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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穿越小说 -> 点到即止-> 墓碑
换源:
墓碑
- 所有的节假日，包括除夕与年节，最好的光景，便是阖家团圆。
……
除夕夜万家灯火，她们趁着夜色走入了荒凉。
“你没带错路吗？安眠。”她缩着脖子哈着气，双手缩回袖子里，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走着。
这天好冷，比记忆中还冷。
“这地怎么越走越偏僻？”
“安全得很。”安眠穿成一个毛绒绒的小猫样，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那地方也算是你精挑细选的，之前你可宝贝着呢，说一句你都要急，现在就该不会嫌弃上了吧？”
“不打紧不打紧。”她有些尴尬，是她之前很喜欢的地方吗？这个她也没什么印象啊，为什么说嫌不嫌弃啊，总不可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什么鬼？！”她忍不住惊呼，又因着害怕招惹脏东西压低了声音。
她之前精挑细选的宝贝地是墓地？！
离了个大谱简直太离谱了！
“你说这日子没什么盼头。”她知道她大概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开始解释，“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现在就去死，就算是暂时死不了那也离死不远，就趁着现在挑个良辰吉时选个风水宝地埋了自己。”
“……”啊……
原来如此……之前她思想如此开阔的吗？
“所以……”她斟酌着开口，“那个时候是不是你们说的，也就是我非常难过的时候啊？”
“不然呢？”安眠白了她一眼，绕过门口废弃的篱笆旁杂乱的草丛，摆手示意她跟上：
“之前也就嘴上说说而已，那个时候你可是直接挑地方去了，选址确定好后扛着锄头榔头铁锹什么的工具直接过去挖坑，还躺下，安详得很。”
“要不是我妈妈过去拉你，你还打算在那眯一会打个盹过后huo mai了自己。”
“原来这么难过啊……”她讷讷的，现在是真的想不出那段空白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景。
“是啊，很难过的。”安眠往前走，好像是有点冷，她听见安眠吸了吸鼻子，“哭得可伤心了。”
“天公作美还配合着下了雨呢。”
……真的好衬景啊那么伤心哭还有雨。她内心默默吐槽着，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大悲必下雨。
“到了。”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她停下了脚步。
“？”萧林晓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一块小石碑，把手里的暖手宝和暖宝宝给安眠，让她先到一边的看待室里去休息。
既然这个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宝贝地，那么自己一定可以在这里有所收获。
她现在已经知道一点:从莫名其妙的醒来开始，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场已经开始的告别倒计时。
剩下的日子得过且过，但她不想走的不明不白。所以晚晚才会给她留那些东西引导她一步一步知道时光，补全那段空白记忆。
她也很害怕她接受不了吧，所以不敢一下子全盘托出。
她抚摸着石碑。
“啪——”一颗小石子被抛掷在她脚边。
“？”嗯？她看了一眼，有一束光打在石子上面。
是安眠。安眠又把光移了个方向，示意她看向另一边。
是一个被杂草掩盖的侧门。
“帮忙开下门。”她哈了口气，“另一个人到了，人齐了。”
她小心翼翼的拨开拨开那些长而乱的杂草，走到那个侧门。
“是我是我是我呀！”小男孩穿着毛茸茸的小狗服装，压低声音难掩兴奋，“我来啦！”
所以为什么会是苏盼念啊？！
她瞳孔地震，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没有串联起来关键线索。
“你们……”她深吸一口气，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先把苏盼念拎起来到安眠那边。
“诶？”
“诶诶诶？！我自己能走……”
“少说几句吧。”安眠开口，“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对着人这样别挣扎了。”
“……好吧。”苏盼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你们两个和我……准确来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最后也一起待在保安亭里，席地而坐，帮忙给苏盼念贴暖宝宝。
“嗐，也没什么。”苏盼念接过话，从怀里掏出小荷包递给安眠，又从背部拿出一个米粉的文件夹给萧林晓。
“就是我爸妈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嘛，刚好又和你有纠纷，一个知道另一个不知道，你对……”
“最好不能让他爸爸知道你的存在，在你最后走之前。”安眠拉住了苏盼念的袖子让他止住话头，自己接过了话。
“这话听起来好像因爱生恨的情侣小两口之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插足者？”她不可置信。
“……”
“……”
想点好的吧林晓晓……
两小孩无语。
“对了，晓晓阿姨。”安眠开口，“你有没有从块石板上面得到什么信息？”
“信息？”她摸着下巴思考，“不就是一些普通的写写画画的点缀装饰吗？”
“……可是我妈妈告诉我那上面有话要告诉我们啊……”苏盼念眨了眨眼。
“你没摸到什么字吗？”安眠更加直接。
“还真没有。”萧林晓略带歉意，“可能是什么路线图？我记下来吧，到时候结合其他信息看看能不能解析出来。”
“有点复杂。”苏盼念吐槽。
“最好不会到猴年马月去吧。”有些绝望的安眠目光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小手，然后猛的搓了搓又缩回了袖子里，“明年开始前能搞好的吧。”
“……”一个两个的怎么比我还悲观？萧林晓觉得有些糊涂了，貌似短命的是自己这两个小孩吧？
“叮铃铃——”铃声突兀的响起。
“啊！九点了！”苏盼念眸子亮了起来！
“知道了，走吧。”安眠叹口气，“晓晓阿姨，今晚我们三个一起吃吧，你先想好吃什么，我们等会儿也省时间去选。”
“行吧。”她想了想，“我……我不挑的。”她想不出吃什么好。
说实话，她是真的嘴巴里寡淡无味得很，几乎没什么食欲，真不知道吃什么好。
“我想吃饺子！”苏盼念手舞足蹈，“就上次和姑姑一起去看妹妹吃的那家！味道好清鲜！听说之前妈妈也特别好这一口！”
“那再来点汤面。”安眠捣鼓着自己的小手机，“也是经常搭配着吃的那几款。”
“要不再来些烧烤？”
“小心上火。”
萧林晓打着手电照路，一路走一路停。
小孩子叽叽呱呱的讨论着吃什么，她脑海里隐约浮现四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两个大人和小孩。
也是和现在差不多，那时候是白天黄昏，在热切讨论菜色美味合口程度。
真好啊。
她有些莫名哀伤，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要是没忘记就好了。
月盈中天，星寒点点。
……没忘记真的好吗？
红色的长发凌乱披散着，他双手抚在玻璃窗上，抬头仰望。
……“你要是不知道该不该记得就看下月亮吧。”
“如果圆月星点，那就是团圆刻点。”
“那是什么意思？”
“团圆月，夜团圆。我们呀相聚在一起，无所谓你记不记得呀，有我在你旁边，总能想起的呀。”……
那次好像是两个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爆发争吵，谁也不肯低头。
他受不了，先发的消息说事不过三，就让它过去忘了最好。
她说好，不能全忘了。总该要记着，因为是他和他一起而不是别人。
总不能吵一架翻篇连那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所有过去都翻篇吧？
他按下怒火发问，该怎样知道该不该忘。
她说的话长篇大论，穿插着不少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只记得那一句两个人腻在一起她在他旁边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是啊，他和她会一直在一起。他想着，时间那么长，一辈子相爱，总会有机会一起看月亮。
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能力去解决那些问题。
可是……
“你忘了吗？”
三次都没有，那次过后她一次机会也没有给他，她打算直接离开。
他受不了她看他的那种目光，害怕恐惧，从嫌恶死心到无所谓。
到最后是她先忘了那些甜言蜜语，是她选择了抛弃。
“……我真的受不了了……”
记不清多少次她从他身边逃走，他又追了多少次去把她抓回来。
每一次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混合着血泪吞吃入腹，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吧。
可是又舍不得伤害到她。
他忘不掉她那一双恐惧的眼睛，泪盈于睫。
点点莹光润润，亲吻着他干涸苦涩的眼眶。
这一次，我也能找到你的吧……
“我觉得并不能。”她打了一声嗝，手上扬着筷子在空中挥舞比划。
“你们看吧。晚晚把我从医院捞出来，两个病弱女子开启亡命旅行不是，旅游规划。”
她顶着两小孩无语的目光又打了一声嗝，灌了一口酒继续，“如果真要是什么那俩男人告诉你们的纯爱的小俩口那怎么可能死都不在一起？”
“又不是什么禁忌之恋啥的，有个鬼的弯弯绕绕哦还在那瞎搞，所以还不如这四个人绝对纯恨！！！”
“你这么想的话也对。”苏盼念笑起来，一脸不符合年纪的高深莫测。
“对他们来说，恨比爱长久，他们更宁愿相信恨是因为爱才彼此折磨，而不是不爱才离开。”安眠眉眼弯弯喝了一口蛋花汤。
“小大人样。”她打了个嗝，“这些不应该你们操心啊。”
她嘟囔着趴在了桌上，眼神迷离，控制不住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要睡过去了。
是不该操心啊。
可是你们四个人没办法善始善终，就连生小孩，也是男人为了拴住女人啊……
那小孩子有该怎么办呢？本来就是意外啊……
“妹妹。”苏盼念戳了戳她，“就这样吗？”
“怎么把她带回去啊？”
“收拾收拾在这里打地铺吧。”她看了眼外面，隔着一条凹凸不平的水泥小路，另一边是喧闹的欢声笑语。
“你到时候给姑姑发个消息报备一下就是了。我们又抬不起这么老大个人，总不能拖回去吧，又不是皮糙肉厚的臭男人。”
“行吧。”他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我也不想呆在那黑咕隆咚的房间里，今晚和你们待一起可以不？”
“可以。”
安眠和苏盼念一起打扫收拾好这些垃圾，整理堆放在厨房三角柜边上。
煮泡好蜂蜜水后就放在锅里保温着，跑到阁楼去拖床上用品下来。
“说起啦，我们好久没这样待在一起了。上一次还是一年前。”
“那个时候妈妈也在。”
“妈妈会是过年后的那阵子的时候走的吗？”
“应该不是吧，过年的时候走的是她，妈妈是那年过年的时候捞她她出来，不可能那么快走。”
“也对，那么快走的话也捞不到，早就被苏落迟逮到了。”
“现在想想看，按照妈妈的遗言，晓晓阿姨是过年后一阵子会走。你那边那个老师情况怎么样。”
“目前OK，找不到晓晓阿姨的。”
“那就好，等过段时间要借着晓晓阿姨看身体去那一家医院，你尽量继续挖坑拖住他，给大概从医院那边拿到她的体检信息后就可以去姑姑那边那最后的信件了。”
“守得真死啊姑姑。”苏盼念打了个哈欠。
“其实不是很明白姑姑为什么这么帮妈妈。”
“妈妈会帮晓晓阿姨我们都想的明白，妈妈心软又傻傻的，但是姑姑又不是什么助人为乐的好人。”安眠揉了揉眼睛，“帮助妈妈，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而这样又恰好帮到了晓晓阿姨？”苏盼念眼皮子打架，半张脸缩进被窝，“大人搞来搞去真复杂啊。”
“还好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吗？”安眠喃喃自语，也半张脸缩回被子里，眼皮子打架。
还好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到时候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这里，苏盼念莫名想哭，整张脸缩了进去，咬着袖子哭。
“还有我呢，哥哥。”安眠看他动作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的，临睡前意识迷迷糊糊，掐了一把自己开口，“结束后我们一起生活。”
“妹妹靠哥哥……没问题吧……”
“……没问题。”苏盼念带着鼻音，悄悄探出脑袋看向安眠。
她已经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那边鼓起来小山包，在这一方静谧的空间里，能听见那清浅缓慢长调的呼吸。
“……”有妹妹，真好啊。
他缩进了被子里，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想。
……
“咔嚓——”黑暗里猛然窜起一簇火苗，受风钳制左右摇曳着。
苏若楠大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一手拿着一封信件，靠近火苗。
火舌旖旎眷恋地舔舐着纸张，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她一无所动。
“三年了……”
快结束了吧，就剩下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最后一封信也该送出去了。
“……真的很讨厌你啊。”
她低垂着眼睑，任由火苗顺势亲吻着指尖，另一只手在烛台边，围着旁边的突兀的那个并蒂莲装饰虚空抚摸绕圈，画地为牢。
如果我当初强硬一点把你抢过来，就算我们无法真正相见相依，那也好过现在永别……
可是你怎么那么狠心，她就算了，那两个小孩都算不上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还那么亲密，亲昵的呼唤，不舍的留言。
可一个字都不留给我……
“但我还是恨不起你……”
点点莹光润出，盈于眼睫顺势，滚落出眼眶。
晶莹的水滴盈圆坠落在火苗上，丝丝缕缕的焦烟冒出。
噼啪作响的焦躁，她忽然不受控制泪水止不住闸，打翻了烛台。
火苗被她捻灭了。
“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不是最怕黑最怕一个人了吗？
为什么说想要陪我最后又留下我一个人……
是不是到最后，也只有我记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