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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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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煜吉寻了个由头先去了冷宫,他去的早,谢婉儿还未起,在门口等了会,听见了她开门的声音。

他弯腰透过窗子看,谢婉儿裹了个被子就出来了,她刚推开门,下意识就望窗子这边看。

“诶?”没想到这样巧,谢婉儿笑着跑过来。

煜吉拿了他昨晚上做好的灯笼,先摆弄给她看,接着挂在冷宫门前,谢婉儿看不到,他就给她说,说殿外看上去是怎样的喜气。

他不说冷宫,只说殿外。

“这里可以挂么?”谢婉儿问。

“可以。”煜吉踩着梯子,一边挂一边答。

宫里其他地方都喜气洋洋的,唯有冷宫门前,光秃秃的,他问过师傅了,师傅说想挂就挂。

煜吉踩着梯子正要下来,梯子却被人踹了一脚,剧烈的一晃,他从梯子上掉下来,摔了腿。

“谁让你挂的?!”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紧接其后,谢婉儿吓了一跳,趴到窗子边看。

煜吉挨了一巴掌,没敢抬头,只跪在地上,头伏地,只敢看前人的鞋——是林贵人。

“宫里上下都齐欢庆,奴才想着能......”

不等煜吉说完,林贵人身边的奴才又是一巴掌,比刚才那掌更重,更响,打得他脸火辣辣的。

“贵人面前,还敢狡辩?!”

林贵人让把他拖下去,杖责十五。

谢婉儿紧咬着牙,不敢吱声,怕又连累煜吉。

看煜吉被拖走的身影,刚刚还厉声的林贵人突然又笑起来。

“可真是爽极了!”林贵人给了身边的宦官一个眼神,“这些蠢奴才,拿来出气果真是爽。”

“是啊,贵妃可真是跋扈,竟然敢跑到您殿里来撒野!”身边的宦官接话,话锋一转,“刚那奴才能见您一面,也是有福气。”

没说几句,林贵人就趾高气昂的领着一众人走了。

谢婉儿算是明白了,她自己被人欺负了,却跑过来拿煜吉撒气!

她想看看煜吉,可他被拖走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

谢婉儿捏紧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没用。

煜吉一连三四天都没来,却还记着她的饭菜,让人都送的最好的来。

她问那些来送饭的宦官煜吉的情况,他们总支支吾吾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第七天的时候,煜吉来了,他来的时候,谢婉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

听到外面有动静,谢婉儿立刻站起来看,看到是煜吉,她立刻扑到窗边。

“你没事吧?”谢婉儿看他面色苍白,只有侧脸还是红肿的。

“没事。”煜吉说着,还转了一圈给她看,“你看,我好好的呢。”

他极力隐藏着,谢婉儿还是看出来,他左腿有些跛,衣角被风带起来的时候,露出缠着纱布的右腿,上面还隐隐约约有些血迹渗出来。

她假装没看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煜吉有些站不住了,腿锥心的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将食盒打开把饭菜都摆出来,他靠着墙滑坐下去,背对着谢婉儿,将痛苦的神情都隐藏起来。

这一顿饭谢婉儿吃的味同嚼蜡,她问煜吉怎样,他总说很好,却背对着她不让她看,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和平常不一样。

她一直催促着煜吉回去,他却硬要谢婉儿先回房,她假装不知道,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煜吉亲眼瞧着她进了屋,才过来收拾食盒。

嘴唇被他咬破,血渍已经凝固,在他苍白的唇上显得有些刺眼。

估摸着煜吉走了,谢婉儿蹑手蹑脚的走出来,煜吉已经走远了些。

他弯腰扶着腿,一步一停的走着,有时疼的受不了了,又扶着旁边的树休息,路过的宫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止不住的摇头,却没人帮帮他。

一磕一绊的,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缓缓向前延伸。

谢婉儿咬紧了牙,想到林贵人说的话。

难道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面色一冷,拳头握紧,抬头看着面前厚重的宫墙,这墙,将她与煜吉完完全全隔开了。

只有离开这冷宫,才能保护他。

——

煜吉伤的确实重,连站起来都费劲,师傅没给他派什么活,连冷宫的饭,师傅也找人替他去送,让他都别管。

外面静悄悄的,屋子里其他的宫人都在,在床铺上休息,他闭上眼,刚要睡,外面就喊起来。

“走水了!冷宫走水了!”

冷宫两字将他一激,煜吉眼睛猛地一睁,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其他人已经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拿着水桶冲出去了。

他拄着拐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冷宫的火势还是不见小,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去,火势不减反增。

火苗越窜越高,看的煜吉心里一紧。

“完了,里面的人怕是活不了了。”

有人哀叹,有人又庆幸。

“还好里面只有一个人。”

煜吉深吸一口气,扔了拐杖,踹开已经被烧毁了大半的殿门,一瘸一拐的冲进去。

“诶!”有人在后面拉他,没拉住,还被火势吓得退了好几步。

他冲进火里,看到趴在地上的谢婉儿,她离门不远,差一点,她就能出去了。

煜吉拖着一条伤腿费力的靠近她,不顾火势之大,横抱起她就往外冲,快要出来的时候,他又将她放下来,推她出去,伤了的腿刚刚撕扯的厉害,不停的流血,他腿一软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外爬。

谢婉儿被他推到了殿外安全的地方,其他的宦官过来拉她起来,她想回去救煜吉,身体却软的不行,好在他师傅李大伟立刻就冲进去,将煜吉拉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衣服上还燃着火,往上压了几件湿衣服,火才熄了。

李大伟一边骂煜吉,一边背着他跑向太医院,谢婉儿没跟上,瞧着他走了,放心了。

今日的火势太过于吓人,如果不是及时发现,怕是要连旁边的宫殿也要遭殃,这火连皇帝也惊动了过来。

闻声匆匆赶到的皇帝,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软软的倒在地上的谢婉儿。

他已经不记得这么个人了,经身边的公公提醒,他才想起来,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了冷宫。

许是谢婉儿看起来太过凄惨,皇上让公公将她送进了偏殿,还请了太医给她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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