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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我走在你的对立面-> 第六章 居家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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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居家时刻
- 一夜无梦，李也睡得香甜。
早晨的阳光透过细软的窗帘照了进来，温柔又有些寒意的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李也在被子里裹了裹身，并不想这么早起来。正在李也酝酿睡意的时候，房门被悄悄的打开了，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在往里瞧着，李也睁开眼睛，正好和这双好奇的眼睛碰上，原来是小桐桐偷偷跑了进来。
桐桐故作惊讶的喊着“呀！小姑！你醒啦！我还说来看看你起来了没有！”
李也把胳膊从暖和和的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把将小桐桐薅到了床上，小桐桐在李也的怀里咯咯咯的笑着，明亮的笑声打消了李也的困意，桐桐从李也的被子里挣脱了出来，喊叫着跑了出去。
李也伸了个懒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明媚的阳光没有了窗帘的遮挡，径直洒落在李也的身上，北方秋日的阳光褪去了夏日的高温炙烤，像位意兴阑珊的舞者，淡淡的拥抱着北方的大地。李也朝着窗外清新的空气深深的吸了一口，丝丝的凉意从领口处钻了进来，李也下意识地拽了拽领口。李也妈妈做好了早饭，看到李也穿着睡衣站在窗子前，一边说着让她离窗子远点，小心着风，一边不停闲的给李也整理床铺。
李也的妈妈每次从李也哥哥家“放假”回小城，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而且这一次自己的小女儿也从深圳回来，更是要比以往还要开心了。所以李也妈妈一早上都是哼着小曲做家务、煮早餐，还专门起了个大早跑到小区对面的老社区里买了李也最爱吃的豆腐脑和馅儿饼。
李也最喜欢吃北方的豆腐脑，咸咸的卤汁拌着黄花菜与香菜，入口香咸细腻，再泡上热腾腾的油条，本来炸的脆脆的的油条因着卤汁更添了独特的风味。李也刚到深圳的时候，坐地铁的时候路过小吃摊，点了一份咸豆花打包，结果到了学校准备吃的时候，发现老板只是在白花花的豆花上加了一股酱油，李也无语极了，深深地感受了一把南北的差异性。
吃完早餐，李也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起来，李也妈妈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一边盘点着带回家的东西，一边拿着手机和李也爸爸打起了电话，催促着他尽快出发。李也和妈妈都在准备着奔赴他们真正的故乡。
其实，自从李也上了大学，她就有些糊涂，糊涂到很多时候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家。每次放假回来，她都是在哥哥家待两天，再到姐姐家待两天，等到嫂子下班回来了，她再和妈妈回到自己家待两天，等到嫂子临上班的前一天，再和妈妈赶到哥哥家。李也经常一个假期就跟着妈妈这样跑来跑去的，李也妈妈曾和李也说过，她在那里，哪里就是李也的家，可李也对这句话并不认同，因为她感受的到妈妈在哥哥家的拘束与不自在，一个人在自己家里是不会拘束不自在的。
所以后来她干脆就住在姐姐家，姐姐婚后住的房子是娘家的，李也自觉的把那个房子当做自己假期的临时落脚点，可是在她的心里，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属于自己家的住所。不过，寒假的时候爷爷奶奶会从乡下搬到小城的家里长住，小城里的家也只有在寒假的时候才有了温暖的家的感觉。
李也爸爸在九点多左右接到了李也母女俩，一路上车子穿过隧道，穿梭在盘山的快速路上，李也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陌生而又熟悉的风景，内心异常平静，她又回来了，这个真正生养她的地方。
李也家住的房子是爸爸单位分下来的，老式的没有电梯的七层小楼，李也记得妈妈当初很自豪的说，她们家的这一栋是当年整座小城里唯一一栋钢筋混弄土灌注的楼房，其实小李也并不觉得这一栋和其他栋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初中那年临省地震，李也第二天早上去学校，听着大家在讨论家里的桌子、吊灯、床和柜子在拼命的晃动，而李也昨晚上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她后来想了想，她好像也不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她依稀记得当时躺在弹簧床垫上准备睡觉，身下忽然有一小股波浪钻过，她本以为是错觉，没想到那就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地震的切身感知，直到那时她才觉得，好像自己的家还挺结实的。
爸爸停好了车子，笑呵呵的拎着行李箱上了楼。李也的家是爸爸单位分的宿舍，一进小区，就有熟人同爸爸妈妈打招呼，整个院子里的人他们彼此都认识，三三两两的寒暄着上了楼。
李也跟在妈妈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李也从爸爸手中接过行李箱，推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李也望着自己的小房间，淡粉色的墙壁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徒添了一丝灰蒙，李也最喜欢自己房间的吊灯，不规则的金属网盘里放着几颗淡紫色的金属球状的灯，每次开灯，就像千丝万缕的光线分散在整个淡粉色的空间，粉色与紫色相互缠绵，满足了少女时期李也对梦幻的向往。只是，后来金属球里的小射灯一个个的熬尽了寿命，李也的妈妈嫌一个个换灯太麻烦，索性在紫色的网里丢了个节能灯，李也看来，没有了星星点点的光束，屋子里的灯也只能是个灯了，那些梦幻里的浪漫也被现实冲打的所剩无几，只剩了个缺了灵魂的壳子在运作。
李也换了睡衣，她将带给爸爸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件藏青色的风衣，爸爸一边说着这么大老远的还买什么礼物，一边开心的笑眯了眼。李也爸爸由于常年做体力活，早已年过六十的身体还像个小伙子一样结实而有力，宽厚的腰膀，粗壮的手臂，一米八三的大个子，无一不给人一种北方男人独有的安全感。
李也的爸爸是远近闻名的好男人，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低俗爱好，当然也没有什么高雅的爱好，如果非要说爱好，那喜欢收听各种歌曲打擂的节目可以算是了；热爱工作，每天早上早早的起床，晚上经常加班到深夜，每天就像个拧了发条的工作机器，好像赚足够的钱养家糊口才是他的唯一信条；“嫁给你爸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和我红过一次眼”妈妈每次说起这个，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难以自抑的幸福感，像是把她拉回了他们刚刚热恋的时候。
李也抱着妈妈洗好的葡萄倚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妈妈给爸爸整理衣角，李也问爸爸喜欢吗，爸爸一挺腰杆说道，“闺女买的，当然喜欢！”妈妈却在一旁半抱怨着，爸爸每次穿着新衣服干活，搞得到处都是油墨，怎么也洗不掉，而爸爸却在一旁打着哈哈。
李也不知道别人家父母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她的父母经常会宠溺的相互拌拌嘴，偶尔妈妈抱怨几句，爸爸也笑着回应。李也家的氛围很轻松，她经常没大没小的和爸妈说话，如果碰到爸爸不按时吃饭或者是近期天天加班休息不好，李也会像教训小朋友那样教育自己的爸爸，爸爸也都是乐呵呵的听着，一边笑一边还说着“闺女长大了，知道训爸爸了”，这种轻松自由的家庭氛围，塑造了李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以及对自由的向往。
李也很感激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自由抉择的权利，她选择高中，报考大学，参加工作，以至于谈恋爱，爸妈都是尊重她的选择，与其说是尊重，不如说拗不过她，也便随她去了。
以前的李也不知道这份自由有多难得，直到高中毕业前夕，宿舍里几个女孩子都在计划着自己的未来，李也说自己想去离家远的地方看看，她想看看这个世界，而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子却说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按自己的想法填报志愿。李也不解，还在一旁鼓动着大家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可是高考落幕，录取通知书接续传来，当初围坐在一起的四个女孩子里，只有李也走出了省，去到了冰天雪地的哈尔滨，而其他的三个女孩子，都选择在家门口的大学就读。这个时候，李也才知道，自由，有时是决定未来的。
可李也对自己的爸爸除了感激，还有责备。
因为爸爸的早出晚归，导致了李也就算初三没有读寄宿学校，她仍然见不到自己的爸爸。每次李也醒来的时候，爸爸已经工作了，每次李也准备休息的时候，经常会听到爸爸开门回来的声音，李也只有在半梦半醒的早上，会感受到爸爸进了门，给自己盖好被子。李也爸妈觉得他们的分工明确，妈妈主内，管好孩子的学习生活，爸爸主外，负责赚钱养家，这样的搭配使得家庭运作简单高效，然而，他们忽略了父女关系里，父亲的长期缺位对女儿的影响。李也爸爸自认为没有错过孩子们的成长，其实，他错过的是李也整个童年与少年。
有人说，女孩子的择偶标准，都是照着爸爸来的。这句话李也深表认同，少女怀春时，她就幻想着自己未来的意中人，一定要像爸爸那样高大、伟岸，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但她要的还多的多，她想要爸爸没有给到的很多很多很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