得去区分。”这种话在凌冰听来是种嘲讽，好像在说：你在乎的夏飞扬，他的真心不在你这儿。
凌冰哪能还有什么气势呢？只怕再在这儿呆下去，睫毛上的东西就挂不住了。是以她假装身体不适，逃也似地走了。
她感到很委屈也很憋闷，若他还是南风，一定不会露出这么凉薄的表情。一路恍恍惚惚，冷不防撞在一个妖官身上。他手里的大瓷瓶“啪”地碎了一地，便拦着她不让走，指着地上瓶尸，结结巴巴：“这……这……是妖后房里的……”
闯祸了。凌冰拍了拍脑门，也不知道这个瓶儿对妖后重不重要。
哪知夏飞扬就在身后，沉声打断：“大呼小叫作甚？花瓶不就是用来摔的吗？”
凌冰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浑身火气，眼风扫到五六米外的一个池塘，就抱起块石头砸了过去，“咚”地砸出了一朵大水花。
夏飞扬见此情景，转头吩咐那妖官：“去，运一车大点的石头来，这种砸法哪能过瘾？”
妖官办事效率极高，一眨眼功夫，除了夏飞扬吩咐的那车之外，还自由发挥地给她加了一车。凌冰把它们悉数扔进塘里，心头赌的一口气也散了，渐渐地冷静下来。方才是她太心急了，她认识了他数万年，可夏飞扬与她相处，断断续续才不过百年。
飞扬见她神情缓和了，便将那运石车一并扔下水：“气撒完了？居然因为被人告白而生气，真是个怪人。”
“你以为我是……”凌冰顿了顿，横他一眼，“我会喜欢他那种长得傻气的魔吗？”
夏飞扬抱起双手：“那你喜欢我这种长得秀气的妖吗？”
凌冰噎住了，这叫人怎么回答好呢？“你……你的确挺好看的。”她听到自己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她的脸一定红得没法见人了，没想到飞扬盯了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沁雪神女。”他叫了她一声，用一种从未用过的称谓，“有时候我觉得，你虽然看着我，实则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或许，我有那么像南风神君吗？”
凌冰细细咀嚼着他这句话的意思。除了长相和神韵，其他的一点也不像啊，南风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温暖的人，可夏飞扬只会让人吃瘪。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夏飞扬忽而抓抓她的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回去好好休息，真是个爱哭鬼。”
呀，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像的。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