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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科幻小说 -> 禁止心脏停跳-> 第一章 被抢劫的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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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抢劫的流浪汉
- 流浪汉，抢劫，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通常联想到的是流浪汉抢劫而不是流浪汉被抢劫，不是刻板印象或偏见，而是按常理，你想不出来谁会去抢劫一个流浪汉，尤其是这个流浪汉衣衫褴褛、污糟邋遢，要你相信他会被抢劫，就好比听到一个连爬行都不会的婴儿独自在原始森林被一头大黑熊抢走奶嘴一样，天方夜谭。
齐概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他作为当事的那个光看起来就知道很臭的臭流浪汉，说好听点叫拾荒者，到死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抢劫。
是的，齐概死了，死在被自己当做安乐窝的废弃排水闸口中，那因为不久前那场大雨而重新蓄了不深但是刚好够淹死人的水的水道里，被人按在水中活活憋死，被挣扎时不停涌入口腔鼻腔的混夹泥沙的积水呛死。
不知道齐概在生命消亡之前，脑海中浮现的是走马灯似的生平，是埋怨父母给自己起了一个如此不详的名字导致自己真成了乞丐，还是感慨小时候村里那个让自己三十岁时候要避水的算命瞎子怎么算得那么准。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后悔当初不该捡那东西，仿佛专为死神放置在人间的定位器，在他将死之前，耳中似真似幻听到的自己的死因，才知道他们是要来抢自己捡到的东西。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齐概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晚枯燥辛苦的工作，流连各处垃圾桶和垃圾集放地翻找食物和物资的工作，在天蒙蒙亮时回到自己安身的下水道中，窝在自己一手一脚用纸皮箱和一张旧得看不出几成新的床垫搭起来的窝里，感慨又是幸运的一晚，赶在凌晨环卫清空垃圾前找到些成色还不错的过期食品。
“城市的人就是奢侈，包装还那么新就丢掉，实在是太浪费，真该把那些人抓到我这里住上几个月。”齐概嘟嘟囔囔，这是他的习惯，尤其是在每次捡到让自己满意的东西后，总要躺在自己的窝里点评一番。他没有朋友，也鲜少有和别人交流的机会，自言自语是最廉价，也是最便捷的娱乐。如果没有后来突然闯出的几个陌生人，齐概也许就跟往常一样，随着自己越来越含糊的声音缓缓入睡，再做一个捡到一堆好破烂的美梦，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起来！”伴着一声狂躁的吼叫，一只不知何处而来的脚猛地踢在齐概的肚子上。
通常，如果在将睡未睡、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吵醒，人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置身虚幻和现实重叠的错乱感，然后感到烦躁，然后起床气瞬间成倍飙升，齐概是人。身体上的痛让他瞬间睁开眼睛，可浓烈的睡意却没被痛感驱散干净，分不清是疼出来的眼泪还是睡觉时眼睛的分泌物混在一起糊住眼睛，迷迷蒙蒙只能睁开条缝，此时天色微亮，不算亮堂的几道光照进来，齐概只能看出眼前站着人。
站着是三个人，穿着印着怪异图案且配色奔放的松垮T恤，和分不清是白得发蓝还是洗得发白的蓝色膝盖破洞牛仔裤，左边黄毛，右边蓝毛，中间为首那人是绿色头发，脖子上挂着一条大得夸张的金色链子，真让人担心他的脖子会被压断，如果是真金的话。
“臭要饭的，刺猬哥叫你起来你没听到么”三人皆双手插兜，鼻孔朝着齐概，其中黄毛出声呵斥，那语气，仿佛齐概不立刻听命，马上他也要一脚招呼过去。
“啊额啊哦额，啊哦额啊哦……”齐概一张嘴自己先懵了。
习惯了晚出早归，活动的地方又通常是深夜的各个僻静处的垃圾箱旁边，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跟自己以外的人说过话，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机能退化，他貌似除了自言自语外，已经无法正常与人交流。
“你他妈说什么鸟语，玩老子呢？”为首的绿毛，怒不可遏，仿佛受到齐概天大的羞辱，不由分说又是一脚踢到齐概肚子上。
本来被人莫名其妙一脚提醒心里就窝着一股火，再听到自己张口只能咿咿呀呀又是心中着急，何况第一脚的疼痛尚未过去，再次遭受痛击，顿时，怒火像吐信的毒蛇游走在胸口，迅速缠绕住心神，将理智囫囵吞下，怒从心头起！
齐概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气，只见他双手就地一撑，整个人仿佛从地上弹起，如恶犬出笼，猛地往刚刚狠踢自己的所谓刺猬哥扑去。
“啊！”双手插兜的刺猬哥，虽然下意识抽出手来抵挡，可终究因为自己是鼻孔看人眼朝天，待反应过来已是慢了。双手刚搭上齐概的肩膀，齐概两掌已触到他的胸前，刺猬哥一下没吃住劲，脚下踉跄着往后倒去。
“哗啦…”
只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刺猬哥和齐概双双摔进了通道中间的水道里。水道中的水是一个星期前的台风带来的雨水，并不深，可两个成年人的重量狠狠砸入其中，溅起的水花即使是最业余的专业跳水运动员炸鱼一跳，也完全无法比拟。
落水的两人中，刺猬哥是比较遭罪的那个，背部着地，至于齐概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倒是没什么磕碰。刺猬哥本就受到惊吓不自觉“啊”出声，再加上后背撞击地面的疼，更是“啊”得高亢绵延，若不是此时此景不相称，这要是换个马路街口，多少得有人上前打赏喝彩。
张大的嘴，溅起的水花，加上惊慌地挣扎，刺猬哥不出意外地被水呛到，啊声被急促的咳嗽打断，肺里好像有排不完的空气涌向喉咙，迫不及待要寻找逃逸的出口。许是有部分空气赶不及从喉咙发泄，被挤压着冲击头顶，头脑猛地从惊慌中解脱，恢复一丝清明，没那么慌乱了，可没待那丝清明成型，刚刚冲顶的空气又瞬间和情绪混淆一体，变成无法安抚的怒气。
可是怒气再汹涌，也没办法一下子让咳嗽消停，“艹！你他…咳咳咳…”他连完整骂一句都做不到，着急骂人的冲动让他咳得更厉害。
“你他妈的，敢打刺猬哥！”这是黄毛和蓝毛几乎跟着刺猬哥同一时间骂出来的，把他没骂完的话接了下去。他们反应不算快，可是生气快呀，刺猬哥被齐概扑倒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家老大当着面被别人扑倒，还是一个住在下水道的臭乞丐，奇耻大辱！出手和骂声几乎是同时，手也打，脚也踢，拳拳腿腿都往臭乞丐身上招呼。
至于齐概，本就是一时热血冲头才发狠将人扑倒，哪有想过后面自己要干嘛，现如今只能抱着头，整个身子缩成一团挨打，人也从刺猬哥身上滚了下来。没了压制的刺猬哥也得以翻身站起，跟着两个小弟一块儿对齐概拳打脚踢，嘴上更是骂声不停。
打骂一阵后，他似不解气，右脚膝盖顶在齐概背上，一手抓着齐概的后衣领，一手揪住头发就将齐概的头死死摁进水中，“敢搞老子，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叫刺猬哥。”
溺水遇难的人死前总是四肢胡乱挥动，想努力抓住一切能救命的稻草，可一根稻草必然救不了人，往往只能随着溺水者的死死抓牢一起沉沦，更何况齐概此时手脚被黄毛蓝毛二人牢牢制住，更不可能抓到任何一根可能救到自己的稻草。
刺猬哥被一个只能生活在下水道的流浪汉扑倒，还是在自己小弟面前，更是被水呛得咳没了半条命，脸面全无，尽管他没杀过人，也没胆量杀人，但是狠话必须跟着手段一起上，既是当混混久了习惯得口舌之利，也是当着小弟们找回脸面，出口恶气。
只是他忘了，此时的他怒火快烧干理智，怒不可遏，根本不知下手轻重，尽管刚刚说的弄死只是气话，但齐概的生命确确实实在消散。
眨眼时间，按住齐概左边身子的蓝毛好像发现了什么，磕磕巴巴说道“老……老大，他……他好像，好像不会动了……”
“好像……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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