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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篇: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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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冬,与世隔绝的地佛山,一处小村落中,一村人除了小孩儿在外边等着,都进了山神庙中,祭拜山神

庙宇中,山神像略有破损,暗红色的漆都掉了些许,在大雪的映照下,神像的脸像是血肉模糊,显得有些瘆人

这座山神庙打明初村里人迁过来时就是这般,修缮了几次,又让村里人时不时打扫一下,就是不敢动这神像,灵师说怕犯了忌讳

村里人把山里打的野猪,剁下头,洗净了,搁在破木台上,附上了些酒菜,猪头还冒着热气,滴落的血水却已经在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请山神大人赐福,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村里人都平平安安”

村里的二爷说完,带着大家叩了头之后,村里几个年岁最高的老人,在哪里对着山神叩拜,这个过程中,全村人都要肃静,头不准离地,这个过程称为祭神(人们相信将死之人,可上通人神,下见九幽,请求山神相助村人度过困境)

几个脸蛋儿通红的小孩儿,在外边站着嬉闹,有两个贪嘴的,看着桌上的枣子,馋的眼睛冒光,但看见二爷爷瞪着眼,板着脸,又不敢再打主意

不多时,仪式结束,村里人大都离开了山神庙,趁着时间还早,回去忙活田土去了

几个小孩子,也嬉闹着朝远处跑去

“哲明,你过来”

二爷爷和几个老人没有离去,围在一起。看见二爷爷似乎一脸严肃,小哲明莫名有些害怕

“难道是麦苗的事?……”

哲明愣了一下,慢吞吞的挪着过去了,把这几天干的“好事儿”都快速过了一遍,那天放牛,小哲明一个偷懒,牛蹿进了麦苗田,一大块麦田,吃得跟狗啃过一样……

二爷爷转身和几个老人讨论着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哲明已经到了近前,但是二爷爷没理他,他试探的说了一句

“二爷爷?”

二爷爷还是没理他,跟一个老人说着

“你可是看清楚了!小哲明他爹妈都去打鬼子了,当初他们走的时候,我可是答应了要给他们林家留下一条血脉的!”

“错不了,是小哲明,是他们家的门户”

几个老人也是无比的惊恐,方才仪式结束后,那尊山神竟然睁开了眼,同时几个老人心头都浮现出了小哲明老土房的门户,几人动弹不得,想来都又是一阵后怕

“真请出神来了?!”

二爷爷一脸严肃,从小到大,从未听闻过真有山神,一代代祭拜山神也是为了尊重先祖,二爷爷自己也不怎么信鬼神,更别说显神了

“献祭吗?会不会弄错了,这孩子这么才这么小一点儿,真有神我看也是个昏神!”

小哲明的父母常年在外奔波,要说亲人,唯有二爷爷,二爷爷膝下无儿无女,也肯去疼这么个后生,是看着小哲明长大的

其中一个老人提议,请隔壁村的灵师来看看

小哲明吓得一哆嗦,眼泪汪汪的动不得了,就为了几根苗子,要献祭自己?小哲明看了看香案上的猪头,缩紧了脖子

几人又争论了一番,最终二爷爷应下了,去请隔壁村的半仙王成来看看

几个老人都站在山神庙前,看着这座不算宏伟的庙宇

“真要献祭活人?怕不是一尊凶神”

“老四,慎言!”

二爷爷轻斥了一声

老四看了他一眼

小哲明早已经吓傻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二爷爷,我以后再也不叫牛祸祸你麦苗子了……”

二爷爷看着小哲明泪汪汪的样子,才想到刚刚说话的时候,小哲明都在一旁听着,心疼的去抱他

“小哲明别怕,二爷爷在,没事……你说什么?你个兔崽子!……”

二爷爷才要安慰,又气得抽手就打

“兔崽子,一块田的苗子……”

小哲明一阵惨叫,屁股上火辣辣的疼,肠子都悔青了,原来二爷爷不知道这事儿

远处的山路上,有个猴子一样精瘦的人出现了,穿着一身破烂长袍,小跑着过来

“王灵师,有劳了”

二爷爷说了一句

“二伯父,您别这样说,举手之劳”

王成是隔壁村的,但是小时候他爹上山打猎被熊咬死了,他娘又是瘸子,家里经常断粮,村里人又不肯帮衬,二爷爷没少照料他,后来出门闯荡,学会了些风水和通灵的法门,回来做了半仙,才算熬出头

王成看了这神像,突然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掏出本小书,看了又看,给几个老人看得一头雾水,最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二爷爷,这庙得有两千多年了,但是,不太对……”

“什么不对?”

二爷爷看他这样也被唬住了,连忙问道

“这尊神,不是山神,本该是被供奉在天下兴盛之地的……”

王成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最后,他一咬牙,走到庙门口,数着往后退了五步,跪下郑重的磕了一个头,这才从四周找了一些石块,摆成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然后围着山神庙,转悠了几圈,最后围着神像看了又看

“孩子呢?叫过来”

二爷爷这才把在一边抽泣的小哲明拉了过去,这孩子以为被要献祭了,哭着拼命挣扎

“明娃子别怕,有二爷爷在,管它是个什么神,你一根毛都少不了”

小哲明摸着屁股委屈的看着二爷爷,似乎有些后怕

“孩子,过来跪下”终究还是王成开口结束了闹剧

小哲明半疑半信的摸着屁股挪了过去

小哲明正要跪下,突然,山神庙震动了几下,吓得几位老人都险些逃窜而去

“王灵师,这是怎么了!”

王成呆呆的看着神像,目光空洞,嘴里低语着什么

然后,山神庙又是一阵震动,吓得几个老人都搀扶着走出去了一些距离,而小哲明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脸疑惑的看着几个长辈狼狈逃窜,笑意止不住的攀升

过了一会儿,几个老人眼见真没什么事了,老脸通红的走了过来

王成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小哲明,脸上露出止不住的惊恐

“人……人神……”

二爷爷皱着眉头,看着王成

“王成,你在说什么?”

“它……山神庙里的那尊像,它说这孩子是人神……它要……献祭自己”

刹那的失神,画面定格,在几位老人惊愕的目光、和小哲明的疑惑中,山神庙里的神像,淌出一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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