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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谢至-> 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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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死
-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谢至不停嘶吼反复质问，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所占据，那种感觉让她生不如死，一声声绝望的哀嚎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南宫霁月垂下头，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痛苦，指尖不由自主地绞着衣角:“我只想让你活下去。”
谢至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霁月，频频摇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那个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用那么多人的命换我活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霁月，你可真是这世上最无情的有情人。你爱我，所以你为了让我活下去，你就杀害无辜之人。
其他人在你心中是什么？蝼蚁吗？若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是不是像蚂蚁一般任你随意踩死？”
谢至的话立马让南宫霁月慌了神，急忙道:“不！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变的，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你残忍地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就不怕神明降罪吗？”
“这一生父亲视我为孽种，母亲视我为报仇的棋子，兄弟姐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人生中唯一的光是你，我在意的唯你谢至一人。
我满手血腥只是为了所爱之人能活下去，若神明要降罪，或登刀山剑树，或堕火坑镬汤，我南宫霁月绝不说一个不字。”
谢至看着南宫霁月的眼睛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此时他的眼睛犹如深渊，好像随时都会把人拉下修罗地狱。
遥想当年初见时，他长着一双特别标准的葡萄眼，眼睛清澈明亮，犹如宝石一般闪烁着光芒，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谢至绝望地摇了摇头，泪眼婆娑:“我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南宫霁月伸手拽住谢至的衣角:“谢至，我也求你，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好活下去，行吗？”，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的哀求。
谢至一把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闭了闭眼睛:“滚！滚出去！”
“谢至。”
“你走！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滚啊！”
南宫霁月走后，谢至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跪倒在地，不受控制地放声大哭，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在流血，让她痛不欲生。
过了不知多久，谢至猛地直起身，口中喃喃自语:“不行，不能再让无辜之人因我丧命了。”
谢至将床上的被子掀到地上，把枕头扔到一边，翻了翻床头柜，看了看床底，又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翻柜子桌子，面容惨淡，眼里无光，精神恍惚:“不！不！我不要无辜之人因我丧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对了！对了！”谢至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小刀片。
谢至看着手上的这个小刀片，顿时欣喜若狂，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呢，阿禹特意给了我这个小刀片护身。”
楚国的皇宫中，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青石地上，溅起一串串水花。南宫霁月站在雨中，呆呆地望着谢至所在的方向。
冷冽的水珠滴在他的身上绽放了独特的花，短暂又美好。他肆意地享受着密密麻麻的水珠无数次地拍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衣服流下，感受着刺骨寒意中隐藏的快乐。
恍惚间，一把伞笼罩了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越来越凶的水珠。南宫霁月只是淡淡看了方道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方道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满脸愁容，不知是心疼自家主子的这番深情，还是对自己前途命运的担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太子妃自幼患有心疾，活不过二十。您遍寻名医，终于寻到了换心之术。
早就打算好了将自己的心脏换给太子妃让她好好活下去。又为了不让她知道您所做的一切不惜撒下了这么一个迷天大谎。属下真的不知道您图些什么？”
南宫霁月的目光骤然一深，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她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风景，永远不会褪色。
我只想她健康平安地活下去，往后余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去看那万家灯火，去看那江山如画。”
世间有情人数不胜数，但愿意为了所爱之人付出生命的却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还费尽心思不让人知晓的了。
方道对于自己主子对太子妃的这番深情是不可置信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睥睨人世、冷酷无情的掌权者，是没有心的，没有感情的。可太子妃出现后，他明白了自己的主子并不是没有心、没有情。
谢至拿着这个小刀片贴到自己的心囗，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不知道阿禹怎么样了，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
想着想着，谢至缓缓将手中的小刀片移到了自己的脖子处，闭上了双眼，聚集全身的力气会集到手腕上，拿着小刀片的手往半空上抬。
就在那紧要关头，谢至的手停了下来，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过来后，不由苦笑:“阿禹，我是不是特别懦弱自私，既舍不得死又没有勇气去死。
南宫霁月为了救我杀害了很多人，很多无辜之人因我丧命，我却没有勇气以死阻止他。”
谢至又将刀片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不一会儿后又放下:“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行啊！阿禹，我真的不想死。
但是……”
手起刀落，谢至将手中的刀片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脖颈里。此时，谢至似乎看到了远在齐国的寒少禹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寒少禹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
“阿禹！阿禹！”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虽然悬挂天空的太阳散发出阵阵光芒，却并未感受到温暖，就连那风也还耍着小脾气，刚刚冒头的嫩芽活得很是艰辛。
齐国睿亲王府里，正在案前奋笔疾书的寒少禹突然心悸了一下，停下了笔，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抬头望向天空。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右眼角一颗泪痣，平添了几分妖魅，只是眼眸中透着浓浓的忧郁，显得有几分破碎。
寒少禹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磨墨的墨染，迅速站起身，朝外走去:“墨染，快去备马。”
一头雾水的墨染急忙跟了上去:“王爷，您要去哪？”
“楚国。”
“不是王爷您去楚国做什么？”
“本王近日来总有不详之感，刚刚又心悸了一下。本王担心她出事，总要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心。”
墨染明白过来后，连忙拦住了寒少禹:“万万不可啊，王爷！您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大齐声名赫赫的睿亲王，怎能只身前往敌国？”
寒少禹冷洌的眼神瞪了一眼墨染，墨染抖了一下。
“让开！”
墨染虽然惧怕寒少禹的威压，但还是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跪到寒少禹面前。
“王爷，万万不可啊！
属下知道您挂心谢姑娘，但如今她已是楚国的太子妃，您该往前看了，万万不能……”
话还没说完，墨染就被寒少禹打晕了。
楚国的郦山皇陵中，谢至安静地躺在石床上，南宫霁月跪在石床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他眼眶下黑乎乎的，犹如深不可知的黑洞，马上就要将人吞噬。那双眼眸，曾经犹如星辰般璀璨，如今却像是两颗蒙尘的玻璃珠，黯淡无光。
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布满血丝的眼球就好像那就算回去却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此时南宫霁月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离开吧，光不在了，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南宫霁月慢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石床的另一边躺了下去，他伸出手想摸一摸谢至的脸，却又不敢，手悬在半空中，最后缓缓放了下去。
“我的世界太黑暗了，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南宫霁月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囗，缓缓闭上了双眼。
“谢至！
谢至！
谢至呢？谢至在哪？南宫霁月你个混蛋！伪君子！给本王滚出来。滚出来！
谢至！
谢至！”
南宫霁月猛地睁开双眼，紧握双拳，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中奔腾翻滚着，如同龙卷风般疯狂奔跑，迅猛凶狠，足以毁灭一切。
“寒少禹！”
寒少禹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身上又沾了少许泥污，眼睛空洞无神，满脸疲惫。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石床上的谢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有无数的针尖刺向他的心。
初见时她从光中走来，眉眼带笑，犹如降入凡尘的神女，如今却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寒少禹一步步艰难地走向谢至，还没等他靠近谢至，就被南宫霁月突如其来地一拳打翻在地。
看到寒少禹的那一刻，南宫霁月的双眸就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血红，宛如炼狱修罗，好似下一秒就能将人拖入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