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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无名之毒-> 第二回 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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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笼中鸟
- “乳燕双双拂烟草，笼中娇鸟暖犹睡……”
伴随着一阵轻柔婉转的三味线小调，雪鸾穿着一袭素衣，在回廊下起舞。她的口中盈盈地唱念着小曲。如莺啼。
“……衰桃一树近前池，似惜红颜镜中老。”
如柔荑似春葱般的手指在耳畔轻转，露出她如烟波似的眸子，鬓角的流苏摇曳，一双纤手仿若能翻云覆雨。
“笼中娇鸟么？”
彼时溥安正悄然卧坐在院墙上，一边饮酒一边望着院内。清风拂面，他看着碟中的酒水，兀自幽幽的说道。
“也是啊……”
“今日老夫在天师府内感应到六欲天震动不安，因此悄悄传唤你。左辅昆仑剑与右弼轩辕戟可有异样？”
几日前，溥安跪坐在天师府的玄牝斋内，听着一名身着白衣的老者问话。他的神色有几分罕见的恭敬与严肃。
“回弘逸师尊，右弼轩辕戟镇于八寒地狱，并无异动。但…九重天保管的左辅昆仑剑丢失了。”
老者闻言，原本入定一般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他半垂眼睑，望着座下的溥安。
“六欲天内人鬼神佛原本共生，幸有左辅右弼二神器划开混沌，震慑三界众生。如今丢失，三界六道不宁。九重天已在查了么？”
“京楽府内已在秘密调查，未曾通报帝释天尊。”
捻了捻胡须，老者重新合眼。
“知道了。务必尽快找回。去吧。”
“溥安君，你也在天师府。”
从玄牝斋出来，走在回形长廊上，正遇上一年轻男子从岔路上过来。
溥安看着眼前身形如芝兰玉树般的青衣男子，挑了挑眉。
“哦，是美男子啊。”
来人是迦南府的长子兰曦。他领着天师府的两名低阶弟子，正朝着山门外走去。
两名弟子朝着溥安行礼。
“京楽大师兄。”
“你是来找师尊的么？我正巧有师尊委派的任务，要下去凡界。最近六欲天内很是不太平，唉…明明才打完大战没多久。”
“我正在馋你上次带的好酒。要去凡界啊……”
溥安懒洋洋的嘘了口气。
“听起来就是个麻烦的任务。”
“你说上次的酒么，那是我母亲酿的。待我回来了再提上几坛去找你。”
“京楽公子，您可算来瞧奴家了。”
在山门外与迦南兰曦分开，溥安看着蓬莱仙山波云诡谲的云海，天光尚早，他便也掐了个诀。敛了周身的仙气，下到凡界。
花楼中的花魁娘子笑吟吟的说着，一边摇曳生姿的走进屋室内。她倒上酒水，忙迎到溥安身前。
“奴家对公子甚是想念。公子……”
花魁一低头，鬓边的银簪穗子轻晃。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伸到喉头替他解头冠。
一个恍惚，溥安不知怎么竟想起了那日的雪鸾。
她低头向他行礼，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溥安眸中精光微动。手指已不自觉的挑起面前女子的下颚。
“哦？当真？”
“公子……”对上他的眸子，那花魁娘子娇嗔着别过脸去。顿了顿，解开他的头冠，递给一旁的侍女。“那是自然了。奴家日日都挂念着公子，近日来才学了一支舞，日日盼着公子能来，跳与公子瞧。”
坐在案前饮着酒，眼前是花魁翩然起舞的婀娜身段。溥安一连饮了数杯，越饮心中越是升起了一团火来，那火如一片轻雾般在心里弥散开。
他忍不住一把拉过花魁来，嗅了嗅她发间的脂粉气，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幽幽然良久，吐出一口气来。
一如此刻他坐卧在院墙上，墙内是浑然未觉的雪鸾。
“叮——”一声剑鸣呼啸。
刚有几分薄醉，两枚飞刀将溥安的神思拉回到当下此时。
只见两名身着夜行忍服的男女一下跃到眼前。其中那女子一扬手，又是两枚飞刀朝着院内射去。
双方一照面皆是始料未及的一惊。溥安一个翻身从院墙飞身而下，落到数米外的外院内。隔着一堵矮墙就是雪鸾的居所。
“嗯？”
“有埋伏！？”
夜行男女落在刚才溥安坐卧的位置，男子一脚踩碎了溥安的酒碟。
“啧，可惜了好酒……”
“什么声音？竹姬，替我去瞧瞧。”
动静太大，惊扰了矮墙内的雪鸾。溥安掌心一片金色光芒闪动，他已抽出一对双刀。
一刀挥开冷不丁飞来的暗器，那夜行女已如幽灵般欺身到近前。溥安手下动作极快，几下挡过她如雨点般密集的峨眉刺，一个闪身后踢，隔挡开夜行男朝竹姬刺去的长剑。
“竹姬夫人小心！”
打斗声终于似将院门外的侍从惊醒，两名手持棍棒的侍从提灯开门闯了进来。
夜行女见状反身又射出两枚飞刀。一名侍从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另一人飞身朝着夜行女扑去。
就在这一瞬，夜行男的长剑朝着溥安的面门刺去，溥安足下一点退开半步，一个腕花反手长刀抵住剑锋。
头顶一道黑影一闪，不曾想，是第三名夜行人越过众人，踩着矮墙朝院内直扑而去。
“阿鸾！有刺客！阿鸾快跑！——”
竹姬踉踉跄跄爬起身就朝着院内跑。溥安右刀朝着夜行男劈下，刀尖一下划开了夜行男的面罩，露出獠牙青面。
“阿修罗？”
伴随着话音双刀连斩，刀上覆着的强劲的五行金气划开身躯，直接结果了夜行男。溥安翻身跳进矮墙里。
“别过来！你们是谁的人？几次三番要我的性命……大紫明宫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少废话！”
展现在溥安眼前的，是那个仍穿着素色舞衣的雪鸾，她的发髻因为躲闪已然散乱。竹姬倒在血泊中，她正挡在竹姬身前，手里紧紧的攥着小小的妆刀，身上几道血痕。
电光火石间，溥安已飞身到她身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背过身硬生生挨了那刺客一剑。
“鬼王姬小心…”
趁着刺客抽剑的间隙，他反身舞刀劈出，五行金气挥出的斩击将那刺客弹出几丈远。溥安趁机掐了个诀，将雪鸾和竹姬罩在其中。
“阿修罗族还真是骁勇啊，还不长记性么？敢上九重天来——”
勾唇冷笑，耳畔却是一道森冷的风鸣。那夜行女也已进了内院。
毫无喘息之机，溥安的一对双刀舞得如游龙似凤行。越舞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是升腾，双刀斩出的金气越盛，斩击如旋风。
峨眉刺配长剑飞刀，双手敌四拳。阿修罗族的这一双刺客当真善战，身形如鬼魅，用的鬼法妖术变幻莫测，饶是身经百战也难敌。
溥安终于数刀砍杀了那夜行女，彼时已有一些力竭。背上的剑伤不断的往外渗血，将他枣栗色的外袍浸透了。
雪鸾冷冷的在他的金刚决内注视着他。她扯下裙摆死死的按着竹姬的伤口。空余一只手，掌心间隐隐亮起一道青光，伺机而动。
眼见着刺客的长剑避尤不及，雪鸾骤然闪身。溥安低头时，只见剑已划开雪鸾的左肩，是她推开他，此刻柔弱的倒在他身旁。
“雪鸾帝姬！”
“你们是不是我大哥，太子青宸宫的人？我认得你，在大战的时候……我已经被永生永世关在此地了，为何大哥一定要杀我？”
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后退数步，溥安眉头紧皱。
“对女人下手，过份了。”
将雪鸾紧紧搂在怀中，眼见她倚在自己的胸膛上，溥安眸中精光一闪。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地上，他反身一手掐诀一手舞刀，双刀并斩，刀锋如电火一般急速劈出。身法比方才更快了数分。
“刀魄二舞，天地裂！”
双刀直插入地，金气在土中穿行，掀翻了那刺客，紧接着溥安顺势双刀挥击，混着碎土的刀风迅即席卷，眨眼间溥安近身，双刀交叉，削下了刺客首级。
拄着刀半跪在地喘息，溥安感觉自己背上的伤口似乎崩裂得更深了些。
雪鸾站起身来，妆刀不知何时已到了手中。她紧盯着溥安的背影，一步一步。只要这样趁其不备。
这是她杀了他最绝佳的机会。
下一刻，她扑在他身畔，眼中含泪，像一朵几近破碎的花，“溥安公子……”
“快传府医，雪鸾帝姬你的伤…还有竹姬夫人。”
挑亮内室的灯，彼时雪鸾已安置了竹姬。此刻在自己的房中替溥安包扎。
“溥安公子，你又救了我一命。你的恩德阿鸾无以为报。”
烛火轻晃，室内有浅浅的松木香。溥安裸着上身半遮半掩的，盘腿坐在榻上。雪鸾冰凉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抚过。
“雪鸾帝姬，你……”
沿着他精壮的身躯，手指轻划。雪鸾下意识的轻轻咬住嘴唇。这是她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还是这样近的距离。
松木香压下了屋内的血腥味，她望着溥安光裸的背，脑海中总不自觉的回想起他有力的臂膀揽住自己的模样。
脸像在发烧，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缓慢。她的呼吸也渐渐有些沉重起来。直到溥安蓦地反身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
“……”
四目骤然相对，雪鸾惊得一震。溥安喉结翻滚，一双眸子黑沉如水。彼此的距离只在呼吸之间。
“是我失礼了，雪…鬼王姬不必言谢，这是京楽府护卫鬼王姬应做的。”
话音才落，冰凉的手指已轻掩在他的唇上。指腹轻触，雪鸾抬眸，娇艳的面庞在斑驳的烛火下愈发艳美无双。
“阿鸾会记得的。溥安公子若不嫌弃，来日请一定给阿鸾谢你的机会。”
她微仰着头，近在咫尺的朱唇娇然欲滴。溥安的脸色越发沉下去。他迫使自己移开目光，侧头轻咳着两声。
“好……”
“二公子，主上听闻质子院遇袭，已加派府兵府医赶到。鬼王姬可有大碍？”
屋门外骤然响起小厮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旖旎气息。溥安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雪鸾的一只手，他忙松开，从榻上起身，扯过外衣匆匆披上。
“哦，鬼王姬无碍。她的仆妇受了重伤，快去看看。”
走到门边，溥安没来由顿住步子。他侧头，却什么也没说，只颔首一礼，快步离去。
溥安一走，雪鸾立时扑到案边，翻开一只杯子给自己斟了碗茶水大口大口一气儿饮尽。她撑着桌沿喘了一会儿气，方才揭掉了左肩的纱布。
掌中运起一团气替自己疗伤。片刻，她捂住自己的心口。
心脏此刻依旧跳得飞快。
她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京楽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