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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以恶入道-> 第十章 习武练拳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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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习武练拳为哪般?
- 小巷内,他们抬起头就能看见月光。头顶的白玉盘洒下一层银白,照亮了他们的前方。赵常禄抱着脑袋,嘴里哼着小曲,似乎心情不错,反倒是李天养,沉默了下来。李天养与哀牢山四子中的郭走义关系最亲,当这个最亲近的人到了自己跟前,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山上如何?天师们可有人情味?”
李天养脸蛋还是红红的,活像猴子屁股。“他们人挺好的。嘴上说着嫌弃我,真有了什么意外,都争相过来护着我,我很喜欢他们。”
“那就是有过意外咯。”
李天养没说话。
“可有你爹娘的消息了?”
李天养摇了摇头。“不知道。逃难跟他们走散之后,只是听逃过来见过一面的亲戚说他们往南走了。”
“想没想过找他们?”
李天养沉默了很久,直到他撞上了郭走义的后背。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话,他就不会继续走。“当然想。但离开奉化郡,没了天师们庇护,我等于自寻死路。不知道哪里跳出来个替天行道的正义大侠就给我斩了。”
“那为何还不练拳?”
李天养清醒了几分。郭走义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生硬。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大凉山上天师们找他训话时的情景。不一样的是,他知道天师们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表面功夫,不会真打他板子,但眼前的男人不一样。郭走义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看不出喜怒,他一下子有些紧张。
“我...我也试着练过拳,但练过一段时间,非但没有让身体更健康些,反而差点走火入魔。郭走义你不知道,当时我感觉像是着了火,整个身体都在燃烧,还吐了血。”
李天养抬起头,看到郭走义投过来的视线,本能的有些躲闪。“天师们给我压胜之物压着那...那东西过后,我又试了几次。”
郭走义点了点头,不像是在生气,也不像是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然后呢?”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你知道,老天不喜欢我。每次我想着练拳,不是香客到访,我在的观里需要人手,就是山风大作,不宜练武。你也听赵公子说了,庙里很忙的,早课晚课,占卜解签什么的,留下练拳的时间...不多。”他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消失在了小巷之内。
天上的黑幕上,缀着满天的星空,小巷内没什么人,家家闭上房门,熄了灯,只有一阵风吹过,是他们的观众。
郭走义没有说什么,继续问道。“那姑娘呢?你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对不对?哪怕从十六岁算起到现在,肯定遇到过不少心仪的姑娘。女侠仙子也好,漂亮道姑也罢,有过几段良缘?有没有上过床榻?”
李天养头越埋越低。“跟你们离别后,大概在十七岁,及冠之前,我路上认识了个疯丫头叫张小小,长的挺好看,就是有些疯疯癫癫的,和她有过一段良缘。后来我要往东北走,她要往南,吵了一架,就分开了。”
郭走义面无表情看着李天养。“十年不到的时间,你就谈了一段。你小子不是花花心思最多了么?”
“发生了各种事。再加上我是这种命,怕耽误了人家,就没继续发展。”
郭走义继续往前走。安静,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让李天养意识到,他和郭走义之间只剩下了安静。他多么希望能有什么东西,什么声响打破这尴尬的寂静,但没有。酒早就被晚风吹醒,他们在沉默中,走了好一段路。
“我听了很多。知道你不容易。”半晌,郭走义这才开口。“但你说了很多,在我听来,都是借口。”
他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李天养,像是狼盯着羊。“山风吹,就不练拳,练拳练到吐血,就不练了。笑话!”
李天养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有了汗水,手心却是冰凉。“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赵常禄,他脸上那一拳也是替你打的。但你晓得人家付出了什么努力,才有了今天?你以为他那群帮闲,赵家背后的造势之人都是蠢蛋,你就比他们厉害多了?你不喜他看似正人君子,其实所求全是功名,但人家好歹能文能武,作为赵家未来家主,时间比你只少不多!凭什么人家就能上桌说剑,下桌挥剑?”
眼见李天养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抿着嘴,郭走义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你命苦,我们都知道。但你这命苦就什么都不争的态度,任谁看了去都要嫌你讨厌。你真要去讨厌赵公子,先做的比他强了,再去讨厌他。”
两人继续向着巷子深处走去。他们没什么目的,就只是绕着民宅小巷瞎绕。抬头一看就能看见满天繁星,说是出来散步,但她们两人谁都没有抬头欣赏头顶的风景。
“会不会觉得大哥只会说大道理,惹人厌?”踩在青石板上,听着鞋底触及地面传来的微弱响动,郭走义率先开口。
李天养摇了摇头。“不会的。大哥是为我好,这点我还是晓得的。真正讨厌我的,怕是一句话都懒得讲。只是...”
“只是?”
“你知道我碰不得刀枪棍棒,只能练拳。一月棍一年刀一生枪,我都碰不得,只能用笨功夫去学拳。现如今我已二十,会不会太晚了。”
“晚了就不练了?晚了就不去找你爸妈了?”
郭走义板起脸,背着手。“晚了,见到好看的仙子女侠,就不去搭话啦?懒汉思维,单身的命。”
李天养这就知道大哥气消了,这才有了笑脸。“听大哥的,我明天就练拳。”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大哥身为哀牢山四子,江湖上鼎鼎大名,不知道有没有一些适合入门,短时间内就能上手的极品武学?”
郭走义踹了他一脚。“刚刚还说自己要下苦功夫,现在就想着走捷径?告诉你,没有。乖乖练那太祖长拳去。”
眼见大哥不生气了,李天养这才敢在郭走义面前跑前跑后,活脱脱像个狗腿子。“郭大侠今天真是侠肝义胆!在下佩服佩服。那一拳,那一刀,给那姓赵的砍的抱头鼠窜。”
郭走义这才搭上他的肩膀。待李天养闹腾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到。“记不记得逃荒时,遇到的那个很高,不怎么说话的大汉?”
“刘开河。五大三粗,站起来可能就比和尚矮一头。”
“哥哥考考你,记不记得他当时怎么了?”
“记得。他说他在野外看到有母老虎躺在林子里,瘸了腿,动不了,偏偏肚子不行,吃什么吐什么,嘴巴边全是吐出来的沫子和液体。饿的都看见骨头了,只能躺着,用嘴刨些泥土进肚子。”
“不是肚子不行,是肠子都流出来了,依旧在用嘴找食物下咽。因为母老虎知道,什么都不吃,死的只会更快。”他看着李天养。“他悟出了什么道理?”
李天养沉默了一会。“无论如何,他都要尽一切可能活着,哪怕老天都叫他死。”
郭走义点了点头。“人生在世,能改变的东西,屈指可数,但不去试着改,想改变的东西永远变不了。”
他松开了李天养,自顾自向前走去。“你是命苦,但不代表你不能变得命硬。活下来,站在高处,老天爷也得听你的。”
“知道了,大哥。”片刻后,他又变成了笑嘻嘻的样子。“大哥这话说的。我也没说我就要去死啊。”
“我就怕你是在等死。”
“放心吧大哥,我只是混吃,不会等死。”
兜兜转转,二人绕了个大圈,最终还是走回了酒坊所在的那条小巷。本朝有宵禁,但在这奉化郡内管的倒是不严。两人猫在墙角等着,等到打更人过去了,这才回到了地处偏僻的酒坊内。
一问那个正在收摊的懒汉掌柜,才知道张思楠,大和尚和赵常禄已经先行回去了。哀牢山四子自然是住在郡县内的驿馆,就是不知道赵公子去了哪里住。
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外走。李天养问道。“你不急着回去吗?”
“倒是不急,反正回去也就是睡觉,无聊的很,多陪你逛逛走走吧。”
“哦对了。”李天养这才想起来白天璃王李彖交代的事。“这次你们在城内闹出很大动静,但那个地头蛇璃王爷多半不会多管。他派我和赵常禄,据说是他的家族晚辈来找你拜山头来着,还想问问几天前,大概就在千叟宴的三天后左右,进王府企图就走何道林的是不是你们派的人。”
郭走义挠了挠头。“何道林我知道,常听弟兄们提起过他,据说是个天生怪力的家伙,十二岁不到就能拿鹤仗敲碎下人的脑袋。有把子力气,但不把人当人,我们三个于情于理都没有为了救他的罪王府的理由。”
“你们三个?”
“不知道宇文拓的家族是不是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不敢替他打包票。”
李天养点了点头。郭走义用手肘戳了戳李天养,后者转过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抽回了手,对着他挤眉弄眼。
“你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郭走义没说话,只是依旧对着李天养挑了挑眉头,然后露出了略显神秘的微笑。
“大哥还是有话直说吧,您为什么笑,我可看不懂。”李天养推开了对方的手。
“要不要去比比?看看你这两年有没有长进。”
李天养这才明白对方说得是什么。“算了吧,我怕你尿一鞋子,到时候王思楠姐姐又要骂你了。”
“别胡说。”郭走义抬手就要打,被李天养挡住了。“我跟你思楠姐姐是铁杆兄弟,不存在什么儿女情长。顶多是她仰慕你哥哥我,不好意思说。”
“这种话骗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骗进去了。”李天养语重心长的对郭说道。“是不是你仗着自己是大哥,去追人家,把人家搞得尴尬了?”
“那倒不是。”郭走义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李天养知道,自己这次猜对了。“有情况?”
郭走义故作云淡风轻。“剪不断,理还乱的无聊琐事罢了。她家族知道她和我走的近,就想撮合我俩,我看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只是顺水推舟,还是真的对我有那么些...”郭走义摆了摆手。“都是小事,你哥哥会处理好的。”
“喜欢就去追,不清楚就去问,若是自己心意都不知道就先试着迈出一步看看再说。你郭走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在李天养记忆里,郭走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赖皮货色,如今这般犹犹豫豫,也不知为的哪般。
“当然没那么简单。不过没事,小秧子说的不算错,不清楚的就去问。”郭走义长呼出一口气。“你倒是提为兄解决了个心结。”
若真成了心结,解决起来哪有这么容易。郭走义多半是不想让自己为他的事多操心罢了。
“郭大哥。”
“嗯。”
“你为何喜欢这江湖?”
郭走义看着李天养。“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都是逃过荒的,见识过所谓江湖的最阴暗面。见过所谓大侠笑里藏刀,见过所谓女侠对底层游侠儿的不屑一顾。见过太多人心险恶我不懂,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积极。”
郭走义没有急着回答,四处张望了一阵,随后目光放在了一座比其他楼房高出些许的楼阁。“这种话不该在这里说。随我来。”他拽着李天养,蹭的一下约上屋檐,脚踩屋瓦而没什么声响。郭走义拽着李天养,很轻松的来到了屋檐顶部。屋檐的梁子上有龙之九子中的五个做装饰,看得出来虽然栖身于普通百姓的房屋群落之内,这栋楼阁的主人多半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老爷。
郭走义脱了靴子,放在其中螭吻的尾巴上搭着,他懒散的躺在屋檐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递给李天养。
李天养接过葫芦喝了一口,不同于刚刚的土烧,那种火烧喉咙的感觉并不明晰,浆子微甜,就像喝下一口山涧清泉。这肯定是好酒。
“知道么,南诏的江湖,和你们大周的江湖,很不一样。”他接过李天养递还回来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不少酒水撒泼在了脸颊,顺着滴落在了藏服毛皮子上,他也不在意。“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从吃食,到习惯,到江湖规矩,等等。怎么说呢?南诏的江湖...很南诏,你们的江湖...很中原。”
他给酒葫芦塞上塞子,枕着手臂,看向点点星尘。“胖和尚江海河原来就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他总是说他的样子太怪,会吓着别人,其实和你一样,只是借口。”
李天养挨着郭走义躺了下来,凉风习习,大晚上的还有些寒冷,怪不得郭走义要喝酒。
“他总说人心如此,其实去哪里都差不多。哪里的商人不逐利,哪里的人不想占便宜。直到跟我们出来走两次江湖。有一天我们三个一起上,好不容易把这酒肉和尚灌醉了,他才说是自己想错了,外面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样。”
李天养点了点头。“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偶尔去别地方逛逛,没怎么花心思仔细看,仔细瞧,就会觉得哪里都一个样。”
“商贾世家子弟,比如我,就很难想到在这片土地上,会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舍生忘死。”他伸出手,往天上抓了抓,似乎真的伸手就能抓到星辰点点在手。“现在江海河出来行走江湖,为的就是多走多看,不像过去的自己那样,一叶障目。你行走江湖,为的是证明给自己看,给老天爷看,无论如何,没人能杀死你。”
“我只答应了练拳,可没答应你进入江湖去当个流民逸徒。”
郭走义像是没听到李天养的抱怨。“别人没见过有人为所谓气节大笑赴死,我见过。别人没见过诺大一个堂口,几百号人上上下下都信一个“义”字,我见过。我想,我行走江湖,只是想证明一件事,仅此而已。”
“说来听听。”
李天养看着郭走义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而澄澈。大夜里,他的眼睛,就是一汪装满了星辰的湖。“江湖人,义字先。无论是江湖顶部的大侠仙子,还是底层的没了田地,四处游荡的流民,是真可以依靠义气活出些名堂来的。“任侠”二字,是真正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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