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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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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风酒肆内。

姜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旁边放着一炷香,眼看着香就要燃尽了。

安王的茶已经续了三杯,他反反复复地摸着手中的玛瑙戒指,眼光总往门口瞥去。

相较而言,旁边的雅座之中,众人看上去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打盹的打盹,闲聊的闲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到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本来等得有些疲倦的看客们立刻直起了身子。

门外一白衣公子提步而来。

姜云睁眼:“你的酒呢?”

李垣齐没有回答,只是看看对面桌上的三坛酒:“这是琼浆。”

姜云从座位上站起来:“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比试开始吧,季先生,城主大人,雪月公子,及两位公子请。”

萧景升三人从二楼雅座一跃而下,坐在了评判椅上。

“那便先喝琼浆吧,这几年经常在边关,也许久没喝过了,甚为想念。不知道季先生以为如何。”

“就依萧公子的意见,先喝琼浆”郡城书院季先生看着萧景升说道。

姜云点了点头,捧起一坛琼浆,手轻轻地一掂,左右轻换了几下,微微用力把酒坛上的封纸戳破,一股浓郁的酒香在酒肆内流淌开来,手又轻轻一挥,澄澈清明的酒水从酒坛之中掠出,流入了评判桌前的酒碗中。诸位请,姜云轻轻摆手示意。

李垣齐轻舔嘴唇:“你拿了三坛过来,却只用了三碗,剩下的等我赢了就送与我吧。”

姜云手一挥:“等你赢了我再说”。

萧景升率先拿起酒杯:“春日雨雪快化之时,采用正午时刻的冰,收集融化后造酒之名,新酒入库三月后口感俱佳,因此名曰琼浆’。因为需要遇化未化之际收集,就算动用千百人收集,同时由于其收集时刻和保存条件的限制,所以导致琼浆需要限量限地域供应,事故有所遗憾,不能实时供应。”

说话间,季先生和城主大人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眸子瞬间变得澄澈透明。萧景升风也立刻一饮而尽,与他们一般先是闭眼细品,再是睁眼吐气,他忍不住赞叹道:“比起一年前喝到的琼浆,似乎更加醇厚了。

季先生也点了点头:“小姜近几年酿酒之术精进不少,比起当年在京城我喝到的那杯琼浆,已经差得没那么多了。”

姜云苦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那里的玉瓶:“差得没那么多了……这算是夸赞吧。”

城主已经笑起了一道月牙弯:“人生乐事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酒仍是好酒,姜云却比当年的吕师多了几份年轻的闯劲。”

楼中众人只能看不能饮,听得几人说话,个个都口水直流,恨不得那评酒人员就是自己。

萧景升轻轻扣了扣长桌,问对面的李垣齐:“世间酒类无数,能品一味为之好久。琼浆能评三昧醉一春,酒暖身,冬去,酒热心,春来,酒解愁,夏到,犹如品了冬末到夏初,从而忘记了春的存在,故名琼浆,不知你的酒有几味?”

李垣齐拍了拍自己的酒坛,“我的酒乃天上酒,品不出人间味,饮一口如遨游仙宫,瞬间千里,哪里需要什么味。”

“夸张了,老夫一生还没有听过有此酒。”季先生脸色不悦地说道。

“打开你的酒吧,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伏城主微微有些不悦地说。

“好,李垣齐手轻轻在桌子一拍,将那酒坛子的盖子震飞了起来”

只见酒坛内还蕴藏着一把玉壶,李垣齐从怀中拿出三只酒杯在桌子上拍开,之后长袖一挥,只见白玉壶飞起往三个白玉杯中倒酒,只见倒出来的酒清澈如水,芳香四溢,闻之甘醇清润。

李垣齐手轻轻一抬,白玉壶回归到酒坛中。

“这是酒”萧景升毕竟还是年轻,第一个出声

“金樽明月”

三盏白玉酒一字排开,众人仰着脖子看着那杯中酒,无一不发出惊叹之声。但是李垣齐仔细看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似乎还差了点。”他想了想,长袖一挥,把自己带来的酒坛放中间,几个酒杯飞入在白玉酒壶四周,展现的形状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是金樽明月,那曾让诗仙写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古名句的酒。”

季先生看着这三盏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金樽明月酒……”

“老先生喝过这酒?”伏城主问道。

季先生摇头:“只是听过。”

“连季先生都没有喝过的酒,还真勾起了我的几分兴致。”萧景升轻轻笑了笑,“只不过这里只是一份酒,李公子,这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吧?”

“三位自然都有。”李垣齐笑了笑,噱头已经够多了,以后人们谈论起来,也足够说得天花乱坠了,他将剩余的酒拿了出来,今日量足,“三位请饮。”

季先生率先伸出了手,小心拿起酒杯,缓缓饮下,他真的是个老人了,一举一动都有些颤颤巍巍。可饮下酒后,季先生忽然眼睛一亮,接着连喝两杯,一次比一次的动作更快,拿起第三杯的时候,手中速度已经和一个年轻人无异了,他饮完三杯酒后,目光灼灼,声如洪钟:“好酒!”

“多好的酒?”李垣齐笑问道。

季先生放下酒杯:“第一杯像是回到了我少年的时候,第二杯像是我功成名就时,第三杯仿佛世间一切功名利禄都不如眼前这一杯酒来的痛快,诗仙诚不欺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酒、好酒”

“果真好酒?”萧景升紧接着拿起了属于他的酒杯,饮下一杯后眼睛一亮,浑身真气忽然一阵翻涌,惊骇道,“此酒?”

叶天看着萧景升好奇道:“七皇子头顶怎么在冒真气”

习武之人自然对真气无比熟悉,但真气即为气,实则虚无缥缈,从无见过成实形地真气,如今天七皇子这般“三昧上真气已全,百炼中凡心俱净。真气出现实体的情况很少,但也是有,一般发生在……破境之时。”上官一淡淡地说道。

李垣齐望着萧景升:“恭贺兄台”

“多谢了。”萧景升一口气饮尽三杯酒,腰间长剑忽然震鸣不已,他手微微按住长剑,只觉得那握剑之处,似有惊雷暗涌,他一双瞳孔也烧成了火红色,他抬起头望着李垣齐,沉声道,“我已滞境很久,只是差那一线之隔,此酒助我。”

楼上安王微微眯起了眼睛,将手中的茶杯随手丢在了地上,目露怒光,嘴里哼的一声。

身后的四名侍从中有两名悄悄退出了房内。

伏城主见状也忍不住喝下了他的三杯酒,每喝下一杯,他原本眯着的眼睛就越来越明显了,最后竟整个地闭上了眼睛,沉醉其中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睁开眼睛笑道:“此酒应当天宫有,落入人间入凡尘。”

原本姜云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听完城主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溜走。

李垣齐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倒了一杯金樽明月酒放在了姜云的面前:“姜师,酒备得不多,抱歉了。”

姜云没有犹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许久,沉吟许久后缓缓问道:“公子的酿酒术,师承于谁?”

“家师姓百里。”李垣齐自知不必多说,对方既然如此问了,他说一个“百里”字,对方自然便懂了。

姜云果然神色一变,随即点头:“原来如此。”

“诸位,心中可有结果?”李垣齐朗声问道。

季先生看了其他二人一眼,三个人都微微点头,季先生用手指轻轻扣了扣长桌,让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郑重地说道:“此场比试,李公子得胜。”

听完,全场鸦雀无声,虽然从刚才众人的表现来看,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但一个少年赢了西南道第一酒师,对方还是大祁第一酿酒师吕师的最得意的徒弟,表面上是和姜云在比试,何尝不是在和吕师比试呢,这件事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他们同时望向了姜云。

姜云面露惭愧地看向李垣齐,“李公子,在下甘拜下风,此间酒肆是你的了,李掌柜的,交接一下吧。”

正巧李垣齐也望着谢师,“不知这两坛琼浆,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姜云神色平静地回答。

“豪气。”李垣齐一步踏到桌上,拎起一坛秋露白,仰头灌下,好几大口之后放下酒坛,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水,“也是人间绝品,饮之大快。”

“恭喜李兄”叶天拱手祝贺

李垣齐将酒坛丢给叶天,说道:“准备登楼”

叶天拿起酒坛仰头猛喝几口,最后放下酒坛,一步跃起:“好!”

李垣齐随即跃起,两人一同跃至酒阁之上,只见叶天抬手向牌匾抹去,西风酒肆这四个字被抹平,随即李垣齐以指代笔,雕楼小筑四个字苍劲有力,一笔天成。两人朗声长笑,转身又缓缓落下。

此时萧景升猛地抬头,怒喝一声:“噤!”

李垣齐和叶天眉头微微一皱,只见有两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银光一闪,长刀已经出鞘。

只是瞬间的工夫,萧景升忽然出现在了两名黑衣人之后,剑柄之处一声惊雷乍起,长剑出鞘!

李垣齐和叶天落地后,

两名黑衣人则倒在了他们的身后。

萧景升也随即落地,微微抬头,看着黑衣人的两柄断刀插在了二楼雅座之上。

此时二楼安王大怒,自语:“萧景升,你大胆子,敢坏我的好事!”

萧景升将剑收回鞘中,冷道:“伏城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行刺,麻烦你尽快查清楚幕后之人!”

“潇公子说的是,本城主必然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堂内众人皆静默不语,坐在那里可是朝中最位高权重的王爷之一,可知道雪月公子是当今大祁七皇子的人,可并不多。

只有李垣齐对这些事一概不知,虽然不知,但是李垣齐并不担心,一来是对自己十年学有所成的自信,二来是相信自己不会在雪月公子的身边出任何事。

“诸位朋友,今后西风酒肆改名为碉楼小筑,今天在座的朋友一律免费,酒楼的伙计们大家各司其职,工资各涨一成。李垣齐说完,将桌上所剩的金樽明月收起,拎起一坛未开封的秋露白,往另一坛丢给了叶天,“叶兄,后院说话。”

安王刺杀不成功,热闹没看成,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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