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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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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区的第六天。

楚略跟姚子贡一大早吃过早餐就打算找个人少的队伍去开始新一天的排队。官方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手环,上面会记录每个人有哪些检查项目还没做,还有那些项目目前的排队人数。因为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全,倒也没有人不配合检查,即使真有的人检查进度太慢,官方也会安排人找上门带着去完成剩下的检查。

虽然官方说来不及拉电话线和网线进生活区,可他们却来得及安排了一个不小的地方作为公共区域,放了很多书籍和棋牌桌游、运动器械等,供生活区中的众人休闲锻炼。按理说平时这个时间,所有检查项目都是要排挺长队伍的,多数人都巴不得趁早做完检查回房间休息,或者到公共区看看书、下下棋或是健健身,可今天,似乎每个项目都出奇的少人,几乎没什么人排队。

“楚哥,你说会不会跟昨天那个人说的有关,他们不是说要组织行动,跟官方讨个说法么?”

昨天那个瘦高男人可能是因为周边没有官方的人,也可能是故意想让更多人听到他想说的,他和楚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排在楚略前面的姚子贡自然也听到了他那翻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论。

那个人越说越邪乎,说什么爆炸是官方故意搞出来的,拿他们这些人做实验,说什么他们就是实验的小白鼠,还说什么他们再也走不出去,等研究结束他们就会被官方找借口从这世上抹除,他们要抗争,要齐心协力对抗官方的阴谋。

楚略一开始还简单应付了几句,可后面越听越发觉得眼前那人似乎有被迫害妄想症,就在他不想跟对方再说下去,打算拉着姚子贡离开的时候,姚子贡倒是先骂了出来“你脑子有病吧哥们?你不会是个行走的五十万吧?”

前面那男人说的话姚子贡其实早就听到了,本来他一开始也跟楚略一样觉得这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但是后面听到那人越说越离谱,好像把我们国家描述成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姚子贡实在忍不住这才骂了出来。

姚子贡突如其来的骂让瘦高男人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算是很快,第一时间就想跟姚子贡辩解。只不过姚子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火力全开又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这一下倒是把那个男人气得够呛,作势就要跟姚子贡扭打到一处,幸好楚略在一旁眼疾手快,推了那人一把,拉上姚子贡跑开了,没再理会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倒也没追,只在原地破口大骂。

宁和有理相争,不和无理相吵。这是楚略从小听到大的谚语,他明白有时候遇到些说不通的人,尤其是看着像精神有问题的人,你宁愿吃亏让步也不要跟他发生争吵,一则对方听不进你说的,你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二则万一对方自知理亏而后恼羞成怒作出过激行为,那时候可能你还是要吃亏遭罪。所以,往往遇到像瘦高男人这种一看就说不通的人,楚略都是能让就让,能避就避。当然了,其实他们也没跟那瘦高男子争吵,纯粹是他单方面在挨姚子贡的骂,也不怪人家要动手,确实骂得有些脏,在一旁的楚略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国的”,这是楚略对姚子贡那番痛骂能做的唯一评价。

“应该不会吧,那人就是个疯子,应该不会有人跟着他一起发疯。”楚略也觉得今天排队的人少得有些反常,不过他心下并不相信那个怪人有能力煽动那么多人,更不相信会有人跟他还有他口中的约瑟夫一起发癫。虽说楚略并不是什么极度排外的极端分子,可一听到是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并且在搞些煽动别人对抗官方的事情,他下意识还是觉得有古怪,难道真给自己遇到活生生的间谍了?

这个世上,最不让人觉得意外的事情就是发生意外,尤其是在你相当笃定某些事不会发生的时候,往往生活就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就在楚略和姚子贡二人走出饭堂没多久,远处就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喊什么,只是听不清楚。秉着好奇大过天的精神,楚略和姚子贡两人对视了一眼,啥话也没说,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二人同屋共住了几天,年轻人之间只要互相稍微看顺眼很容易就聊得来,尽管认识时间不长,可也有了相当的默契,只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要去吃吃瓜,也不管什么排队检查的事了,吃瓜为重。

随着楚略二人离声源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拐过一栋二层集装箱板房之后,他们听清了那个到底是在喊什么,也看到了是谁在喊。

“解除非法拘禁!公布事故原因!还我自由!还我们自由!”

一个人的呐喊声也许有限,可十个人就不一样了;十个人的呐喊声也许还不足够响亮,可一百个人就不一样了;就算一百个人的呐喊声也许还不足以传出很远,那成千上万的人就肯定另当别论了,量变促成质变。

楚略他们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人挤在往生活区大门口的空地上,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广场一样的空地,是特意空出来给大巴车们停的,现在车早就都走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挤得密不透风的人墙。原本能停不少车的空地现在挤了看着得成千上万的人,楚略二人根本一眼望不到头,完全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挤在这里,只知道人很多很多,犹如沙丁鱼罐头般不留丝毫缝隙。

人群最前面离大门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饶是后面的人再怎么往前挤,最前面的几排人也坚如磐石,丝毫没给后面的人再往前半步的机会,仿佛在他们脚下有条看不见的界限,不敢越雷池分毫。

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是数排背着枪的军人,列队整齐,手中都举着盾牌,把身后的大门挡得死死的。人民军队绝不会把枪口对着人民,但也不会允许有人冲击他们奉命守护的大门。两方就这样僵持着。

以上说这些,楚略二人是看不到的,他们处于人群的后方。

二人不约而同地半捂着耳朵似要被震聋,虽然听着是未经过排练有些不齐整,可当音量足够大时,整部整齐就不重要了。他们谁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喊口号,从前经历过最多人一起喊口号无非也就是学校军训,几百人一起喊“一二一”,而眼前怎么看都少说数万人起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前面的人死命止住脚步,可架不住后面的人一直往前涌动,很快最前面就有人顶不住,往前踉跄了几脚。

“砰!”

与此同时,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声从军队后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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